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蔓兒對這些勞什子的禮儀的確也是不太懂,最重要的是,家中的那些親戚她並沒有打算要好好的來往,因此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在鄉下,這中秋節親朋好友是應該互相串串門,送些月餅之類的禮物的。去年的時候,柳蔓兒也是在忙活,方氏早就將這些安排好了,今年方氏身體不好,這些事情倒是要讓她去安排了。
“那好吧,那咱們就回去吧,這些什麼花燈的,以後再看。”柳蔓兒便順着方氏說道,“等元宵節我們再來,那時候的花燈更好看。”
“嗯。”方氏聽到柳蔓兒同意她回去了,面上也是露出笑容來,滿心盤算着中秋節該是怎樣過了,更是自己一個人出門去買麪粉等物去了。
她打算早點回家,自己做月餅,柳蔓兒也不阻攔,她開心就好。
不過在這之前,柳蔓兒則是找來掮客,打算在這縣城買一座院子,因爲如今她住的房子是租的,只是租了三個月,也快要到期了,買一棟院子,他們隨時能夠來縣城住,葉楓等人住着也方便。
如今柳蔓兒也算是在這縣城立足了,這些掮客自然也是認識的,哪些掮客信譽好、爲人忠厚也有所耳聞。
正好,之前合作過的掮客喬玉良,他的姑父周鴻禕正好也在這縣城裡面當掮客,柳蔓兒便將這買房的事情託付給他看了,柳蔓兒見他面相,的確是臉龐方正,是個忠厚人的樣子。
好歹也算是鄉親,他應該也不會坑她,沒幾天,便打聽到了這縣城有三處人家要賣院子,特地來帶柳蔓兒去挑選。
都是三進的院子,一處在城西,一處院子則是在葉楓讀書的學院附近,而另外一處,則是在柳蔓兒的鋪子附近。
城西的院子暫時不考慮了,柳蔓兒就不知道應該選在書院附近,還是鋪子附近,兩處院子都去看了,柳蔓兒還是心向於書院附近的,主要還是方便葉楓讀書。
至於生意,倒是次要的,更何況,柳蔓兒鋪子那房子也不過是租的,等三年一過,之前那掌櫃願不願意租給自己還兩說呢。
當然還是要看過纔是,若是地方好,這房子家人不喜歡,那也不行。所以挑選了一個合適的日子,柳蔓兒帶方氏去看了,這兩處房都是三進,沒什麼問題,都還算是氣派,前有影壁,又有倒座房,挺不錯的。
柳蔓兒想了想還是選擇了書院附近的,這個好歹也算是學區房吧,不但葉楓讀書離家近,到時候柳福生考入書院了,也是方便。
更何況,書院附近的這一家的院子裡面有一顆梨樹,此刻正碩果累累,這梨樹頗得柳蔓兒歡喜,主家說了,如果柳蔓兒要買他這院子的話,他就將這梨不摘,一併送給柳蔓兒了。
柳蔓兒聽了挺開心的,不過她也沒有立馬拍板說要買,而是表示很喜歡,但要聽家人商量一下。
回到家後,柳蔓兒便問了方氏的想法,方氏對這院子也是挺喜歡的。她又照着掮客打聽了這戶人家的爲人,爲什麼要賣房等等問題,這掮客也一一的答了。
原來這家人也算是書香門第,兒子在郡城裡面做事,正想要將這房子賣了,去郡城換個大院子呢。
柳蔓兒聽這掮客說了,又跟方氏商量了,最後才拍板買下了這院子。
這院子的主人出價是一百二十兩,柳蔓兒心知別人急用,又問過掮客,這的確是實誠價,便也沒有怎麼還價,只是讓主人家少了十二兩,以一百零八兩的銀錢買下。
買了這院子,柳蔓兒挺開心的,方氏也頗爲歡喜,便也不急着走,只是讓芸娘陪着她去縣城的寺廟中請大師算一個好日子,請來吳管事等一些朋友吃飯聚一聚,放了鞭炮,請了竈神與財神,算是喬遷新居。
