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陣子連綿陰雨,好不容易得了個天氣好的日子,蔣馨凝在這院子裡倒也是憋得難受,等到天氣放晴,便打算出去好生的走走。
反正在那回寶光寺出事以後,蔣老夫人爲了補償蔣馨凝受了驚嚇,特地允准了她的出行自由,還可以多帶上幾個家丁保障人身安全,可算是因禍得福。
如今伺候在蔣馨凝身邊的是萍兒和月兒兩個丫頭,做事都算得上是謹慎穩妥,讓她放心,是以一般出去,蔣馨凝只帶着萍兒和月兒兩個丫鬟和兩三個家丁,有時候爲了不引人注目,只帶着萍兒和月兒兩個一同出去,就如同今日一般。
蔣馨凝一貫打扮素淨和雅,並無花枝招展的樣子,倒是走在外面也不會過於引人注目,她身邊兩個小丫鬟,自然明白蔣馨凝的意思,打扮的更加平庸不起眼,三人走在大街之上,混跡於人羣之中,倒只是如同三姐妹一般,看不出絲毫的異常。
蔣馨凝一貫都追求這樣的感覺,這樣,纔會讓她覺得十分舒服,能夠真正的逛街。
蔣馨凝走在大街之上,看着周圍擺滿了各種有趣的小玩意兒,不由得心花怒放,只覺得心情也跟着好了許多。
“你們倆想要買些什麼,便告訴我,不必拘謹。”蔣馨凝笑着說道,這周圍的小東西實在是別致有趣,惹人喜歡,倒是讓她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萍兒還有些害羞,拘謹不言,倒是月兒,吐吐舌頭大大方方的對蔣馨凝說道:“小小姐,奴婢可是不會跟您客氣喔。“
蔣馨凝微微一笑,倒是很享受這種類似於親人一般的友好關係。
閒逛了許久,倒也買下了一些蔣馨凝覺得還算不錯的東西,三人也覺得有些餓了,便打算吃點東西。
地點選在了一家也算樸實的店鋪裡,雖然算不得是佳餚珍饈,但小酒小菜卻也算的上精緻的一家酒館。
店鋪裡的老闆娘也算的上是熱情大方,蔣馨凝一貫喜歡這樣的風格的地方。
正要走進那家門口敞掛着旗子名爲“如意酒館“的小店,蔣馨凝卻發現旁邊一條幽深的巷口,卻是聚集了許多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彷彿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
蔣馨凝一貫不會錯過這般熱鬧的場景,是以沒有絲毫的猶豫,她便走了上去。
還沒有靠近人羣,就聽得前面的人議論紛紛,七嘴八舌的話語落在了蔣馨凝的耳朵裡。
“這個人是誰啊?看着好像是已經死了似的,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不過我倒不覺得他死了,你看那手指還在動呢,應該還有一口氣。”
“嘖嘖,看着倒是個年輕小夥子,要是就這麼死了的話,還真是可惜。”
聽得這些言語,蔣馨凝眉頭一皺,撥開人羣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了在那巷口裡面不遠處,倒着一個年輕男子。
那男子身上沾染了血跡,可見是受了重傷,容貌生的十分的俊秀清朗,不過此刻看上去只
能見到那蒼白的臉色,憔悴萬分。
而且他的髮絲凌亂,衣服邊上沾染了泥土,看着好像經過了一場激烈的追殺,纔到了這裡。不過就他如今這幅樣子,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蔣馨凝眉心微蹙,她並不想要多管閒事,尤其是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扯不上的,這人看着便是惹上了什麼仇家,或者是和誰有過節,不然不會到如斯地步,若是她出手的話,必然是要給自己惹上麻煩。
但若是就這麼眼睜睜的看着這人死,見死不救,她內心深處,卻還是覺得過意不去的。
到底不是絕情到泯滅人性,蔣馨凝對於眼前的情況,有些難以抉擇。
她思索片刻,卻狠了狠心,索性不看到這慘烈的一幕便是,她轉身打算離開,卻聽得身後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
“這位小姐,救救我。”那男子不知何時醒轉了過來,看着蔣馨凝的背影低聲說道,卻也是拼盡了他全身的離去。
蔣馨凝背影一頓,轉過身去,卻正好對上那男子的眼睛。
男子翕動着嘴脣,嘴脣因爲乾涸已經開始出血,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卻也只能發出低低的聲音,他看着蔣馨凝,一字一句的說道:“小姐,救救我,日後必有重謝。”
蔣馨凝抿着脣,一言不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心中自然也是一番激烈的糾纏,方纔她還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離開,現在別人已經開口,她卻是不能夠不救了。
“月兒,萍兒,把這位公子扶起來。”蔣馨凝淡淡的開口,萍兒和月兒一怔,卻也聽從蔣馨凝的命令,上前就把那男子給扶了起來。
那男子此刻已然重傷到不能動彈,全憑着兩個丫頭的支撐才能夠站起來,他扶着經過蔣馨凝身前的時候,低聲說了一句:“謝謝小姐了。”隨後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蔣馨凝卻是注意到了那男子腰間所佩戴的一枚紫玉,上面竟是精緻的麒麟紋飾!
