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腳步,回頭看到蘇風緊追而來,她一身青袍飄飛,面容因緊追而微紅,髮鬢不亂,面容一如以往的嚴謹冷漠,只是眼底分明能看到一絲恨意。
“你確定你是我的對手?”阿蓁冷冷地問道。
蘇風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無論是穿越前後,毛樂蓁的容貌能力都比她出色,也深得師父的寵愛,嫉妒的情緒像毒蟲一般撕咬着她的心。
因爲她明白,獨孤蓁說的都是真的,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在現代,如果不是因爲她與邪魂修羅鬥法,自己也沒有辦法重傷她。
“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只是來警告你一句,做人還是不要太張狂。”蘇風咬牙切齒地道。
她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墮落成這個樣子,巴巴地追過來,就是爲了讓她侮辱自己,而她,也只能這樣狠狠地撂話。
只有失敗者,纔會做這樣的事情。
阿蓁冷笑一聲,手中的驅魔劍還沒收回去,她伸出長劍一指,“這是師父交給的驅魔劍,是宗主的傳承寶物,你若是能拿起來,我便把宗主的位置拱手相讓。”
“你又想耍什麼把戲?”蘇風盯着她,冷冷地問道。
“我言出必行,你只要能拿得起驅魔劍,我便把宗主的位置拱手相讓。”阿蓁放飛手中驅魔劍,劍一離手,便插入了蘇風身後的石壁之中,沒入至劍柄。
蘇風警備地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怎麼?不敢嗎?”阿蓁挑眉,輕蔑地問,“你想要的不是宗主的位子嗎?只要你能拿得出這把劍,便會如願以償。”
蘇風受不得她相激,冷冷地道:“你最好說話算話。”
“從小到大,我曾經騙過你嗎?”阿蓁這話問出口,卻是自己先心酸。
望着眼前這張面容,曾經多麼親密的兩人,但是爲了一個掌門之位,竟然兵戎相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因此想到冷君陽之前的處境,她多少能夠體會他的無奈。
他的父皇,天下間最親密的關係,卻要弄得你死我活。
雖然到冷子昊死之前,誤會總算冰釋,但是,傷了的心,豈是這麼容易可以修補的?
蘇風轉身,走向石壁前,她伸手握住劍柄,雖然驅魔劍入了石壁,但是,抽出驅魔劍對她而言不是一件難事。
她運氣,手中的力度慢慢地加,試了一下,驅魔劍陷入了石壁,紋絲不動。
她冷冷一笑,道:“這樣便想難住我了嗎?你也太低估我了。”
阿蓁抱胸站立,嘴角含了一縷冷峻的笑意看着她。
蘇風雙掌合攏,一道罡氣在她手中漸漸形成,罡氣籠罩劍柄,她往後退一步,身子下蹲,臉色微微便紅,再轉爲紫紅,罡氣逐漸加重,四周的碎石被罡氣震得飛了起來,凝固在半空。
只是,陷入石壁的驅魔劍依舊沒有動彈半點。
蘇風站立的位置,地上石頭裂開了縫,像玻璃一般,裂縫不斷增大,她雙腿再下蹲一些,頭頂開
始冒出白煙。
她的面容開始有些着急,這獨孤蓁用的是本門道法,她要破她的法術也不難,尤其,這也不是什麼高深的道術,不過是借力打力的掩眼法。
但是,那驅魔劍卻像是生在石頭裡一樣,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回頭看了阿蓁一眼,阿蓁挑眉,“不行嗎?”
她轉過頭,心頭有說不出的恨意,手在顫抖,不可能的,自己不可能跟她相差這麼大的距離,尤其,這段日子得陳天師指點,她的法力精進了很多。
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她也休想得到。
這個念頭一生,便像植根了一般在心頭瘋狂地生長,她盯着那發出虹光的驅魔劍,許是驅魔劍感應了她體內的邪惡念頭,竟閃過一道道的光芒。
她閉上眼睛,捏決,毀天滅地法暗中催生,她束起的頭髮頓時散亂,像瘋子一樣飛舞。
阿蓁冷漠的笑容頓時收斂,有些發怔地看着眼前這個已經入了魔障的女子。
她該阻止她,因爲,這毀天滅地法一旦催生,驅魔劍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但是,蘇風不死也必定重傷。
她只是略一猶豫,然後便站定身子,沒有上前阻止。
蘇風不曾念過同門情誼,她也沒有必要自作多情。
“住手!”
隨着暴怒的聲音響起,一道身影飛快落在蘇風背後,一掌擊向蘇風,蘇風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石壁上落地,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陳天師冷然站立在阿蓁面前,眸光有些冷峻,“你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死?”
