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然看着季雲笙的男子裝扮,自然沒有去拆穿她是女子的身份,只笑着說道:“不過舉手之勞,倒是不知道公子可有被撞傷?”
他在說到“公子”二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季雲笙聽着只覺得彆扭,不過還是禮貌的朝着沈亦然頷首致謝。
沈亦然回以一笑,臉色看着一如即然,看不出其他情緒。
而大家都互相看了對方一遍之後,沈亦然目光停留在從馬車上翻滾下來的小廝。
他直接把人給提了起來,用着審訊的語氣問道:“鬧市區域,爲何馬車會在這裡橫衝直撞?”
沈亦然是絕對不會相信什麼不小心一類的話,畢竟,這裡屬於京城的最大鬧市之一。就算是往常時候,這鬧市的馬車都是行走的特別緩慢,所以急事的人都不會想要從這裡經過,只有買賣的人,纔會騎着馬車從這裡經過。
更何況,今日是中秋,街道上的人要比往常多了許多。
而現在,這馬車不單止從這裡經過,還以如此快的速度衝過來,這其中,不正常。
他餘光掃在女子打扮成男子的姣好的面容上,心中在思考着,這和季雲笙是否有什麼直接的聯繫。
而被抓着的小廝,聽到沈亦然質問的話,又見他目光凌厲,嚇的忙求饒。
“這位公子饒命啊,小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馬車突然像瘋了一樣的跑過來,小的拉也拉不住啊!”
小廝哀聲求饒,眼眸中,倒是看不出一絲撒謊的跡象。
“公子,小的也知道今日是中秋,到處都是人啊,就是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駕着馬車亂撞啊!”小廝臉上十分無奈。
沈亦然身爲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對於看一個人是否會撒謊,也是有幾分眼力的,像眼前的人,以他觀看,不像是在撒謊。
但是,這中秋,最是多人出來鬧事,他也是怕一個不慎,那些宵小來鬧,讓整個京城都不太平。
而他上來沒多久,周圍巡邏的手下已經眼尖看到了他的身影,見他招手,連忙迎了上來,隨後把馬伕從街市中帶走,連並着馬車也一同牽走了。
等圍觀着的人都散去了,沈亦然這才擡眸認真的看了季雲笙一眼。
季雲笙倒是沒有什麼大礙,也沒被馬車嚇到,她只是有些吃驚,沒有想到,自己和沈亦然又遇上了。
這輩子,難道,真的要和他打一輩子的交道嗎?
兩世爲人,季雲笙覺得自己這輩子見過最多的男子除了自己的爹爹,就是前世的丈夫溫齊,除此之外,其他男子,不過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根本就不會有過多的牽扯交涉。
可現在,一次次的遇到沈亦然,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亦然倒也沒有多呆,讓同伴將馬車以及馬伕押回去,就和眼前裝扮爲男子的姑娘告辭。
“這公子看着有些面生,沒有見過。”等人走遠了,長平郡主纔想起,剛纔好像沒有好好詢問對方是什麼人了?
季雲笙知道沈亦然的身份,忙解釋說道:“那是鎮守南門的指揮使沈大人。”
“雲笙認識?”
長平郡主臉上滿是詫異,目光落在男子已經遠去的方向,心中很是困惑。
季雲笙明白長平郡主眼底裡的疑惑是什麼意思?連忙解釋道:“上次同阿玲姐姐和雪靈姐姐前去廟裡上香,遇到的人就是沈大人。”
“噢!”
長平郡主恍然大悟,她也聽說之前那一件事,因爲沒有過多去關注,所以也不知道所謂幫助季雲笙等人的大人是誰?
她目光落在季雲笙的身上,又看看遠處的方向,心中略有所思。
“二位沒事吧?”
正當長平郡主發愣的時候,一個公子哥兒的聲音突然響起。
長平郡主擡頭看了一眼,季雲笙也順着聲源看去,便看到一張讓自己厭惡的臉。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濤!
想到林濤所做的事情,簡直令人髮指,她便連想回答的心都沒了。
前世中秋的時候,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更沒有遇見林濤。
長平郡主對林濤只是有一個印象,大概知道林濤是林尚書的長子。
不過,長平郡主本來就對林家十分牴觸,畢竟林家那兩姐妹,都不得她心。
所以,這會見到林濤,她也只是皺着眉頭,隔着一段距離的問道:“你是?”
林濤見美人詢問,笑着連忙答道:“鄙人姓林,單名一個濤,兩位小……公子,剛纔,在下看到馬車橫衝直撞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把你們撞傷?你們可都還好?可需要在下帶你們去醫館看看?”
