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馨瑤愣愣的看着杜媽媽，神色有一瞬間的怔忪。
“如今我們所做的，自然不是算了，也絕不是讓步！不過是暫時忍耐，以爲了尋求更好的機會罷了。”杜媽媽一字一句的說道，神色卻是無比嚴肅。
“如今老夫人和夫人心中對於大小姐自然是有所芥蒂，大小姐這麼一味的鬧下去，只會讓她們覺得你很不懂事，相反的更加的喜歡小小姐；若是這件事情真的鬧大了，傳到了相國大人的耳朵裡，那實在是最爲恐怖的事情！”
“到時候在老夫人和夫人看來，小姐不僅是無理取鬧，甚至還算愚蠢！他們只會對你更加失望，從而更加偏寵小小姐，這樣的結果，難道是大小姐你願意看到的嗎？”
杜媽媽態度嚴肅，字字句句都是在給蔣馨瑤分析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還沒等到她說完，蔣馨瑤就連忙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自然不成！無論如何我都絕不能忍受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完這句話，她轉頭就看到杜媽媽正神色肅穆的看着她，一言不發。
當即蔣馨瑤就如同泄了氣的球一般，臉上那不甘狠厲的神色終於化去，她如今自然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再不如方纔那般囂張。
“我承認今日是我有些衝動了，”蔣馨瑤看着杜媽媽，用商量的語氣問道：“杜媽媽，那我究竟應該在接下來怎麼做？”
杜媽媽看了蔣馨瑤一眼，嘆了口氣，說道：“爲今之計，大小姐這幾日一定要乖乖的呆在瑤香苑裡，哪裡都不能去，不管如何，這面子功夫一定要做足，要讓老夫人和夫人看到你的一個態度，而私下裡，自然不能這麼算了！”
杜媽媽原本祥和的臉上閃過一絲戾氣，半晌纔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件事情，大小姐還需要和和碩郡主好生商議一番。”
“商議什麼？我一想到那該死的莊麒壞了我的好事我便恨不得殺了他！哪裡還有的心情和和碩郡主商量什麼？”
想起在寶光寺發生的事情，蔣馨瑤的怒氣又上了來，當即便恨恨的罵起莊麒來。
“這件事情老奴覺得有些蹊蹺，既然是商議好了，爲何小王爺會臨時變卦反而去幫助小小姐？這其中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不爲人知的事情。大小姐不妨去仔細問問來看。”杜媽媽認真的對蔣馨瑤說道。
蔣馨瑤聽得杜媽媽這句話，神色一凝，冷靜下來思考，彷彿也的確是如此。畢竟當時莊麒的種種反應，實在是太古怪了。
當時的情況容不得蔣馨瑤多想，但是此刻靜下心來，這其中的確是有蹊蹺一般。
當初色性大發一心想要得到蔣馨凝的是莊麒，當初這個計劃他亦是連聲答應，怎的會臨陣倒戈，甚至還反過來幫蔣馨凝呢？這其中的蹊蹺，細細思考下來，的確是有些奇怪。
蔣馨瑤此刻已經冷靜下來，她揮手遣散了周圍圍着的丫鬟，秀麗的容顏此刻又恢復了冷靜。
她看着杜媽媽，腦子中浮現出來蔣馨凝臨走之時最後給她的那個輕蔑的笑容，她只覺得血液一瞬間都集中在了腦子裡。
“杜媽媽，你說的對，這件事情，我只怕是還要去和和碩郡主好生商議一番纔是，怎麼能夠讓蔣馨凝那個賤丫頭活的雲淡風輕呢？”
蔣馨瑤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那般扭曲惡毒的表情，若是旁人看來，都不由得心中一寒。
杜媽媽頓了一下，也只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大小姐能夠這樣想便是最好不過了，只有你冷靜下來，堅持下去，何嘗擔心不能把小小姐給扳倒呢？”
蔣馨瑤點點頭，這才瞥了一眼那地上的陶瓷碎片，淡淡的說道：“安排個丫頭把那地上的碎片都收拾了吧，今晚的事情不許苑中任何一個人透露出去，若是讓父親和母親知曉了這件事情，小心他們的命！”
杜媽媽一時沒有說話，只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
蔣馨瑤看着那逐漸陰沉的天色，臉色比那天色更加陰沉，半晌卻露出了一個扭曲的笑容，竟是徑直走向了牀榻，準備休息了。
那琉璃燈罩裡的燭火明瞭又暗，暗了又明，不知不覺之中已然流逝了許多的時間。那粗如人指的白色蠟燭已然燃燒過半，散發出迷離的幽光。靠在木檀桌前的蔣馨凝，一隻手撐在額前，早已經昏昏欲睡了。
