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玲瓏胸腔起伏，本來好看的面容，此刻只有陰騖和狠戾。
她強力抑制自己心中的氣憤，問道：“表姑太太出門的時候，心情如何了？”
平香擡頭看了一眼，心中忐忑。
“聽派去打探的小廝說了，心情似乎還不錯，離去的時候，街上的乞丐，她還打賞了銀子，說是，今日心情好……”平香不敢說多，眼睛總是忍不住的看着面前的孫玲瓏。
她還記得，那小廝前來說的時候，說表姑太太今日高興，賞了不少銀子給周邊的乞丐，那些乞丐感恩戴德的，說遇到了活菩薩。
雖然她未親眼所見，但是小廝這麼說，便沒有假的了。
也對，像仲謙表少爺這般出衆的男子，又怎麼會被拒絕說親呢？不然，她家小姐就不會爲了一個仲謙表少爺，跟着魔似得。
平香正在思考着，卻聽桌上傳來更重的拍桌聲。
“哼！”
孫玲瓏氣憤，直接將桌子上的一桌子點心掃到了地上，碗碟砸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有些還砸在了平香平菊的神色。
“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兩人連連告饒，孫玲瓏氣不打一處來。
可她也知道，自己在兩個丫鬟身上發火，根本就沒用，她們又不能讓仲謙表哥娶了自己。
她按捺住心中的憤怒，嫌惡的看了兩人一眼，“都給起來，跪着做什麼？你家小姐我還沒死呢。”
“是，是。”
兩人忙不迭的站在兩旁身側，緊張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豐富。
只聽她說道：“現在，你們告訴我，該怎麼做，該怎麼樣，才能阻止這門親事，你們不是讓我好好想想嗎？可姑母哪裡給我想的時間，他們都要定親了，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着我的仲謙表哥，和季雲笙那個女人成親嗎？仲謙表哥是我的！”
平香平菊自然希望仲謙表少爺是自家小姐的，可想到季雲笙的身份……她們又忙的低下頭去。
說到底，季雲笙不管是身份還是才學還是樣貌，都比自家小姐好很多，如果兩人之間選擇一個，誰都會選季雲笙的。
可孫玲瓏是他們的主子，她們自然要替她籌謀。
“小姐，若不然，咱們……”平菊欲言又止。
“什麼？”孫玲瓏看着她眼底裡閃過的算計，忙道：“你有什麼話，就快說，我現在沒有耐心同你耗下去。”
“是，小姐。”
平菊上前，小心的在孫玲瓏的耳朵里耳語了幾句。
平香只見自家小姐的眼睛忽然瞪大，隨後又閃過欣喜。
“你說這樣，真的可以？萬一仲謙表哥恨我該如何是好？”孫玲瓏帶着幾分不置信的問道。
她雖然喜歡錶哥，可卻不想讓表哥恨了自己。
平菊忙的點頭，“小姐，如今我們沒有別的法子了，若是不這麼做，等表少爺與季家定下了親事，就算我們再這麼做，小姐無論如何，都成不了表少爺的妻子了。”
“不，不可以這樣！”乍一聽到陸仲謙的妻子不是自己，孫玲瓏馬上跳了起來。
“表哥是我的，
季雲笙不可以成爲表哥的妻子。”
孫玲瓏說着，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忙道：“那好，就照你說的去做，那……什麼時候行事？”
“小姐，這事情暫且不能急。”平菊道，“聽平香的意思是，季家還沒有答應這件事情，就算答應了，只要還未下聘，這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
聽了平菊的話，孫玲瓏已經沉下心來了，“對，這事情，是不能急，不過，未免夜長夢多，就明天好了。”
“可明天……我們拿什麼理由把表少爺叫出來，表少爺君子風度，若是小姐貿貿然把表少爺叫出來，奴婢想，表少爺未必會答應。”
“那你說如何是好？我不能等了，一刻也不能等，你們快點想想，怎麼才能讓表哥能快點和我一起？”
這下可難了平菊平香，主僕三人想了又想，最後確定了元宵節那日。
元宵還未來，季雲笙就被麗夫人喊到麗芙院說話。
春寒料峭，她手裡還抓着個手籠，生怕凍壞了手。
可能因爲上輩子爲了那些負心人，把手傷的太厲害了，在冬日裡凍的滿是凍瘡，很是難受，所以今世的她，恨不得把自己的手保護好，不然它出半點錯。
進了抱廈，脫了身上的斗篷，季雲笙這才輕腳走了進去。
嬤嬤見她到了，這才進入細聲稟報。
“笙姐兒來了，快坐下，快坐下。阿彩，快給大小姐搬張椅子過來。”
梨花木椅端了上前，上面墊着玫瑰花錦布做棉墊，護手，很是暖和。
