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樑漢文來到鹽幫,包屠天剛受了琪親王的一頓轟炸,心頭怒火正熾,聽得樑漢文來到,馬上讓他進來。
樑漢文被帶到大堂內,身邊十餘名漢子,持刀對着他,他渾然不懼,臉上帶着淺淡的笑容。
包屠天出來之後便坐在正堂的首座上,眸光如毒箭般盯着他,冷笑一聲,“你還敢來?”
他一揚手,頓時便有兩把長劍架在樑漢文的脖子上,劍刃印入他的皮肉,有細碎的血珠子滲了出來。
樑漢文縱然刀劍加身,卻依舊渾然不驚,含笑道:“鹽幫的待客之道,便是如此?”
“客人?”包屠天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你倒是挺會爲自己的臉上貼金。”
樑漢文落落一笑,“是不是,請幫主聽在下說完便知道。”
“本幫主爲什麼要聽你說?”包屠天昂起頭,冷冷地道:“休要忘記,你與本幫還有血海深仇,我不去找你,你反倒送上門來,找死!”
包屠天說完,樑漢文脖子上的劍便又入了一些,血珠子滲在劍刃上,鮮紅恐怖。
樑漢文道:“那時候也是情非得已,他不死,便是我死,幫主是武林中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幫主要報仇,只管砍下去就是,在下如果怕死,今日便不會來,不過,在下也要提醒幫主一句,在下一旦死在鹽幫,那麼,鹽幫就將腹背受敵,以後鹽幫的命運會怎麼樣,幫主心裡很清楚。”
包屠天額頭的青筋跳動着,“你威脅我?”
樑漢文道:“不是威脅,只是提醒,鹽幫如今面對什麼樣的處境,不需要在下說,幫主心裡明白。高相國是什麼人?琪親王是什麼人?鹽幫這些年爲朝廷效力,卻有多少銀子落入了他們的口袋之中?如今鹽幫爲他們所用,自古以來,飛鳥盡良弓藏,一旦琪親王登位,鹽幫還有存在的價值嗎?他們會怎麼對待鹽幫?不難想象。”
“哼,敢情你今日來就是爲了離間鹽幫與琪親王的感情。”包屠天冷聲道,只是眸子卻沒有那麼的冰冷仇恨。
樑漢文伸手推開兩名弟子的劍,上前一步,道:“不是離間,而是琪親王從來都不曾相信過幫主,我此番來,不是爲了做說客,說句真心話,我殺了包二爺,心裡總覺得愧對了鹽幫,雖說鹽幫沒有找我報仇,可我心裡明白,天道循環,我始終是要爲殺人付出代價,在太子殿下離京之前,我向殿下進言,希望殿下能把鹽幫收歸旗下,幫主心裡應該明白,如今的殿下,已經有足夠的力量對抗任何的勢力,多了鹽幫不多,少了鹽幫也不少……”
“你還說不是來做說客?分明是要我鹽幫背叛琪親王。我跟你說,我包某絕對不做背叛之事。”包屠天勃然大怒。
樑漢文笑笑道:“背叛?何來背叛一說?鹽幫之前效忠的是朝廷,是先帝,雖然與琪親王有親密來往,可你們之間,只是同僚。”
包屠天聽了此言,臉色略微好轉,卻依舊盯着樑漢文,氣勢不減半分。
“幫主,殿下有一句話,讓我轉告幫主,不知道幫主能否屏退左右?”樑漢文察言觀色,知道已經打破了包屠天的心理防線。
包屠天看着樑漢文,眼底的防備,一點點地分崩離析。
當阿蓁與沈家豪來到鹽幫大堂的時候,已經看見包屠天與樑漢文正在喝酒談天。
“殿下那邊,便勞煩樑少俠代爲美言幾句了,實在是我們鹽幫之前也不是有意與他作對,很多事情,都是對事不對人,不知道殿下會不會記恨呢?”包屠天道。
樑漢文笑道:“幫主儘管放心就是,如今好歹我也是鹽幫的二當家,既然受了這個職位,我便要爲鹽幫謀取福利,就是幫主不說,我也會在殿下面前爲鹽幫說話的。”
阿蓁與沈家豪是打了幾個人才闖了進去的,沈家豪見到兩人談笑風生,也放下了心頭大石,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讚賞了樑漢文的勇氣。
“喲,沈幫主和三當家也來了?”包屠天連忙起身拱手相迎。
“包幫主,實在是對不住,剛纔還跟您的手下動了手。”沈家豪歉意地道。
“無妨,無妨,不打不相識嘛。”包屠天笑着說。
四人坐下來,敘了一會兒話,便起身告辭了。
回來的路上,沈家豪對樑漢文道:“往日倒是我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然這麼有膽識,這包屠天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樑漢文笑道:“他是個識時務的人,鹽幫之前遭受重擊,先帝又駕崩,他沒有了靠山,本一心指望着琪親王,可偏琪親王又對他起了疑心,他雖憎恨我,卻不得不通過我與殿下結盟。”
“你這是兵行險着,幸好被你蒙對了,否則你十條命都不夠死的。”阿蓁白了他一眼道。
“我也不是蒙的,好嗎?”樑漢文不滿地看了她一眼,“如今的局勢,誰都看得明白,琪親王雖然與太后結盟,但是太后要捧起來的人是逍遙王爺,琪親王還能張牙舞爪多久呢?太子殿下如日中天,他包屠天總要爲鹽幫留一條活路,事實上,這也是他早就想過的事情了,不然的話,我一進入鹽幫大堂,他就把我碎屍萬段了。”
沈家豪道:“樑兄言之有理,只是,你如今真的是鹽幫的二當家了?”