季雲笙厭惡林濤那張不懷好意的嘴臉,雖然自己和長平郡主都已經裝扮成男子,但是也不適宜和林濤有過多的來往。
而且,以季雲笙對林濤的瞭解,林濤不可能那麼好心來詢問一個過路的公子是否有事,他這感覺像是有陰謀。
於是,季雲笙直接拒絕了林濤的好意,只是大街上,她也不好擺臉色。
至於長平郡主,看林濤邪裡邪氣的,更不想和他打交道了,直接幾句話把人打發。
林濤雖然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看兩人臉色都不大好,最終只能作罷,但還是友好的上報了自己的身份,希望扮作男子的季雲笙和長平郡主記住。
打發了林濤,因着這半道上出了這事情,長平郡主和季雲笙倒也沒有繼續的逛下去,沒多久,長平郡主就把人送回太傅府。
林濤站在遠處酒樓上,淬了一口,眼神閃過一絲陰狠凌厲。
“沒想到,這麼不好忽悠。”他怒道。
身後的小廝看着那遠處去幾個人,心中慼慼然,卻不敢說半句話惹惱了人。
*****
傍晚那會,季堯就從外面回來了,見了女兒,因着有人稟明瞭白天的事情,他連忙上前詢問女兒街道上的事情。
畢竟京城也就這麼大,季堯身爲一國太傅,自己的女兒在街上差點讓馬車撞了,自然早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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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打量了女兒,見她沒有什麼大礙,季堯才放下心來。
季雲笙本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街道上,意外的發生也不是沒可能的,兩世的經歷,讓她顯得對什麼事情都
淡然很多。
“爹爹,爲何如此緊張?難道,這不僅僅是意外?”季雲笙看着父親擔憂的臉,疑惑的問道。
季堯見女兒猜中的表情,搖頭道:“暫時還不能下結論,但是我已經遣人去了解了,晚點會有結果,希望只是一次意外。”
季堯說完,輕聲嘆了口氣。
這京城向來分門分派,各爲其主,雖然季堯自己沒有站隊,只是跟着陛下,但是正是因爲這樣,反而會讓更多的人覬覦上,怨恨上。
不過季堯不敢把這些事情跟女兒說,畢竟女兒只是一個小姑娘,沒必要拿這些事情嚇她,女兒該是開開心心成長才對。
而季雲笙的猜測是對的,她遣了人去打探消息,雖然沒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但是當看着管家將一個武將打扮的男子領入父親的書房,她便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簡單的馬匹不小心受驚。
等男子從父親的房間出來,季雲笙連忙讓人去打探消息。
她知道的消息不多,但是也知道,這馬車,不是無緣無故的上了鬧市的。
這趕馬的馬伕,是東街姓柳的員外家的馬伕,本來走的不是鬧市的街道,但是馬匹突然受驚,便不管不顧的往鬧市方向衝去。
而在馬匹受驚之前,那馬伕在半道上遇到了一個相熟的人,同對方說了幾句話,後來馬匹趕了一會,就突然出事了。
之後,季雲笙打探到,這個馬伕相熟的人,在她們出事沒多久,就被人殺了,對方手段狠厲,直接一刀抹喉。
因着那馬伕的熟人是個鰥夫,家裡只有他一個,平時和人來往的少,但是並不是個喜歡招惹是非的人。
這般一來,線索就斷了。
不過這也讓季堯和季雲笙知道,這次的意外,並不只是意外。
當然,當天晚上中秋,季雲笙並沒有再出去,外面有多熱鬧,她只從天空升起的焰火判斷。
這些焰火一直持續到將近子時。
季雲笙坐在窗邊,目光停在半空的地方,看着焰火漸漸的消散下去。
連翹走了進來,勸她早點睡覺。
白天發生的事情,連翹也知道對自家小姐影像有多大。
“小姐,你放心吧,老爺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很快,就能知道,是誰幹的好事了。”
說起白天那起事故,連翹也是火大的很,這天子腳下,居然也有人敢對她家小姐和長平郡主動手,這些人是不想活了嗎?
季雲笙倒是沒有想着白天的事情,因爲這事情是衝着她來,但是她總覺得這事情蹊蹺的很,畢竟,大街上,馬驚了,對她有什麼傷害呢?
還是說,其實那些人的目標並不是她,只是她倒黴站在那裡了?
正是因爲想到是這麼回事,所以季雲笙也沒有那麼擔憂。
她笑着跟連翹說了幾句話,倒也沒再僵持,準備歇下。
屋子裡的燭火被熄滅只剩下一兩盞,昏暗的光線,隨着燭火搖曳,暗影像鬼魅一樣,不停的晃動着。
季雲笙臨睡之前,總會一遍遍的想着各種事情,好一會,腦袋纔有些睡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