剛放下,沈亦然便攜着貴客走了出來,面容的恭敬,再看對方戴着斗篷,遮蓋了大半個臉,只露出一雙銳利的眼睛。
季雲笙只是掃了一眼,便忙低下頭,即便如此,她還是認出了凜王的樣子。
凜王的五官與其他幾位皇子有那麼一點相似,不過說起來,他卻是這麼多皇子之中,長的最像永貞帝的,至少從眉目之間,都能看到兩人的相似之處。
而凜王身上最好讓人辨認的,要數他那雙眼睛,目光堅定銳利,彷彿他只要想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的成。
季雲笙其實質見過凜王幾次,但是卻還是一眼便認出的對方,也許,有先入爲主的原因。
沈亦然親自把人送到院門口,後又讓林佑親自帶了出去。
等沈亦然回到書房,季雲笙早已經起了身。
“亦然……”
“笙兒……”
兩人同時出口,比起季雲笙的淡然,沈亦然目光倒是有些急切。
“剛纔見一個朋友,所以耽擱了。”他說道,直接旁若無人一樣的執起妻子的小手,把她帶了進去。
兩個丫鬟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兩人這般親密互動,卻還是羞的忙低下頭,好生將粥端了進去。
“我見你早膳吃的不多,讓廚房給你煮了點粥,你趁熱吃一些,暖暖身子。”見粥端了進來,季雲笙說道。
她示意把碗筷放下,又讓兩人出去,不必伺候。
只是一邊盛粥,她一邊用目光看着四周。
她總覺得這書房有些冷,不像房間那麼暖和。
她說:“這屋子應該多置幾個暖爐,有些冷。”
“無礙。”沈亦然笑道,不以爲意。
對他來說,這屋子可要比北疆那時候暖和多了,他現在的目光都盯在妻子給盛的那碗粥上。
“來,先吃點,暖暖身子。”
沈亦然點點頭,他的確有些餓了,早飯吃了點,然後忙着公務,回來之後,便又與凜王商量了一下,這會剛忙完。
只是剛端起碗,沈亦然卻沒有馬上吃,反而看着小妻子,問道:“笙兒,你也餓了吧,我們一同享用,反正這粥,也挺多的。”
她擺手,“我用過午膳了,現在還不餓,你吃吧,我再吃,可要胖了。”
雖然經常被姐妹羨慕她怎麼吃都不會長胖,但是季雲笙發現,這一年時間,她好像吃的有些太好了,有些長胖了,不管是臉頰還是手臂,都長肉了,而最要緊的就是那肚子,感覺就像小豬的小肚子。
爲此,她還鬱悶了一陣,生怕自己身體走形不好看了。
大曆雖然不至於崇尚骨瘦如柴爲美,但是也還是認爲瘦點的人好看,太胖了,這衣服穿在身上也變了味道。
可她這話聽在沈亦然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笙兒那麼瘦,何曾胖過?我抱着你都咯手,一起吃點吧!”
“好啊,你嫌棄我瘦了是吧?”季雲笙惱道,佯裝要生氣。
沈亦然忙舉手告饒,“沒有,我只是想讓你陪吃點,這樣我才更有胃口,所謂秀色可餐,說的便是看着你吃粥。”
“笙兒,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你,我都不會嫌棄你,再說了,你現在還真的有些瘦,你站在我身邊,別人都說,我太大個了,你太嬌小了,你該吃多點,胖點,纔好看的,你是不知道,每次握你的腰,我都怕弄斷了,還是胖點爲好,這樣肉肉的抱着,才舒服。”
這傢伙向來嘴裡
跟抹了油一眼,季雲笙聽到他最後那兩句變了味的話,羞的她忙低下頭。
“流氓!”她嬌嗔一聲,便被一隻大手抱進了懷裡。
“現在你是依我還是不依我?”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季雲笙哪裡有不依的道理?
可雖然吃的不算很多,季雲笙卻也有些撐了。
沈亦然怕她吃撐了肚子不舒服,建議道:“我們出去走走吧,後面花園開了梅花,這會正好可以去看看,雖然不比別的府上,但是也別有一番美景。”
季雲笙點點頭,小心翼翼起身,像懷胎六甲一樣,特別是沈亦然想照顧孕婦一般,小心的攙扶着她,讓她更像孕婦的樣子。
她嗔惱的看了沈亦然一眼,嘟囔道:“去取斗篷來,外頭冷着呢。”
沈亦然本想說不冷的,畢竟剛吃了熱騰騰的粥食。
但是看小妻子小小一團,怕是怕冷的,忙讓人去取了斗篷。
狐狸毛做的內襯,外頭是雪白色的雲錦,後頭繡上了淡粉色的梅花,再戴上帽子,雪白色的帽檐,只露出一張白皙的臉頰,水霧般兩隻滴溜溜大眼睛,讓人看了,心都忍不住軟層泥。
沈亦然給她繫好帶子,這一次,他終於學會了如何系蝴蝶結,那手法嫺熟的樣子,一看便是練了許久。
注意到他手上的動作,季雲笙自然是驚訝的。
她驚呼道:“亦然,你會系蝴蝶結了?”
被問的人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聽到他這麼說,季雲笙眼睛裡閃過驚疑,“你學了多久了?”
想到第一次他給自己繫帶子的時候,手忙腳亂的,雖然最後繫上,但是卻醜的很,還抱怨這蝴蝶結難系。
她那時候教過他一次,他學了一遍,手法生疏的很。
只是這麼多年了,他如今手法嫺熟,恐怕平日裡沒少練吧?
