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馨凝微微一笑,只捻起了酒杯,淺啜了一口,最近發生的事情,果真是荒謬的很。
不多時,諸位賓客到齊,成親大典便正式開始了。
還是那一套熟悉的儀式典禮,只是莊蕭晨總有些生開別面的地方。
他一襲大紅色的喜服,更是顯得英武不凡,只不過他一手拉着一位美嬌娘,這左擁右抱的豔福,的確足以讓在場的人拍手稱讚。
蔣馨瑤和和碩一人挽着一朵大紅色的,做工精巧的囍花,婀娜多姿,款款前行,即使和碩郡主腿腳有些不便,但也不能不承認,果真女人成親的這一刻,是最爲美麗的。
蔣馨凝輕輕的擡頭看了她一眼,正發現對面女眷家屬的位子,此刻坐着一臉欣慰拊掌的人,正是她的嬸孃王氏。
這麼重大的日子,前來送親的人,不是蔣家的大夫人,而是她,蔣馨凝的眼角微微一動,一剎那彷彿明白了什麼。
如今蔣家遭難,蔣馨瑤自然是不願意再在蔣府多呆了,甚至早點脫離關係是最好,這一點從蔣馨瑤那淺紗下笑的燦爛的臉頰就能夠看的出來。
蔣馨瑤必然是毫無悲傷,十分喜悅了,不過王氏又何嘗不是呢?
蔣馨凝靜靜的看着她的笑容,那一絲異樣的感覺迅速的盪漾了開來。
王氏也很快感受到蔣馨凝不友好的目光,只迅速的移開了眼神,一副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禮成,兩位皇妃自然是送入洞房,而三皇子莊蕭晨當然是留下應酬了。
無論真實還是虛假,此時整個大殿之中的氛圍,的確是空前的熱鬧,那喧囂的人聲,沸反盈天,幾乎要掀破屋頂。
但置身於這麼熱鬧的氛圍之中,蔣馨凝倒是沒有感受到一絲真正熱鬧的感覺,而她也敏銳的觀察到,不僅僅是她如此,除開她,還有莊蕭晨,慕容暄等人,甚至是王氏,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就連高位之上的周貴妃,也都是一臉漫不經心,只是那雙眼睛,倒是時不時的落在莊榮晨的臉上。
那樣的目光,是什麼意思,蔣馨凝是再清楚不過。
不過她心頭此刻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覺得有些想笑,自古以來都說宮闈穢亂,常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倒是沒有想到她自己竟然能這麼容易的目睹到這件事情。
正在思索之極,莊榮晨已經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問道:“可是感到不舒服麼?若是不舒服的話,我便帶你回去。”
蔣馨凝抿脣,搖了搖頭道:“我沒事,這樣的喜事,怎可掃興 ?”說完這句話,她就捻起了酒杯,微微一笑,徑直和莊榮晨碰了一下杯,怡然自得的喝了起來。
對面的慕容暄見到這一幕,手指也不由自主的收了起來。
幾番推杯換盞之後,場中明顯有些無聊起來,蔣馨凝注意到宰相李天南正和莊蕭晨俯首交談,臉上的笑容頗爲眨眼。
從
前世,蔣馨凝便不喜李天南,覺得此人心計深沉,又是憑藉逢高踩低,小人上位,雖然是這朝中的宰相,可終究不是正氣之人。
前世他因爲背叛了大燕,最終無路可走,只能逃離大燕,而今生看見李天南,蔣馨凝心頭已然感覺到不舒服的很。
這種感覺,大抵只是出於一種直覺,就連她也說不清楚。
酒過三巡,莊蕭晨神色微醺,只笑着說道:“今日大婚,承蒙各位賓客前來赴宴,總要盡興而歸纔是,我準備了一場歌舞,選出的都是京都之中個頂個拔尖的舞姬,想來是會讓大家喜歡的。”
莊蕭晨說完這句話,就大聲的拍了拍掌,隨着琵琶弦撥,衆聲附和,一道行雲流水般的樂曲便響了起來。
如同高山流水,就如同泉溪叮咚,時快時慢,忽高忽低,頓時抓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耳朵。
正是在這美妙的絃樂演奏之中,一隊身着青衣,面覆輕紗的婀娜女子,便款款的走到了大殿之前。
她們每一個都身姿曼妙,膚若白雪,雖然隔着一層輕紗,卻到底是叫人覺得神秘無比,浮想聯翩。
隨着樂曲,她們就如同振翅的蝴蝶開始展開翅膀,翩翩起舞而來。
那曼妙的舞姿,自然的旋轉,隨性的起承轉合,的確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甚至於皇帝,也都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屏住呼吸看着眼前美人驚豔的表演。
一曲演奏完畢,在場的人都沒有回過神來。
左邊的皇后臉色青灰,而右邊的周貴妃看了皇帝一眼,心頭瞭然,只是嬌滴滴的笑着問道:“這美人果真是不同凡響,陛下喜歡嗎?”
