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籌備如火如荼地準備着,沐青揚也從臨陽城趕來了京城,思雅已經利用流雲和瑾涵的妹妹這個身份順利地混進了京城世家小姐的圈子裡,她顯然比當初的蘭惜更聰明瞭許多,她的謙遜和懂禮讓許多世家小姐對她印象不錯,那些原本對她商賈之女的出身頗有幾分不屑的人到最後也放下了成見。
誰能想得到,如今在京城世家小姐圈裡的新貴竟然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出身卑微,但是舉手投足間卻是不乏大家閨秀的氣質,再加上又有兩個身份不俗的姐姐,讓她更是如魚得水。
流雲倒是不介意思雅利用她和瑾涵的身份在京城裡交朋友,只要她不做不利於她們的事,不做影響沐府的事,這些個小利小惠她還是願意給她的,當然若是她利用這層身份攀上了什麼人,那她就要好好地考慮了,畢竟京城的派系之分還是十分明顯的。
然而流雲和瑾涵不介意,卻有一個人十分介意,而這個人,便是本該享有一切榮華富貴的沐蘭惜,她揹着沈逸同安王合作,不僅是爲了得到沈逸,更是爲了能得到一個風光的身份,卻沒想到安王竟然會如此慘敗,而沈逸亦是被牽連爲安王同黨處斬。
這個昔日的風光狀元郎成了階下囚之後,蘭惜曾經去見過他一回,而他的話卻叫她生不如死,沈逸都已經是將死之人,卻在死前對她說了一些真正的肺腑之言,而那幾句話始終盤旋在她的耳邊,遲遲不肯散去。
他說,如果不是因爲你是流雲的妹妹,我根本就不會娶你,若不是因爲她在意你,我甚至不會再進你的房門。你恨她毀了你,你卻不知道我更恨你毀了我得到她的機會,甚至還害得我親手將我心愛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身邊,蘭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想親手掐死你。
沈逸的心狠和無情,蘭惜是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她偏偏就是愛上了他,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他,她知道孃親的打算,或許會爲她選擇一門京城的高門大戶,但是隻要那個人不是神醫,她就不願意接受。
可是偏偏她愛的那個男人,把她刺得遍體鱗傷,他冷眼旁觀着她被阿依瑪公主折磨地死去活來,甚至默許阿依瑪的所作所爲,蘭惜一直都以爲即使沈逸不愛她,卻也終究是對她有心的,畢竟他們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可是她錯了,沈逸對她從來都沒有上過心,所有的原因都歸結於,她是沐流雲的妹妹。
沒有人知道蘭惜有多恨沐流雲,這個搶走了她一切光芒的嫡長女,甚至還奪走了她丈夫的心,從蘭惜走出天牢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訴自己,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沐流雲一起下地獄,她絕對不會讓她這樣幸福地活着。
她潛伏在京城的某個角落,看到了思雅和幾位世家千金在茶館裡喝茶,瞧見她一身別緻的長裙,不敢置信那個曾經被她比到泥土裡去的四妹竟然會有這樣一天,瞧着她微微揚起的下巴和周圍那羣小姐們對她的奉承,蘭惜的指甲抓破了手心。
她如今恨的並不只是流雲,她恨沐府的每一個人,他們知道沈家出事以來,甚至沒有派人來尋過她,她就每日躲在郊外的草屋裡惶惶度日,直到聽說瑾涵和三皇子成親的事才暗中回到了京城裡。
能不恨麼?所有人都過得這麼好,只有她,這個本該享盡一切光芒,被衆人羨慕的臨陽第一才女,卻過得狼狽不堪。
怎麼能這樣?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暗暗握緊了拳頭,尾隨着思雅他們離開了茶樓,見她和幾位小姐分開之後拐進了一條小巷子,推門進了一戶人家,過了好一會兒纔拿着一小包什麼東西走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把小包藏到袖中。
就在這個時候,蘭惜走了過去,思雅察覺到身後有人,立刻轉身,卻看到一身補丁麻布衫的蘭惜,驚訝地低呼一聲:“二姐?”
這實在不能怪思雅,在她印象中的二姐蘭惜,從來都沒有如眼前這樣狼狽不堪的時候,她永遠都是梳着精緻的髮髻,穿戴着最好的衣衫首飾出現在人前,柔情似水的模樣別說是男人了,連女子看到都忍不住爲之心軟。
蘭惜往前走了幾步,思雅警惕地盯住她,連連後退,不過她心底卻是確認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確實是蘭惜無疑,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滿心不解。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就在前不久臨陽城的沈知府一家都入了獄,聽說是沈家被捲入安王叛亂謀反的案子裡,沈家被封了以後所有人被帶走了,爹爹還曾經請人幫忙查一查蘭惜在不在被帶走的人中,後來發現蘭惜和沈逸早就一起去了京城,聽說沈逸已經定下了問斬的日子,蘭惜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爹爹託了關係想請人幫忙,但是事關重大,沒有人敢插手安王的案子,最後還是東方侯爺聽說了這件事之後暗中查探了一番,告訴了爹爹被抓的人中並沒有蘭惜,但是同時也告誡他千萬不要插手這件事,否則不止丟了一個蘭惜,整個沐府都要搭進去。
爹爹並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但是東方侯爺的話他卻是聽進去了的,無奈之下也只能希望蘭惜能逢凶化吉了,畢竟他不可能爲了救一個女兒,而搭上整個沐府的幾十口人的性命。
“怎麼,不過一段日子沒見,就不認識我這個二姐了?”蘭惜的語氣裡滿是不屑,這是她慣有的口吻,在沐府她是最受寵的二小姐,而思雅卻是個沒人疼愛的四小姐,蘭惜向來都不把思雅放在眼裡。
但是如今的思雅哪裡還是從前那個被欺負了只會咬牙的四小姐,她定定地望着蘭惜,旋即說道:“二姐如今可是朝廷的通緝犯,還是不要露面的好。”
這話一說,蘭惜的臉色立刻變了,眼底閃過了一抹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