“若不是這樣,包屠天怎肯信我?當然,我這個二當家也只是有名無實的。”樑漢文顯得有些意氣風發,他來這裡,總要有自己的事業,不能一直依靠阿蓁活着,鹽幫可以讓他大展身手,包屠天遲早會相信他,又或者,他遲早會取而代之。
阿蓁與他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確實,之前一直屈着樑漢文,他是有才幹的人,也定能在這個亂世大展拳腳。
且說楚君憐自從得知墨冬是鯉魚精之後,心情就一直很差。
回到松竹苑,蛤蟆精小景手裡挽着一個包袱,看到他過來,便黯然一笑,“你回來了?”
楚君憐看着她手中的包袱,問道:“你要出去?”
小景苦笑一聲,“我要走了,我們的婚事也取消吧,你是因爲我曾救過你所以才娶我的,只是我當初救你,也沒想過要你這樣委屈自己,強扭的瓜不甜,沒有必要。”
楚君憐瞧着她的神情,她顯得特別的失落和傷心,眼底還有淚痕。之前他一直懷疑,救他的人是墨冬而不是小景,所以一度冷落了她。
但是,現在墨冬是妖精,妖精殺人聽過,救人很少有聽聞的。
“飄飄,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楚君憐雖然對她無愛,但是相處了這麼久,加上一直以爲她是救命恩人,總還是不忍讓她傷心的。
“我給你的時間還少嗎?”小景忽然擡頭,眼裡蓄滿了淚水,“你不能這樣的,婚事一拖再拖,我便知道你不想娶我,既然如此,何必勉強?”
“我不是不想娶你,之前不是情況有變嗎?”楚君憐忽然想起她原先和墨冬見面的時候,她們兩人是認識的,“飄飄,你還記得那個墨冬姑娘嗎?”
小景臉色陡然發白,“什麼意思?”
楚君憐道:“你最近沒有出去,大概不知道外面鬧了什麼事,聽說墨冬姑娘被護國寺的高僧抓走了,她是妖精。”
楚君憐一邊說一邊看着小景的神情,她的神情開始很驚恐,但是聽了她說之後反而平靜了許多。
“鯉魚精?”小景小心翼翼地問道,“是不是鯉魚精?”
“你果然是知道的?”楚君憐心中咯噔一聲。
小景點點頭,淚水滑落,“我只是懷疑,當時我救你的時候,曾經見過她,不過我不敢肯定她是妖精。”
“你救我的時候見過她?”楚君憐急忙拉着她的手臂,“怎麼回事,你快跟我說說。”
小景被他拉住坐在廊前椅子上,她努力想了一下,道:“當時你應該還沒完全昏迷,該有些印象纔是,她當時是飛下來的,見了你之後,讓我離開,我不知道她是敵是友,哪裡敢走?與她僵持了一會兒,她忽然化作一條鯉魚飛向我,我當時整個人都嚇蒙了,揹着你就逃,逃了一會兒,草叢裡忽然鑽出一條蛇來,那鯉魚精就消失了。所以,當時阿蓁帶她來,我見到她,確實是有些臉熟,但是不肯定是不是她。”
“竟然是這樣?難怪當時阿蓁帶她來的時候,你見到她會這樣的驚慌,原來是因爲知道她是妖精。”楚君憐眸光溫柔地道:“只是當時難爲你了,在這樣的驚嚇之中,還不忘帶着我逃走。”
小景眸色盈滿了愛意,小聲道:“我怎能丟下你呢?丟下你,我不知道她會對你做什麼。我怕……”
楚君憐握住她的手,伸手攬住她入懷,嘆息道:“對不起,飄飄,我曾經猜疑過你。”
雲飄飄臉色泛起一抹嬌羞,“你大概也是被她所迷惑的,她沒有出現之前,你也不見得會猜疑我。算了,以前的事情不說也罷。”
楚君憐被這話觸動了一下,確實,似乎是墨冬出現之後,他纔會對飄飄的產生了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