她的眼眸已然合上，因爲疲憊早已經陷入了失去意識的狀態。這個時候，她纔會露出最爲恬淡舒適的表情，彷彿掙脫了這天地之間的束縛，整個人都變得輕鬆了許多。
唯有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卻一直不能舒展開來，彷彿早已經成爲了蔣馨凝的一個習慣。
看着蔣馨凝這樣的表情，莊榮晨那張精緻如畫的臉也出現了一絲漣漪，不知爲何，置身在離蔣馨凝如此相近的位置，他最想做的事情，便是舒展開蔣馨凝的眉頭。
事實上，他也真的這麼做了。
不過蔣馨凝一貫都是淺眠，即使她真的想要休息一會兒，她也完全不會把自己的弱點暴露出來，讓自己處於完全無助的狀態。即使是在夢中，她也極爲謹慎小心，身前的氣息稍微一變，她便能夠受到驚擾，轉瞬間就醒了過來。
莊榮晨的手指在離蔣馨凝咫尺的地方，蔣馨凝的眼睛，已然悄無聲息睜了開來，剛好和莊榮晨的眼眸對上。
莊榮晨的神色有些尷尬，下意識的便把自己的手指收了回來，掩脣輕咳一聲道：“你睡的還真淺，這樣當真能夠休息好麼？”
蔣馨凝放下手臂，堪堪的坐了起來，目光卻一直都沒有離開眼前的莊榮晨，如同審視一個入室盜竊的小偷一般，那目光竟然讓一貫放蕩不羈的莊榮晨也覺得不自在起來。
“你盯着我做什麼？難道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莊榮晨避開蔣馨凝的目光，竟然覺得自己心跳猛然加快了起來。
蔣馨凝輕笑一聲，只淡淡的說道：“我只是很好奇，莫不
是蔣府上有什麼七殿下喜愛的東西？每每殿下這麼夜裡潛入我府，實在是讓人覺得很詫異，而且這樣的行爲，和七殿下的行爲當真十分不符合。”
莊榮晨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反倒是在一旁坐了下來，不避諱的說道：“平日裡你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我如何能夠尋到你的蹤跡？唯有如此，想來才能夠和二小姐說上一句話，我倒是，不容易的很！”
莊榮晨的言語，到了最後幾句竟然有了幾分委屈的意思，若是尋常的女子聽得，只怕是臉紅心跳，當即就會酥倒了。
不過眼前的人是蔣馨凝，她自然不會這麼想了。莊榮晨這般心計深重，目光長遠的人，說出這樣的話，自然和曖昧無關。能夠讓他產生興趣的，必然是和自身利益相關的東西。
對外所有人都只道七皇子不過是一個浪蕩無作爲的皇子，並和皇位沒有任何的關聯，又有幾個人知道這一切不過是莊榮晨的僞裝，只是他扮豬吃老虎的一個手段呢？
“七殿下找我，莫非是想通了什麼，捨得與我合作了嗎？“蔣馨凝神色淡淡，平靜的問道，臉上不見絲毫的波瀾。
莊榮晨見到蔣馨凝一如既往的平靜如常，並未因爲他的三言兩語出現任何的神色變化，心中佩服，倒也不再開玩笑了。
他神色稍霽，卻是話鋒一轉，對蔣馨凝說道：“那日你打聽那莊小王爺的消息，該告訴你的不該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了。現在能告訴我，爲什麼你執着的要打聽到這些隱蔽的消息？你有什麼用嗎？”
蔣馨凝知道莊榮晨十分聰慧，寺廟的事情隱瞞不住。當然，她也並未打算隱瞞莊榮晨，這件事情的確沒有什麼好遮掩的。
簡單的把那日寺廟的事情介紹了一遍，雖然波瀾起伏，峰迴路轉。不過蔣馨凝講述的卻是平淡的很，三言兩語就帶了過去。
不過饒是如此，莊榮晨也很快明白過來那日發生了什麼事情。
探知了莊麒骯髒的動機，莊榮晨冷笑一聲，道：“沒有想到那莊麒看着人模狗樣，心中竟然裝滿了這腌臢心思！爲了偷香竊玉，竟然想出了這麼下三濫的主意！當真是丟盡了二皇叔的臉！”
“二小姐沒事吧？”轉過頭來，莊榮晨看着蔣馨凝，儘量問的平淡一些，掩飾了自己言語之中的關心之意。
“若是有事的話，今日只怕七殿下不能在這裡見到完好的我！”蔣馨凝卻是微微一笑，彷彿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淡淡的說道。
不知怎麼的，聽得莊麒試圖對蔣馨凝不軌，即使這件事情最終沒成，莊麒連蔣馨凝的一個手指頭都沒有碰到！莊榮晨的心中依然是不虞的很，竟是對那莊麒起了殺意！
他自己都被自己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一剎那有些恍惚，不知道爲何自己竟然會這麼憤怒，難道是因爲眼前這個人是蔣馨凝嗎？難道他對於眼前這個淡漠陰冷的女子，竟然有幾分動心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