季雲笙坐了下來，面上帶着柔和的笑，“不知道母親叫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
其實麗夫人要說的是什麼，她基本心中有了底，只是不好拆穿。
麗夫人倒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詢問道：“笙姐兒，你覺得你三表哥如何？待你怎麼樣？”
“三表哥？他很好啊！大表哥，二表哥他們待我都很好，就像親妹妹一樣。”季雲笙假裝聽不懂的笑道。
在陸仲謙的上面，除了同母所出的陸伯延，還有一個二舅母膝下的兒子陸惑。
陸惑倒也不小了，比陸仲謙大上半年，如今還未娶親。
麗夫人聽到她這麼說，想是她還不知道國公府的夫人已經來過府裡求親一事。
她笑了笑，隨後又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這幾個表哥待你好我是知道的，只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如今，你三表哥在翰林院當編修，雖然不是多高的職位，但是年輕人有他這能耐，已經是極少了，多數世家公子哥兒，都仗着有祖德蔭庇，不學上進，碌碌無爲，像你三表哥這般的，已經極少了，前兩日，你大舅母來過家裡了，你可知道？”
季雲笙點頭，目光落在麗夫人柔和的面容上，這件親事，怕是母親和爹都及滿意的吧。
“你三表哥爲人處事都好，你爹也誇讚了他，你舅舅舅母他們，待你也是極好的，我現在就是想問問你，若是讓你嫁給你三表哥，你可願意？”
“母親，不行！”麗夫人的話剛說完，季雲笙連忙拒絕道，連思考多一分都沒有。
麗夫人說
的這些話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可不知道爲什麼，當聽完之後，季雲笙下意識張口便反對了。
來時，她是想好，仔細同母親說這些利弊的關係，表示自己不喜歡三表哥，不想耽誤了三表哥。
可當正說出了這些事情之後，自己只剩下拒絕。
她的激動，也讓麗夫人十分不解。
“雲笙，你難道，不喜歡你三表哥？他……”
季雲笙連忙搖頭，“不，母親，我是喜歡三表哥，可那也只是表妹對錶哥的喜歡，並無男女私情，三表哥是個好男兒，可是雲笙覺得，三表哥不適合我。”
“爲何會不適合？”麗夫人忙追問道。
難道說，這孩子覺得表家少爺配不上她？
這樣的念頭，麗夫人只是想了一下，便否決掉了，季家不是那種注重門楣的人，再說，太傅府配定國公府，並沒有低嫁，等過兩年，陸仲謙升遷了，便是他們高攀了，畢竟，如今季家除了一個太傅身份要高些，另一個在官場上，只是個四五品的小官，而兒子季書錦，如今還小。
若是哪天改換了國號，那麼，如今永貞帝身邊的紅人，就會換人了。
朝堂朝令夕改，誰知道明日，誰纔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只是，如果不是這樣，又是如何的？
“雲笙，你該不會是，有歡喜的男兒了吧？”
麗夫人不過是隨口問問，卻不想，季雲笙突然反應極大的答道：“這……這怎麼可能？”
她說話的時候，臉色都變了，臉頰兩邊，像煮熟的蝦子一樣紅彤彤。
“我怎麼可能有喜歡的人，母親……母親說笑了。”
季雲笙過於緊張，本來只是隨口一問的麗夫人，反而狐疑的看着她。
“笙姐兒，你確定沒有？”麗夫人聲音帶着打探，顯然，並不相信。
“自然，自然是沒有的，母親怎麼會這麼想呢？呵呵……”季雲笙尷尬笑着，儘量掩飾自己臉上的緊張不安。
只是，麗夫人畢竟是長輩，也算是半個過來人，姑娘家的哪點小心思，當初小姐同老爺一起的時候，談到老爺，臉上就會瞬間紅了起來，然後矢口否認，如何都不承認自己喜歡老爺，直到讓人戳穿了，纔會說一句，“好阿麗，你就別取笑你家小姐我了。”
以前，她並不懂小姐那樣的舉動是爲何，後來小姐走了，和老爺相處的時間長了，說不喜歡那是假的，偶爾，她也會露出女孩子家該有的扭捏姿態，那是，喜歡一個人的表現。
如今眼前這孩子也是如此，她身爲過來人，又怎麼會不清楚呢？
好在麗夫人也不戳破，只笑道：“沒有便好吧，只是，你三表哥這邊……”
“母親去回絕了大舅母吧，就說，雲笙還小，還想在家裡侍奉爹爹和母親兩年。”
見眼前的孩子決心已定，麗夫人也不好勉強什麼，“好，好吧，都聽你的。”
只是這麼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麼拱手讓人了，實在有些不捨得呢。
“那……母親若沒有別的事情，雲笙就先回去了。”
“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