本來之前方氏是急着要回家的,可是來到新房子裡面,她處處都滿意,打算等葉楓等人放假了一起回去,又讓芸娘來這新宅子做飯,也是想讓這新宅多一些煙火氣。
饒是這樣,她覺得這屋子的氣息還沒有變得鮮活過來,又索性便讓人先將東西搬到這新房子裡面來,在這新房子裡做月餅、鍋貼餅、糕點。
芸娘也在旁邊給她幫忙,一連幾天不停的做,一直讓整個院子的各處都瀰漫了這食物的香氣了,她才罷手。
如果是在鄉下,喬遷新居的話,是要送一些餅子給相熟的人家的,可是這是縣城,方氏跟芸娘兩人做了好幾竹撘子的東西,卻不知道該往哪兒送。
下午的時候,她帶着芸娘,提着籃子興致勃勃的要送給周圍的鄰居,可是卻發現,這一塊的鄰居都是大宅子,院門緊鎖着,方氏終究是臉皮薄,也不好意思去敲門,便又退了回來。
晚上柳蔓兒跟幾個丫頭回家來吃飯,卻發現家中並沒有開火,方氏只是拿出這些餅子來,說道:“蔓兒,這幾天孃親跟芸娘做了挺多的餅子的,所以今天晚上我們便吃這些餅子吧,不然吃不完。”
“沒關係啊,只是孃親你不是說,你做這些餅子是要送給街坊鄰居的麼?”柳蔓兒不解的問道。
這香酥的南瓜球、土豆餅,還有炸好的肉丸子,她都是挺喜歡吃的,但是讓她當做飯吃,她可是不習慣。
“這街坊鄰居都不太熟悉,我想着還是算了,等到時候大家熟悉了,再送吧。”方氏便說道,她可不好意思跟柳蔓兒說是提着籃子沒好意思去敲別人家的門。
最重要的是,人家這高門大戶的,也不缺她的這一個餅子,站在硃紅的大門前,方氏只覺得有些膽怯。
“原來如此啊,這樣,您將它們交給我,我明天往那店鋪一放,買的多的送這個餅,到時候讓大家都沾沾我們的喜氣,豈不是更好?”
柳蔓兒這話一出口,方氏的眼睛便亮了起來,直道:“對,蔓兒你這話說的真對,是這個理,那我現在就去做飯,你那鋪子生意那麼好,我再去做一些餅來。”
見到方氏急急起身離開的模樣,柳蔓兒有些無奈的一笑,讓丫鬟先吃點餅墊墊肚子,然後又讓飄紅跟飛花兩人送這些餅子給柳雲生吃,就權當吃飯了。
反正柳雲生一向是不嫌棄吃食,有這些餅,再跟他說是芸娘做的,他開心還來不及呢,又哪裡會嫌棄。
而柳蔓兒自己吃了一塊餅墊肚之後,則是等着晚餐了,她現在可是雙身子,就想着吃點辛辣的東西,光吃餅子可不行。
不過她如今才三個多月的身孕而已,肚子倒是也不明顯,可饒是這樣,她還是喜歡每天都摸一摸自己的肚子,感受一下肚子裡面生命的跳動,儘管有時候並沒有感覺出來有什麼不同。
將對葉遠的思念,她全部都轉移到肚子裡面的孩子身上來了。
前兩個月一直很忙,柳蔓兒也沒有空胡思亂想,最近閒下來了,柳蔓兒這纔想起葉遠已經很久沒有寫信回來了,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怎麼樣,聽說他又要去邊關鎮守,柳蔓兒挺擔心的。
去年的時候,她還能夠去看一看他,但是今年她懷着孩子,是肯定不能夠過去了。
今年過年,註定又不能夠團圓了,馬上就是中秋節了,可惜的是,她們只能夠對月思親。
不過也好,只要他平安就行了,反正她又不算孤寂,身邊有這麼的孩子們陪着她。
葉荷跟草兒兩個小姑娘這兩年長高了不少,穿着素色乾淨的衣裳,扎着雙丫髻,白淨的臉,大眼睛,溫順有乖巧,非常的討人喜歡。
葉楓更是長高了不少,如今已經接近她的耳朵了,少年還未着冠,只是用髮帶將一半的頭髮豎起來,穿着長紗,還未成熟的眉眼極淡,眼若閃亮星辰,真是翩翩少年。
柳福生也長高了不少,不過還未退去孩童的模樣,黑亮的眼睛,透着幾絲靈氣,看着就討喜。
