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
寂寥的房間一片昏黃,白色的蠟燭,燃盡一半,蠟油靠着圓潤玉白的身子緩緩滴落直到落在盤中凝結爲糨。白色身影躺在,將身子大半身沒入淡色藍灰的被子裡,蒼白的俊顏,緊鎖的眉宇,微有一點血色的脣也是那般病態的感覺。
不過片刻房間內一縷涼風拂過,吹起半拖在地上的白色紗幔,將裡面的場景在燭光下添上些許暖意。
天涯跪在冰冷的木製地板上,低着頭不敢擡起,也不敢放這氣息讓的人感受,從而猜出她現在的心情。她的氣息很是微弱,黑色面罩下看不出此時她的表情。
而的蕭容已是察覺,幽幽睜開了眼,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嘴角沒有一絲弧度,聲調雖是微弱,但是也難掩那股攝人心魄的威嚴:“何事?”
“殿下,王妃出事了。”她誠懇的回答,語調顫抖,但是還是不敢隱瞞。
只見蕭容眉睫輕挑,蒼白的容顏霎時變得更加白灰,身子微微有所動作,卻使不上勁。天涯似乎察覺了蕭容的意思,腰背不時伸直了些,腦袋也擡了起來,那暴露在光線下的眼眸透着關心:“只是並無大礙,被一羣神秘人圍剿。”
“是誰?”
“屬下還未得知。”她又是低頭,見姜雲妨受傷之後,她也是急匆匆趕了回來稟報,就怕被蕭容得知後會怪罪於她。因而並沒有深糾那人是誰。
“察。”他嘴裡的字越來越少,說話的力道幾乎耗空了他所有的心力,但還是不得不堅持說出,聲線十分低沉,眸子也黑的可怕。
天涯拱手領命,身形微微顫動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的蕭容這才沉沉躺下,一雙眼眸也微微瞌上,唯有眉宇間透着憂愁與不耐。
雲妨啊雲妨,你千萬不要有事,等我。
只要過了今夜,他定會去看望那人,只要他還在這個世上,他定不許那人有個好歹。不求同生,但求是我死在你前面。
姜府
夜已深更,姜府此時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承歡閣更是氣氛盎然,小丫鬟們忙出忙進,只爲了幫助這位大小姐治療傷口。
亮白的燭光點亮整個屋子,那閨閣盡頭一架約有兩人寬的大臥躺着一個少女,少女雪白的背部暴露在空氣下,那背窩一道血淋林的大口蜿蜒曲折,從右肩骨延伸到背心以上,深溝涓涓留着血,無不觸目驚心。
那少女雙手交折,臂彎枕着腦袋。而雪白的臉蛋上表情不易察覺的痛苦,雖看着眉頭未擰,嘴角也沒有任何弧度,雙眼輕輕瞌着,也看不出她心裡的感受,着實像睡着一般,但臉色十分灰白,這是騙不了人的。
站在窗邊的王氏一臉擔心,雙手抱握在手心,半擡而起,一身衣衫不整,唯有外面的一件銀白色披風蓋去,長髮披散身後,一股風韻猶存的味道。
跪坐在窗邊的大夫看着那道血淋林,有些猙獰的傷口也是心悸不已。忙在醫箱裡翻找出幾個小瓷瓶拿給一旁伺候着的丫鬟,囑咐在用清水清洗傷口後再將這些藥物灑在傷口上幷包扎。雖然情況不是很糟糕,但是對方畢竟是身嬌體弱的千金小姐,難保傷口化炎後有個好歹。
因而他也是捏了一把冷汗。
門外候着的是二房的孫氏與姜雲柔、姜雲捷,其次是三房姜雲芯與之妹妹姜笙茜。連同桉苔也是在門外急得跳腳,不停地走來走去,直希望姜雲妨不要有事,若真是因爲她出了什麼事,被蕭容聽見了原由,她恐怕也沒有指望贏得蕭容的心了。
不一會大門開了,王氏陪着大夫走了出來,臉上的神色也是緩和許多,向大夫道謝。大夫哪承受的起,忙拱手行禮:“夫人客氣了,只是這幾日小姐還是不要起身的好,藥也要按時用上。”若沒這麼做出了個好歹,他可負責不起。
沒再說什麼,喚來丫頭送着大夫離去。
看着局勢,便知道里面的姜雲妨已無大礙,外面候着的人本還是各自期待,這下落了個實,臉色也是各種各樣。桉苔明顯鬆了口氣。
”這裡沒事,各房請回吧。“王氏盯着衆人的臉色十分冰冷。其實這件事大家雖然不大明瞭,但是行刺的九有八十是自家府上的人,因爲姜府四周永是戒備森嚴,怎會讓他人得了手。
而這幕後主使是誰,不過腦袋也能想到,不是三房就是二房。對此她也沒什麼好說的。只得自己的女兒有了起色後再深究此事。若真是兩房定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抱了幾次的恩仇。
但這幾人也不是省油的燈,叫了回去,還非咬着此時不放。
只見孫氏率先開口:“這姜府一向戒備森嚴,怎會平白遭襲?”
