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知道,這個後宮中,有多少女子,因爲您的這份癡情而心生絕望的?
她一路緩緩行去,暮色裡看不清她的面容神色,身前的宮人點起了燈籠,盈盈一點光亮在前引着路。終於去了遠了,消失在沉沉如水的夜色裡。
德妃那梳着高髻的頭上華麗精緻的流蘇搖曳在風裡,隱隱映襯的黑夜裡如同閃爍着一塊黯淡的金線一般,割裂了湖畔長廊的靜默。
子靜倚在牀上,微笑着接了皇帝伸過去的銀勺,墨黑的藥汁散發着辛澀的苦味,南宮凌灃命人加了許多糖進去,她這才乖乖的喝了半碗。
南宮凌灃微笑着喂她喝藥,那臉上的表情,彷彿寵溺自己的孩子一般。手上一口一口喂着,看她粉面撒嬌,心裡只覺安寧和幸福。
他一錯神,忽然想到,也許自己原本就該如此生活。
嬌妻愛子圍繞在身邊,也許他們會秉燭夜談,一起立在書房門前揮墨弄意。他給她披上風衣,聽她玉手撥過琴絃,聲若流珠時,不大的府中燈火溫暖而璀璨……
一時終於哄着吃完了藥,寢殿裡不免有些湯藥的苦味。宮人移步上前去推開了窗櫺,風頓時吹進來,吹得牀邊几上的紗燈搖搖欲滅,滿屋子的光影搖動。
半夜醒來時,南宮凌灃側眼看了看手臂中熟睡的女子。月光漏過窗隙透進來,照在牀前那兩枚勾起帳子的銀鉤上,反射着清冷光輝。
殿裡只有一角點着燈樹,因爲子靜睡覺不喜光亮,所以零星的兩盞此時早已熄滅。她睡的安穩,而他卻睜了眼,便不忍心睡去。
夜裡靜的叫人心頭一片荒涼,他的手臂被身邊的女子枕了,一時不敢太大動靜,只有側身躺着,在夜色裡睜着雙眼等候天明。
其實早已與她同牀共枕過好多次,只是不知爲何,心裡卻總是戀戀不捨,只恐生怕自己一覺睡的太沉,錯過了與她相處的每一刻。
往往便是這樣癡癡看了她的睡顏,默待天色破曉。
他正凝神間,只聞耳畔,有人幽幽嘆了口氣。心裡一驚,目光微垂,只見子靜明眸流光,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他正要開口,卻見她嬌小的身形微動,轉身一擁,她已經伸出雙臂抱住他,雖未十分用力,但咫尺之間,她髮際衣間幽香細細,沁人肺腑,如能蝕骨。
他瞬間力氣全失,一動也不能動。
“你不睡覺,這麼晚了還要調皮?”他壓低了聲音,輕輕在她耳畔附耳道。“快放手,好好睡去。”
她吐氣如蘭,吹拂在他臉上,聲音亦細如蠅語:“我偏偏不放。”語氣裡竟有三分小女兒家的狡黠頑意。
他自是見慣了她性情的調皮多變,這時聽到這樣說來,卻不由的身上一動,雙手已經圈緊了她。一時情動,只覺身上有如烈火焚燒一般,暗暗隱忍了焦灼的慾望,額前慢慢沁出汗珠來。
“皇上……你不是說,想要個孩子麼?”她嗓音甜婉如蜜,伸出手指慢慢撫去他額頭的細汗,屋中微有月色,帳中更是朦朧,雖看不清她容貌,但極盡妍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