妻子目光中的探索不解,那濃濃的好奇,彷彿在說他學了很久吧?
沈亦然自然不承認,聲音生硬的說道:“也沒怎麼學,系多兩次就會了,這麼簡單的系法,我自然一下子就能學會的。”
面前的男人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以至於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季雲笙能清楚的看見他眼底裡的閃爍。
撒謊吧,明明學了很久,還不承認?
季雲笙彷彿找到了可以笑話他的事情,心情一下子高興起來,也不怪他讓自己吃那麼多,把自己吃撐了。
小妻子臉上的得意自然沒有瞞過沈亦然的眼睛,他忙道:“笙兒你這是不相信爲夫?以爲夫如此厲害的人,這小小的一個蝴蝶結,又怎麼會難倒爲夫?”
他急於解釋,雖然說話要比剛纔順溜多了,但是季雲笙早已經是不相信他的話,哪怕是一個字!
妻子意味深長的答了一聲,“哦……我知曉了。”沈亦然怎麼都感覺妻子的回答不夠誠心,總覺得是在敷衍。
“我是真的就練習了那麼一兩次便熟練了。”
越解釋,便是越掩飾!
直到夫妻兩人緩步走到後花園,沈亦然還在鬱悶當中,他說的話難道就那麼不可信嗎?
好吧,好吧,他學了許久,畢竟這個蝴蝶結有那麼一點難度,他又不是天天聯繫,自然有些生疏的,便多練了幾遍。
他也沒有想到,手握刀槍,學習拳法刀劍法那麼容易的自己,會被一個蝴蝶結給難住!
丈夫的鬱悶,季雲笙在一旁又怎麼會不知?她也不去戳穿,畢竟,故作相信,會讓他更加鬱
悶。
看着丈夫這鬱悶的模樣,她突然覺得,他也有無法解決的事情的。
因爲怕被他看見,所以她即便笑着,也用帕子沿着嘴脣,讓人看不到她是笑着還是在做什麼?
而她忘了,這世上有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
“笑吧,笑吧。”沈亦然放棄瞭解釋,“反正,我是練了好些日子了,那一次被你笑話,爲夫突然覺得自己不是事事都會,便多學了幾次,想下次給你係帶子的時候,能繫好看一些。”
沈亦然破罐子破摔的解釋,倒讓季雲笙不好意思再笑下去了,特別是看他一臉無奈,還非要嚴肅解釋清楚的樣子,更讓她憐愛。
腳步停了下來,季雲笙回頭看着丈夫的鬱悶的模樣,伸手抱住他的腰身。
笑着道:“亦然,我很高興的,你爲我做那麼多,我都會記在心裡,我笑話你,也只是看你故意隱瞞那樣子極爲可愛,忍不住偷笑了兩下,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人無完人,這世上自然沒有一個人什麼都會的,那樣的人已經不是人,而是神仙了,你默默爲我做了那麼多,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真真不是爲了奚落取笑你的。”
本來是破罐子破摔,不想要面子裡子,讓小妻子笑個夠的沈亦然,哪裡曾想,小妻子居然這般體貼。
他覺得心裡暖暖的,這破罐子破摔,也摔的極好。
只是,爲什麼要說他可愛呢?這樣的話,應該說女子,說孩子的,怎麼能用在他的身上?
不過,被小妻子抱着的感覺,真好!
久久,沈亦然才吐字說道:“嗯,我知道。”
“那……你能放開我了吧?抱的有些緊,肚子快爆了。”懷裡的小妻子,悶悶的聲音傳來。
聞聲,沈亦然忙鬆開手,便見小妻子控訴一樣的眼神看着他,“都怪你,吃的有些太撐了,抱着你都不舒服。”
沈亦然咧嘴傻笑,“那再逛逛吧!”
“我吃的太飽了,多轉兩圈。”正說着,季雲笙突然打了個飽嗝,毫無形象的打飽嗝。
她下意識連忙拿帕子掩嘴,想要讓這種尷尬消失。
季雲笙覺得自己在相公面前現在是形象全無了,比起他不會系蝴蝶結學了許久,她這飽嗝更加讓人覺得尷尬。
只見沈亦然聞聲,先是一怔,隨後反應過來,忙笑了起來。
季雲笙見狀,更惱恨的瞪了他一眼,“你還笑,都怪你,我都說我不吃不吃,你還要拼命喂。”
繡花拳頭打在對方的肩膀上,被打的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我沒笑你,我也只是覺得你可愛罷了。”沈亦然反駁道。
在沈亦然看來,她這樣子,倒是更加的生動,而不像那些閨家的姑娘,都一個模子印出來,行爲舉止皆一樣。
“都怪你!”季雲笙氣呼呼的,拳頭忙招呼他的胸口。
可她也不敢用力,打疼了,還得自己心疼。
沈亦然抓着那兩隻小拳頭,親吻着,“你看,你打人都沒多少力氣,這般下去,可是不行的,往後,你要多練一練,否則,這力氣不夠。”
他意有所指,季雲笙明白過來,臉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
“你……流氓,流氓!”
小拳頭一拳拳打了過去,沈亦然忙躲閃,跑着往花叢梅林而去。
“站住,混蛋,你太壞了!”女子氣哼哼,追着前頭的丈夫,眼裡冒火。
兩人的聲音在梅園傳了出來,象徵着夫妻幸福的日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