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亦不信自己,就算霍叢燁死了,天下總還有其他的男子。這是他心底的一根刺,他其實只是不信她而已,拔了這根,保不齊哪天又會有人拿了這個柄子,牽了另外一個人進來。從來禁宮多冤死,悽魂飄蕩於九重,卻生生的撞不破這琉璃金碧的宮門。
自己真的是十分喜歡霍叢燁麼?子靜閉上眼,原來自己只是因爲喜歡他的堅韌與執着。他不曾變,自己又怎能變?
那時少年最爲純真,自己卻在命運的兜兜轉轉下,與他最終錯過了。而今,不復再見矣!生亦難,死亦難……舍下這些眷戀,自己卻是真的已經疲憊至無力了。
而南宮凌灃看着她的痛楚,心中亦覺得更加痛不可言。他不知道該如何跟她說,放過你?有誰能放過朕?朕可以給你這個世間任何女人都想擁有的東西,尊貴的封號,享不盡的榮華,甚至蔭及父兄和宗族,這等榮耀有誰能夠拒絕?朕還可以給你全部的愛……說到這裡,他的喉嚨突然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的愛,讓自己都爲之窒息一般的痛。更何況玉人似的她?
寢宮裡出現了長時間的寂靜,靜得連根針落地的聲音也能聽見。
“陛下,你知道何謂愛嗎?您又是否知道,您一直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嗎?”兩個人就這樣默然相對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子靜微昂起頭,在她從容淡定如白玉雕像般的面容上,看不到悲喜,看不到苦樂,只是蒙着一層淡淡的霧氣,縹緲而不可捉摸。
薄霧一般的紗幔籠罩在他們之間,也在他的臉上灑上一層皎月般的光,棱角分明的輪廓因而顯得更加森冷,森冷到四周昏暗的殿堂,都因爲他的存在而變得冰涼起霧。
其實細看南宮凌灃,長的亦算是英偉不凡。雖然過了最爲俊秀的青春年華,歲月卻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他身形高大,而且渾身散發着日積月累下來的皇家尊貴氣質,混合着酒後微醺的迷離眼神,更令他在顧盼之間,多了一種邪氣的誘惑。
玄色的雲綢單衣微微敞開,隱約可見胸口的強而有力的肌膚。
他舉步向前,在牀沿上坐下。他緊攥着的手,在觸及她的長髮後緩緩鬆開。輕輕一嘆,他卻是聲段柔和了許多:“朕……對你乃是生平第一次的真愛,也許,我們之間,隔了這些年歲,朕確實不太懂得你的心思。可是----朕愛你,那卻是發自內心的。朕想要你,一生一世陪着在一起,這便是愛。難道有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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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愛一個人,便是希望她能快樂。如我在芳顏居的那些日子裡,每日祈禱的,也是希望您能生活的快樂,多子多福,身體康泰,四海臣服……
我照料樂昌,甚至願意照顧她出痘,那也是因爲,陛下,我希望報答您的恩情。陛下,您爲了做了很多,我很感激……
我,甚至也曾愛過您。您是個優秀的男子,這個世間,這個後宮,有不盡的女子,都仰慕您的光輝萬丈……
但是……您可曾想過,子靜需要一份怎樣的感情來走過這一生?我無數次的對自己說,不要去想您在甘露殿的情形,不要去想您所擁有的其他三千佳麗……我按捺了自己全部的心願,說服自己甘心做您的妾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