這男子的身份必然是不同凡響,蔣馨凝心中一哂,倒也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只指揮萍兒和月兒把這男子扶到那最近的如意酒館裡,爲他開了一間客房,把人送了進去,又叫了大夫來爲他診治,一通忙活下來,幾個人都是累的氣喘吁吁,還沒有吃上午飯。
趁着空隙,三人下樓來點菜吃飯,算是休息一會兒。
“小小姐真是菩薩心腸,這種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也會搭救,真是讓奴婢佩服。”等到酒菜一起上來之後,萍兒一邊給蔣馨凝夾菜,一邊佩服的對她說道。
蔣馨凝苦笑一聲,淡淡說道:“不然怎麼辦呢?橫豎是看到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月兒點點頭,道:“對,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還不知道要如何大做文章,說咱們小姐冷漠無情,刻薄寡厲呢!”
萍兒點點頭,一臉似有了解的樣子。
倒是蔣馨凝,此刻心中卻是若有所思。她知這救下來的男子身份必然不一般,非貴即富,必然要仔細留意。
千萬不可能因爲自己一次偶發善心,卻惹回來了一個大麻煩。
一頓飯吃完之後,蔣馨凝便上的二樓去一探究竟。
那大夫已經給男子包紮完畢,說是外傷嚴重,但到底是救助的及時,如今已經沒有生命危險。
聽得這句話,蔣馨凝頷首,徑直走進屋子裡,看的那男子躺在牀上,神色雖然一如既往的蒼白,卻也多了一絲血色,比之方纔好了許多。
如今他換上了一襲乾淨潔白的衣服,看着的確是容貌堂堂,一表人才,身上的氣質也非庸俗之輩。
但即使是如此,蔣馨凝的關注點卻不在這上面,她腦子裡想的,都是那塊紫玉的來歷,和眼前人的身份。
看的蔣馨凝前來,男子神色動容,便要起身頷首。
蔣馨凝即使阻止了他,只淡淡的說道:“你身上還有傷,就不必如此了,好生歇息着吧,這地方等到你傷養好之後離開都沒有問題,你不必擔心。”
那男子臉上滿是感激的神色,只說道:“今日多謝小姐的救助,敢問小姐尊姓大名,是那家的千金?等到我傷好之後,必然有重謝。”
蔣馨凝緩緩踱步到牀前,只看着那人的容顏,半晌卻是輕輕一笑,故意問道:“聽得公子的語氣,倒不似一般人家出來的,敢問公子是哪裡人,是哪家哪戶的顯貴?”
沒有想到蔣馨凝居然會反問,那男子的臉色一滯,眼神有一瞬間的躲閃,只勉強一笑道:“我不過是小戶人家,不足說道,但是小姐的恩情必然會銘記在心。”
見得對方無意透露消息,蔣馨凝也不追問,只聳聳肩道:“既然公子不願意說那我不問就是。”
聽得蔣馨凝如此直截了當,那男子的臉上一時間有些驚詫,隨即才笑着掩飾說道:“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並未隱瞞什麼,實在是出身難以掛齒,並不能和小姐一較高下。”
“若公子出身寒微或者只是一個小門小戶的話,那隻怕不會隨身佩戴這樣的東西了。”蔣馨凝卻是毫不避諱,徑直拿起那男子換下衣服好沒來得及放好的紫玉玉佩。
看到了紫玉玉佩,那男子原本還沉凝的神色,一瞬間就變了。
“饒是我對於這玉器材質不瞭解,也知道這紫玉乃是玉中珍品,天下難尋,若非王公貴胄無以佩戴,更不必說這紫玉玉佩上面的麒麟紋飾,想來公子的身份已然很容易猜到,又何必和我一介女子一直兜圈子呢?”
蔣馨凝的確不想要浪費時間周旋,她需要立即確定眼前這人的身份,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才能夠確定自己是不是惹了麻煩,事實證明,一切都被她說中了。
那男子見得蔣馨凝拿出玉佩來,絲毫沒有想到她如此細緻,觀察力如此強,但憑着一塊玉佩就能夠斷定他的身份。
沉吟之間,男子也明白眼前所站的女子,絕非一般不諳世事的閨閣大小姐了。
他的心中,倒是涌現出了一種讚賞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