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也沒有想到對方會朝着他撞過來,在對方跌倒的時候,他也忘了去拉住人。
直到人坐在地上低呼,沈亦然才連忙上前詢問:“這位公子,你沒事吧?”
溫齊連忙搖頭,但是嘴角眥裂着,顯然有些難受。
“你沒事吧?來,我扶你起來。”沈亦然又問了一句,下意識用手扶着溫齊另一邊的手臂起身。
溫齊站直,見眼前男子,筆直身軀,臉上膚色麥色,瞧着很是精神矍鑠,一雙眸子像黑夜裡的明珠,炯炯有神。
溫齊打量沈亦然的時候,他也在打量着溫齊這張白皙猶如文弱書生的臉,這張臉,沈亦然記得自己見過。
之前在太傅府門口的時候,他見眼前的男子就在不遠處站着,也是看着太傅府的方向,好似想要進去,卻又不敢一般。
沈亦然心裡尋思,這位公子看着面生,而且口氣也不像京城人,那麼,他和太傅府是有什麼關係?
正當沈亦然打量着溫齊的時候,只聽他道了聲謝,“謝謝這位公子,我沒事,我沒事。”
沈亦然回過神來,笑了笑,“哦,那就好。”
只是,見溫齊眉頭緊蹙,他又關切問道:“公子這手臂是有傷吧?”
“你……你怎麼知道?”溫齊驚愕道,他這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幾日因爲勞損過多,有些隱隱作痛,如今被這麼一撞,又難受起來了。
沈亦然笑,“一般人只是這麼輕輕一撞,還不至於那麼疼,但是剛纔公子似乎很難受。”
“沒,沒事的,不過是之前留下的小傷。今日是小生唐突,沒看清路,撞了公子,還請見諒。”
見溫齊都如是說,沈亦然本就沒有怪罪的意思,自然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擺手轉身離去。
倒是溫齊,收拾了地上的東西之後,腳步走了幾步,卻又突然疑惑的看向身後離去的那位公子,而那位公子走向的方向,卻是太傅府門的方向。
“他是誰?”溫齊不解的問着自己。
緊接着,也不知道那公子是說了什麼?只見府衛將人放了進去。
溫齊見狀,渾身突然一僵,眉頭更是緊蹙。
老師府裡有什麼人,溫齊自然是清楚的,而這個男子,在他來了太傅府那麼多次,都從來沒有見過,如今這般容易便進去了,是怎麼回事?這人究竟是誰?
***
今日沈亦然前往季太傅,是得了薛辰的話,過來送藥的,送治療季雲笙身體中毒的藥。
沈亦然之前跟着沈笑笑與薛辰來過太傅府,再加上現在沈家是太傅府的救命恩人,所以府衛並沒有過多阻攔,就讓沈亦然進了去。
麗夫人聽說那天一起來的公子今日來送藥,連忙遣了婆子前去前廳詢問,知曉是怕這毒素清除不徹底而來送藥的,麗夫人連忙讓人去回話,准許人領向雲笙院外,並且讓人稟告了裡頭的人。
院門口,沈亦然等在原地,門口有小廝守着,聽了婆子的話,他們連忙進去稟告了二等丫鬟玉兒,又由玉兒稟報到內屋的連翹耳中。
季雲笙當時正在屋子裡,聽到玉兒的
稟報,當即便猜出玉兒口說“那天與神醫沈小姐一同前來的公子”是沈亦然。
連翹意柳聽完,也很快便知道外頭候着的人是誰?
因着男女有別,是連翹出門去見了沈亦然。
白日裡的沈亦然倒是規矩的很,只是將手中的一瓶藥,還有一食盒的東西,遞交到連翹的手上,對着那麼多人的面,只說是沈家姑娘的一片心意,順便把藥的服用的方法同連翹細說。
其他人不疑有他,至於連翹,早就知曉這人的性子,倒也沒說什麼。
“那請公子代替我家小姐,去同沈姑娘說聲感謝,感謝她送來的東西,我家小姐定會高興的。”連翹說道。
沈亦然笑着點頭,眸光裡,綴滿了奇怪的柔意。
“大小姐高興就好。”
連翹瞧着,心中暗罵這人白日裡也露出這樣的表情,就不怕毀了小姐的名聲麼?