至於葉天辰呢,如今更是她的心頭寶,他的眼睛就如同黑色的寶石一般,長長的睫毛如同水草,尤其是看着你的時候,你就好像是在湖泊裡面照鏡子一般,鏡子裡面都是你的影子,那粉嘟嘟的臉,讓柳蔓兒時不時都想要伸出手捏兩下。
葉天辰如今每天都帶着帥帥一起玩耍或者去學習,因爲長大了一些,也靈活了許多,換了這麼大的新宅子,更是經常同帥帥一起搗亂,爬樹、打滾,整天身上就沒個乾淨的地方。
每天晚上柳蔓兒讓他背書的時候,他有時候背不出來,柳蔓兒作勢要打他,他也不求饒,只是拿眼睛看着你,然後眼睛就那麼一合,大滴的眼淚就這樣突兀的砸下來,雖然柳蔓兒每次都會堅守內心,但是一旁的方氏總是會過來勸她。
如今的方可氏是他的免打令牌,可是方氏因爲生了病的原因,就這麼幾個月,儘管經過了好生的調養,可是看起來還是老了十歲的樣子,原先的她只是一個不惑之年的婦人,可是如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花甲老人的樣子了,額頭上也多了好幾絲的白髮,讓柳蔓兒看着頗爲心疼。
“吃飯了,發什麼呆呢。”正在柳蔓兒默默想着家中人變化的時候,方氏在一旁提醒了她。
柳蔓兒一怔,這纔回過神來,看了在坐的人一眼,然後舉起筷子:“來,吃飯。”
吃完飯,今天柳蔓兒早早就去休息去了,難得沒有考較幾個孩子的功課,葉楓跟柳福生一向是勤奮的孩子,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倒是葉天辰,覺得十分不習慣。
晚上他洗漱好跑牀上來睡覺的時候,主動的站在牀邊給柳蔓兒背了功課。
柳蔓兒見到他這動作,覺得有些奇怪,便睜開眼,問道:“今年不問你的功課,你怎麼倒是主動來背書了?”
“都是我不好,孃親你是不是生氣了?所以便不問管我了。”葉天辰這才滾到了牀上來。
“沒有。”柳蔓兒搖搖頭,摸摸的他的小腦袋,想起她昨晚說的話,又覺得有些忍俊不禁。
昨晚葉天辰背不出功課,晚上的時候,柳蔓兒要打他,他又哭着找方氏當救兵,柳蔓兒就說了一句:“如果你還這樣的話,我就不管你了。”沒想到他還真的當真了。
“你聽話的話,孃親不會不管你的。”柳蔓兒輕輕的將這孩子摟進懷裡來,說道:“每天孃親給你佈置的課業也不多,不耽誤你玩耍,可是你每次都將這給忘了,孃親可不是生氣麼。”
“對不起。”葉天辰同柳蔓兒認錯,軟軟糯糯的聲音在她的耳邊想起:“有時候我看到帥帥調皮,想要去追它,結果追了一天,就忘了。”
“那你的意思是都是帥帥的錯了?”柳蔓兒挑眉看他,這孩子,是欺負帥帥不會說話嗎?
“不是,是我的錯。”葉天辰知道他再編下去少不了要捱打,只有認錯。
“那你說你犯了錯,孃親該怎麼罰你呢?”柳蔓兒笑眯眯的說道,看在葉天辰的眼中卻有些發怵,不由自主的離柳蔓兒遠了些,他可不想要被打的屁股開花。
“我明天多背一首詩可以嗎?”葉天辰仰頭怯生生的說道。
“你說呢?”柳蔓兒陰測測的說道。
“要不然我將功補過?”葉天辰這孩子倒是也靈氣,道:“要不然,我還是去跟奶奶睡了,她今天做了一天的餅子也累了,我去給她按按。”
見到他真的從牀上爬起來,柳蔓兒伸腿便將他絆倒在被子上,然後在他的身上輕拍一下,將他摟過來,道:“算了,今天我原諒你了。”
柳蔓兒並不會真的捨得打他,更何況,這孩子還是挺聽話的,調皮一點,也沒有什麼不好,她不抹殺孩子的天性,只會加以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