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灃用疲憊的聲音,向曹子靜溫然示意。
尋的那個聲音的來源,曹子靜將銀盆端了過去。少頃,蹲下,將雙手的衣袖挽起,欲要爲皇帝褪下腳上的鞋襪。
南宮凌灃腳上穿着一雙軟底便鞋,鞋幫上有細密的金色絲線繡就的吉祥雲紋,曹子靜伸手將那鞋子脫了下來,再輕輕的褪下素色羅襪。
少頃,便見一雙細嫩柔滑的玉手,捧起盆中的熱水,細細的洗濯着一雙大腳。曹子靜洗的很認真,也很細緻。但她的頭始終是低垂着的,南宮凌灃看不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只覺心中一陣悶悶的痛,彷彿是這殿中刻意壓制着的沉默一般,令人萬分不安。
想要開口說點什麼,他又覺得自己實在難以拉下臉來,他要說些什麼呢?難道對這個小女子低聲下氣說些溫柔的情話?南宮凌灃處於一種非常矛盾和焦慮的情緒當中,他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夠用。
曹子靜洗好腳,用巾子將水漬擦拭乾淨,然後轉身將銀盆端了出去。因爲蹲的久了,猛然起身不覺頭暈眼花,手中的銀盆一鬆,“咚”的一聲巨響,水花四濺開來,金屬敲擊到地面的餘震,讓曹子靜緩緩倒了下去。
“子靜”曹子靜的身體被捲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南宮凌灃赤足跳下地來,緊緊的抱着這具嬌小而單薄的身體。不自禁的吻上她緊緊鎖着的眉間:“子靜……你……你,你叫朕如何待你纔好?”
曹子靜頭疼的發昏,被這雙大手牢牢的鉗制在懷裡,她略略掙扎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放棄了,她覺得自己好累。鼻中不知爲何猛然發酸,原本已經乾涸的眼淚,又大顆大顆的冒了出來。
南宮凌灃將她打橫抱起,坐回到軟塌上面。他呆呆的看着懷中的少女緊閉的雙眼,好看的睫毛隨着眉間一起微微撲閃,一顆晶瑩的淚珠沁出來時,他用自己的嘴脣溫柔的吻了去。
鹹而苦澀的液體,順着嘴角溢到舌尖,少女幽香而天然的氣息近在眉眼間,他就此沉醉下去。心中的堅冰突然柔軟無比,彷彿一瞬之間便是春暖花開。那吻已如暴雨般下來,一下一下,如此猛烈,落在她眉心,眼蓋,鼻尖,嘴脣,頸際,沿沿而下——
曹子靜只是不斷的流淚,也許她已明瞭自己無法去抗爭什麼,也許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洶涌而出全是悲傷……無可消除,亦不能抗拒,只有一任兩淚交錯縱橫而下。
那些淚,斑駁的佈滿了她的心間。
南宮凌灃將她抱了許久,漸漸發覺出一些異常來。“子靜……,你怎麼了?別哭了好嗎?都是朕不好,你不要哭了。”難得一見的耐心,他取來一條巾子給曹子靜擦拭面上的淚痕。
曹子靜只是閉着眼,既不抗拒也不睜眼言語。南宮凌灃無計可施了,只得呆呆的抱着她躺在自己的腿上。
曹子靜也許是真的累了,也許是剛纔的一場大哭耗費了不少的精力,沒過多久,就在南宮凌灃愁着如何安排她時,她已經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