皇帝這纔回過神來,不由得拊掌笑道:“好!好!陛下見過無數美人歌舞,倒是沒有那一個,如同這幾位女子一般如此吸引人,如此曼妙!”
莊蕭晨和慕容暄不動聲色的交換了眼神,隨後就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不如就再來一曲吧!”
諸位青衣女子都溫婉的答了一聲是,便立即舞蹈了起來。
皇帝端着茶杯,神色飄然,一雙眼睛只落在美人身上,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看的癡了。
舞姿還是一如既往的曼妙,反倒是樂曲聲逐漸的急促了起來,如同金絲裂帛,又如同萬馬奔騰,愈發的動人心絃起來。
但不知爲何,聽到這樣的聲音,她心頭有些不安起來。
與此同時,樂曲起承轉合,正到一個高音,樂曲驟停,而此刻正於最前面的青衣美人,忽然騰空而起,從袖口之中摸出了一把短劍,就朝着皇帝直刺而去!
那箭勢又急又快,根本躲閃不及,甚至御前侍衛都來不及前來護駕,這柄短劍就直直的朝着皇帝的左胸扎去。
皇帝大驚失色,連忙往左邊一偏,卻也沒有完全避開,只是讓那劍偏低了三寸,隨着噗嗤一聲悶響,那短劍已經扎入了皇帝的胸膛!
皇帝頹然
倒在地上,有殷紅的血,從龍袍上滲透了出來,如同盛開的罌粟話一般,鮮豔無比。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後,尖叫才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來,所有人都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大聲叫着:“有刺客,有刺客!”隨後就四散奔逃了起來。
可是一切本是有備而來,一切也都根本來不及了。
門口早已經傳來了一片兵器摩擦的聲音,整個長樂行宮已經從外到內,都被密密麻麻的士兵給圍了起來。
“大家最好都安靜一點,我也不想再添無辜的殺孽,明白了嗎?”莊蕭晨笑的邪肆,配着一襲紅衣,更爲顯得他妖嬈無比。
衆人聽得這句話,頓時就安靜了下來,畢竟這個時候,沒有人想死,貪生怕死的人最爲衆多,而膽小的家眷此刻都已經嚇得啜泣了下來。
皇帝猶自在地上掙扎,只對一旁的周貴妃說道:“快宣太醫,快宣禁衛軍!朕要殺了這忤逆子!”
皇后神色青灰,此時她的脖子上也架着一把長劍,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周貴妃卻是看都沒有看皇帝一眼,卻是轉頭對慕容暄輕輕一笑,道:“九殿下,這樣可以了嗎?”
說完,她就提起裙裾,竟是言笑晏晏的走到了慕容暄的身邊。
這樣陡然的劇變,所有人都沒有回過神來,或者說,壓根都是一片混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慕容暄沒有說話,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只對周貴妃說道:“此番,也多謝貴妃娘娘肯幫忙了。”
周貴妃嬌嗔的一笑,只碩大:“那魚腸劍最是鋒利,劍上又淬了劇毒,這一下,他根本不可能活下來了。”
不錯,周貴妃也是此次謀劃的一員,當初莊蕭晨在找過慕容暄之後便找了周貴妃,他知道她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也知道她對於蔣馨凝早有不忿,而對於慕容暄暗生情愫。
雖然周貴妃不敢明說,但是莊蕭晨的大膽遊說卻是說服了她。
莊蕭晨承諾了她,等到他登上皇位,便許她自由,滿門榮光,她也可以跟着慕容暄回到金國,絕不會受到半分干涉。
這樣的理由,自然是徹底的說服了蔣馨凝,對於她來說,這簡直是再難得不過的好事了!
皇帝年過半百,她不過還是嬌滴滴的少女而已,哪裡會有真感情,若不是爲了爭寵,她自然不會入宮,可是現在,也覺得索然無味了。
若是能夠跟着自己真正愛的人,有着這樣一張絕色容顏的九皇子殿下,那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是以說動她,並沒有花費莊蕭晨半點功夫。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他一隻手顫巍巍的指着周貴妃和莊蕭晨,氣血翻涌,想要破口大罵,張嘴卻只是吐出了一口黑血!
“你這個忤逆子,還有你這個毒婦,不得好死!”皇帝掙扎着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卻是兩眼一翻,就沒了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