阿蓁伸出手,驅魔劍從石壁上飛出來,落在她手中,她冷冷地看了滿臉蒼白的蘇風一眼,什麼話都不說,轉身而去。
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然後竟隱沒在空氣中。
蘇風駭然,怔怔地道:“不可能,她竟然……”
陳天師轉身,冷冷地道:“你真是愚不可及,你可知道,你一旦施行了毀天滅地法術,驅魔劍必定把你所用的力量全部反噬在你身上,你必死無疑。”
“不,”蘇風站起身子,腳步有些虛浮,身子晃動了一下,扶着石壁站穩,“你懂什麼?我們茅山的法術……”
“我不懂?你憑什麼說我不懂?”陳天師眸色裡閃過一絲陰暗,“我就是茅山一派的,若不是我執念太深,如今早就是茅山宗主。”
“什麼?”蘇風大吃一驚,“你是茅山一派的?”
“我問你,驅魔劍是什麼?”陳天師問道。
蘇風深呼吸一口,“驅魔劍是茅山宗主的信物,殺妖無數。”
“驅魔劍乃是神器,是茅山一門宗主臨死前,都把全部道行都凝注在驅魔劍中,然後,驅魔劍的力量會與現任的宗主融爲一體,只要獨孤蓁心中有殺你的念頭,驅魔劍便會代替她完成。你剛纔試圖毀滅驅魔劍,便導致驅魔劍感應到你的惡意,勢必用雙倍乃至十倍的力量把你的法術反噬在你身上,你連一個獨孤蓁都鬥不過,能鬥得過驅魔劍?”
蘇風
聽得此言,哈哈哈大笑,笑畢,竟有淚水滑落,“難怪,我拿不出驅魔劍,她卻能夠輕而易舉地取出,原來,驅魔劍已經與她融爲一體。”
“你知道就好,剛纔你這樣做,她明知道你會死,但是沒有阻止你,她和你之間的一點師門情誼,已經消磨殆盡。”陳天師有些憐憫地看着她。
“我稀罕嗎?我在乎嗎?”蘇風這樣說着,但是臉上卻有一種近乎崩潰的神情。
她伸手想觸摸一些什麼東西,但是隻能觸摸到身後冰冷的石壁。
她不相信獨孤蓁會看着她死,她對獨孤蓁無情,但是,她不相信獨孤蓁對她無情。
因爲,從小到大,獨孤蓁都把她當親姐姐,她也已經習慣,無論她怎麼對獨孤蓁,獨孤蓁可以生氣卻不能心懷怨恨。
她習慣了獨孤蓁對她的忍讓,退避,雖然曾對她下過殺手,但是,她覺得,獨孤蓁只能嘴上恨她,卻不會真的對她下手。
但是,她剛纔確實是看着自己送死。
她不該在乎獨孤蓁的,但是,爲什麼心頭會有這難過的情緒?彷彿有一些東西在結冰,堵得胸口很難受,幾乎連呼吸都提不上去。
“罷了,”陳天師見她如此,也有心渡她回頭,“我也不與你合作了,我自己在這條路上沉淪下去,是我命定的劫數,而你還能回頭,你並非恨她,不過是因爲掌門宗主之位,誠然,若我是你師父,也不會把宗主之位傳給你,不是你道行不夠,而是你心眼太小,執念太深,你犯了我當年的錯。”
“不與我合作,你有把握殺了她嗎?”蘇風冷冷地看着他,自然不相信他是好意,“而且,我的死活與你有什麼關係?你也只是求達到你的目的。”
陳天師冷冷一笑,“你的死活確實和我沒有關係,有你也罷,沒有你也好,我都很難殺了獨孤蓁,我這般勸你,只是覺得,你與她並無深仇,沒有必要搭上一條性命。”
“那是我的事情,不勞你掛心。”蘇風扶着石壁坐下運氣調息。
方纔雖說不曾使出毀天滅地大法,但是拔驅魔劍也傷了經脈,更被他打了一掌,血氣翻涌不定,需要凝神一段時間。
“那算我多事了。”陳天師輕身而起,像一隻孤獨的大鵬鳥,凌空而去。
陳天師走後,蘇風悽然一笑,“獨孤蓁,我怎麼不恨你呢?你已經不顧我的生死了。”
阿蓁的身影,漸漸清晰在懸崖底下,把蘇風這句話聽了進去。
確實,她想過殺死蘇風,所以,纔會在驅魔劍發出虹光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
但是,事後她後悔過,因爲她確實曾經把蘇風放在心頭,那是她很親近很親近的人。
但是,聽了蘇風這句話,她只覺得心頭有說不出的悽酸和委屈。
對她好,是因爲對她有這份情誼,她不是要做到這麼卑微,只是因爲在乎,但是,蘇風已經習慣了她的付出,甚至覺得,即便她伸出利劍,自己避開都是錯。
她黯然離去,心中對蘇風最後一絲情誼,消失在風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