她心裡哼了兩聲,讓外院的媽媽把人送了出府,才轉身進了院子。
季雲笙在屋內等的有些着急了,看到連翹的身影,眼睛倏然亮起了光。
連翹意柳身爲貼身丫鬟,自然見的到小姐臉上的欣喜。
說起來,這沈大人已經有好幾天晚上沒有到小姐房院了。
她們都看到了小姐晚上無法入睡的樣子,若不是爲了身子,她們想,也許小姐會這麼枯坐整晚。
只見連翹將東西拿了進來,本來還在美人塌上悠哉看書,突然從塌上起來,看着連翹手中的東西。
“這是什麼?”季雲笙問的隨意,但是那緊緊盯着的眼神出賣了她的內心。
意柳偷笑,連翹打趣了一聲,道:“小姐心心念唸的東西唄。”
季雲笙聞聲,臉頰瞬間染上了緋紅,如小女兒家般。
被自家身邊的丫鬟揶揄了一番,她也不惱,腳步忙走上去。
她疑惑問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這是薛大夫給的藥,說是對小姐身子有益的,每日吃三粒,早中晚,連服三日,對小姐身體好。”連翹先把藥瓶放了下來,至於另一隻手拿着的盒子,卻沒有第一時間放下來。
她目光平視的看着眼前的小姐,只見對方眼神着急。
“小姐,你着急了。”連翹平靜說道,語氣帶着一絲無奈。
在季雲笙未反應過來的時候,連翹將手中的食盒放下,“這是沈小姐給小姐的東西。”
看着食盒打開,露出裡頭的東西,季雲笙自然一眼能看出,那是沈亦然爲她準備的點心。
不得不說,沈亦然是個很貼心的男人,這準備的東西,雖然看着簡單,但是香味和口感都是極其不錯的,而且對她的身體,還大有益處。
季雲笙眼睛突然一亮,本來剛用過膳食的肚子,莫名聞到了香味,也餓了起來。
她連忙坐下,讓人準備了碗筷,開始嘗着食盒裡頭的美味。
只是剛吃了兩口,餘光卻瞥見身邊的兩個丫鬟定睛看着她。
她突然的一愣,看着兩人,問道:“你們要不要過來一起吃?”
意柳滿臉欣喜,倒是連翹搖頭說
道:“我們就不吃了,小姐慢慢享用吧!”
見連翹都這麼說了,意柳剛想點頭的心,只好歇下了。
近幾日小姐喝了太多的藥,嘴裡也是難受的,能吃點好吃的東西,也是不易,畢竟很多東西小姐都不能吃的。
兩人怕打攪了季雲笙的雅興,連忙退了出去。
等糕點用的差不多了,季雲笙剛想把糕點拿起來,卻發現,在籠屜下面,居然放着一張紙條。
她狐疑的拿起,上面只寫了幾句話,“我出去幾天,很快回來!”
紙張上面沒有署名,但是季雲笙也知道,那是沈亦然寫的。
他的字蒼勁有力,雖然不比那些厲害的書法家,但是卻別有一番風骨美感。
她一直以爲,像沈亦然這樣的武將,寫字一般不會太好看的,畢竟,他們的手握刀槍,而不是筆桿子,沒想到,今日看了他寫的字,才知道,人不可貌相,不能光憑自己猜測。
她把紙條收了起來,腦海裡想象着,沈亦然在寫這幾個字時候的樣子。
而被季雲笙想着的沈亦然,此刻正快馬加鞭的往城外而去,他的身邊帶着趙棋,而寧鬆被留在京城。
身後的趙棋,看着飛快的馬匹上的沈亦然,目光漸漸多了一絲探索。
他們本來只是鎮守着京城南門的小兵,京城貴人的事情,其實並不應該是他們所能插手的。
可是,這一次,大人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要深入調查大公主府中毒一事的主謀者。
而現在他們,就是要往京城外面的一個村莊追去,因爲線索,在那裡。
“大人,歇歇吧!”趙棋在身後對着沈亦然說道。
他們已經趕了大半天的路了,他們能受的了,馬匹也受不了啊!
沈亦然看着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頓了頓,說道:“前頭有個村莊,我們到前面休息吧!”
趙棋點頭,兩人又繼續往前了趕去。
又花了大半個時辰,太陽已經漸漸落下山頭,天色漸漸的暗黑下來,兩人終於是趕到了小村上。
借了家民房,兩人在那歇了一晚。
晚上時分,趙棋在主人家吃飽喝足準備歇息,卻看外頭院子裡,自家大人正看着遠處的方向。
“大人,你在看什麼?”
夜涼如水,甚至隱隱傳來刺骨的寒風,可是大人卻如鬆一般挺直的站在那裡。
沈亦然反應過來,搖頭道:“沒事,去睡吧!”
“是。”
趙棋一步三回頭的看着還站着不動的人,目光落在對方所看的方向,那不就是京城的方向嗎?
翌日一早,兩人隨同村民起了個大早,吃了點稀粥和饅頭,兩人又往着遠處的目的地而去。
他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那是一個比借宿的村莊還要落魄的小村,剛進入村口,便覺得十分蕭條。
趙棋看着身旁一臉緊張的大人,忍不住的問。
“大人,此事朝廷已經解決了,我們這般……”趙棋說着,停頓了一下,“我們這般,會不會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