衆人也是盯着王氏期待答案,桉苔雖然想過很多次關於這件事,但是對姜家不瞭解的外人又怎能想出原由。
王氏冷哼出聲,下面的人也是明瞭她並想繼續這個話題。然而王氏還是開口:“這件事幕後主使定比他人更加明白。”
這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姜雲柔低着頭思量片刻,不知死活的擡頭開口:“此事莫不是自家人所爲?”
桉苔也不明瞭,外人傳言姜家上下和和睦睦,其樂融融,怎會有謀害嫡長小姐的事?而且衝方纔那驚心動魄的形勢看來,那些人也是衝她來的。
“也可能是外人,畢竟那些人是衝我來的。”桉苔開了口,聲線還有些顫抖,她還並未從剛纔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回過神來。
幾人抓住這個字眼,咬住便不打算鬆口:“公主此話怎講?”
“因爲黑衣人還沒出現時雲妨並沒在我身邊,待黑衣人出現後被雲妨撞見,便義無反顧的衝上來解救了我。”那時候她的心裡充滿震撼,自她來到姜家就不善待與她,而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救了自己。
爲此差點連命都丟了。若雲妨好了之後,不論對方提出什麼要求,她恐怕都會答應,前提是不是關於蕭容的事。
姜雲柔這就不明白了:“這爲何偏偏在大姐姐的院子裡遇刺,而且目標還是公主您?”事由蹊蹺:“公主之前可有和姐姐發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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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理人都知道姜雲柔的話鋒何處,更何況是聰明伶俐的王氏,聽了這話,眉頭都皺起來了,眼裡難掩怒氣與厭惡:“狗嘴吐不出象牙來。”她冷哼一聲,也是氣急,罵出的話難聽極了,讓姜雲柔霎時尷尬不已。
桉苔並不明這幾人之間的貓膩,只是深深地想了一下,便脫口而出:“倒是有,但那是小誤會。”說着她尷尬的笑了笑。如果被人知道她堂堂公主竟然做出這等東西對付姜雲妨,那她的臉面往哪擱?
這話引起了衆人懷疑,莫不是姜雲妨自導自演,只爲了報復桉苔,卻又因爲別的原因而放棄了刺傷,再利用苦肉計博取同情?
被王氏那麼一喝之後的姜雲柔聽了這話也暗自得意不已,但臉上表現的很是委屈:“大伯母,這事蹊蹺,而姐姐不可能時時被人惦記着。這對方可是公主,還請大伯母三思而後行,別因着大姐姐是您的親女兒。”
這姜雲妨受傷在即,性命攸關,她不說擔心的話,反而引起衆人懷疑,實在是不安好心。姜雲芯只在一旁看戲都能等着坐收魚翁之利。連着上幾次姜雲妨都險些逃過,就算她再笨耶該猜出了姜雲妨並非以前那天真爛漫的小女孩了,現在屋裡的那人早已成熟而又城府不少。稍有不慎只怕狗咬。
桉苔也是明白了些,之前還懷疑過姜雲妨的她,這時不由自主的又開始懷疑,覺着事情確實蹊蹺,都說中原人士城府極深,爲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甚至將自己生死置身事外,這姜雲妨合着不會是直到她對於蕭容這人勢在必得,而上演了這場苦肉計等着向她索取什麼吧?
這般想來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遠道而來的異地公主不住驛館反而住臣民的府邸,不免惹人生疑。依照姜雲妨的地位,隨便找個人一查便知道了她的底細。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若真是雲妨所爲,定給公主一個交代。若不是雲妨所爲……”她頓住了話,目光宛如一把殺人刀,透着寒光將姜雲柔上下盯了個徹底,彷彿要將她看出個洞來。
“姜雲柔你這般彈劾雲妨,若事不是如此,你該當何罪?”她話語凌厲如刀,只嚇得衆人內心顫抖不已,彷彿下一秒這裡便會橫屍遍野。
姜雲柔雖然並不是害怕,但還是佯裝恐懼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孫氏也是嚇得花容失色,忙向王氏求情:“小女不懂事,還請嫂嫂被跟她一般見識。”
王氏連看都未看她一眼,雙目如炬盯得姜雲柔內心發毛。久久甩袖作罷:“此事暫且不提,待雲妨好了再深究。”說着又轉頭看向一旁慌了手腳,絲毫沒了主見的桉苔公主,扯了扯嘴角,聊表歉意:“公主莫要在意,此事之後姜家定會給您個交代。”
桉苔推了推手也是笑了笑:“無礙,雲妨的事情更重要。”只要等着姜雲妨醒來,聽她提出什麼要求便能證明她的猜測。
然而事與願違,只聽裡面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聲音停止後便是小丫鬟的尖叫聲,不過片刻便見裡面匆忙衝出一個窈窕身影,只見小丫鬟急得淚花直冒,彷彿看見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面目猙獰。
“不……不好了,小姐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