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事還沒完

這事兒還沒完,幾日下午又有兩個女孩被送到了海棠院,是姚媽媽親自領過來,對顧青蓮道,這是柳姨娘,丁姨娘與沈夫人,沈從嘉央告的,說是正房屋裡的丫鬟不夠,她們一個做妾室的屋裡怎能留用那麼多的丫鬟供自個兒使喚,也是於心不安,便各自從房裡撥出最好的給大少奶奶送過來。

柳絮大方,沈夫人更是嘴不停歇的在沈從嘉面前誇個不停,又拐彎抹角的抱怨了一下顧青蓮不識大體,受了別人的好意也不來謝謝,在沈夫人炮轟般的言語中,沈從嘉不得不宿在麗華苑裡幾日,算是對她的一番表揚和嘉獎。

在看看海棠院中新送來的兩個丫鬟,婉兒和巧鳳。十三四歲的年紀,一個秀麗的瓜子臉有些蒼白,體態瘦弱,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另一個削肩細腰,俊眼眉秀,一看就是個不省事的人。海棠院中一片安靜,翠兒木木的看着顧青蓮,桂花和杏兒面面相覷,芳馨還算是鎮定,笑着拉着她們說話,安排住處。

顧青蓮冷眼瞧着這些人,心中暗歎,人滿爲患啊,何況還是這麼多的女人。丁,柳她們到底安的什麼‘好心’,這是要讓海棠院真正成個女人們的戰場啊。看看這些丫鬟,哪個像是來規矩做事的,一個個心思浮動,各懷鬼胎的。

如此一來,海棠院便熱鬧了。

桂花仗着年老一些,又是太太房裡姚媽媽帶出來的,自然更是一副大姐大的架勢,很愛攬事,隨便大事小情都喜歡橫插一槓子,剛進海棠院沒幾天,一看見小丫頭鬥嘴吵架,芳馨還沒發話,她就急不可耐的端出大姐的樣子,訓斥的訓斥,懲罰的懲罰,更甚者說是要把幾個攆出內宅,小丫頭們被嚇哭一片。翠兒有些看不過眼,替芳馨打抱不平,覺得她太越制了。

巧鳳倒是很低調,手腳也勤快,就是愛打聽個事,手腳也似不太乾淨。動不動就鑽進顧青蓮的內室,不是對着顧青蓮大放阿諛奉承之詞,就是殷勤的遞茶呈盤的,顧青蓮很是反感她,但又不好當面斥責,只得求助翠兒,翠兒也是費了老鼻子的勁才把她支開,芳馨也訓斥,警戒了她好幾次,莫不要不懂規矩,動不動就去煩擾顧青蓮,更是警告她不可亂翻顧青蓮屋裡的東西,否則剁了她的手指。

巧鳳一面唯唯諾諾的應承着,一轉身又我行我素起來,芳馨無奈只得吩咐翠兒盯着她。這兩個算是好的,不管怎樣還能做事,不滿意還可訓斥兩句,另兩個纔是要命的。

杏兒生得貌美,一心只在關心沈從嘉何時來海棠院,無心做事。(這兩日沈從嘉都在柳絮處,她還未曾見過。)一日在顧青蓮屋內擦拭灰塵,只聽一聲脆響,不小心打翻了一個了白瓷瓶,碎在地上一片。

那可都是古董啊,要放在現代價值連城啊!

顧青蓮看見,心疼的肉疼,也不好發氣道:“小心些吧,要不然就叫翠兒來弄吧。”誰料。杏兒到不樂意了,杏眼一吊,低頭犟聲道:“不就一個花瓶嘛,又不是什麼貴重物品,至於嘛……”

顧青蓮一時僵硬在當場,我勒個去,真是豪門裡的丫鬟啊,都高人一等吶!

面對這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橫眉冷眼的倔強模樣,顧青蓮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旁的翠兒氣不過,叉腰呵斥道:“你這個丫頭還真是狂妄啊,打了東西不說,還敢給少奶奶臉子看,真是不知死活啊!”

杏兒就像是紙糊的人一般,還說不得,眼淚汪汪的哽咽道:“我哪有。”

哎呦,那個楚楚可憐的樣在加上花容月貌的臉,顧青蓮都憐惜起來。

翠兒才顧不得這些,還以爲她在裝無辜,氣就更盛,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呵斥道:“哎,你這小蹄子,打壞了東西還有理了?這瓷瓶

和旁邊那個原是一套的,你打了這個,另一個不成了孤瓶了。”說到這,杏兒的哭聲就越大。

“你還有臉哭啊,你若是覺得這裡不好,你還是趁早回了別處吧,我們這廟小,怕是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芳馨在一旁也插了一句話進來。

杏兒見有兩個人說她,更覺委屈,哭着跑了出去,據說哭了足足一個時辰,還是桂花去勸了差不多有半個時辰才哄好的。

顧青蓮真是揚天長嘆,這都送來些什麼人啊!

那個眉目間有書卷氣的婉兒,後來顧青蓮才知道她原是一個官宦家的小姐,因犯事被抄家才賣到了沈家,之前是千金之軀,怎麼會侍奉她人,身體嬌弱。別說是指望她乾點活,只是天天這樣供着,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整日裡憂鬱成性,不是抱着詩書之乎者也不停,就是望着窗外樹葉,花朵出神,偶爾看到落下的葉子,凋謝的花朵就會暗自神傷。

顧青蓮看着神似林黛玉的婉兒,不覺也惋惜起來,不管怎樣,她身上的氣質還是挺脫俗的。吩咐芳馨好生待她,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日裡也不給她安排什麼活。

這一日,沈從嘉早早的回了府來到海棠院裡,走了幾步剛到了庭院裡,就聽見一個女子幽幽唸詩的聲音,他尋聲而望,見一柔弱少女倚着一根廊柱,“愁人難為辭,遙遙春夜長”,沈從嘉濃眉一皺,對着芳馨道:“女子無才便是德,何況是個丫鬟!快叫她別念了!”

沈從嘉的思維中畢竟是古代封建想法,女子三從四德才是硬道理,何來這之乎者也!

婉兒無端聽到了沈從嘉的話語,心頭一酸竟哭着跑回了屋,顧青蓮更是陰鬱,只得乾笑兩聲!

走進屋裡坐下,顧青蓮還沒來得及和沈從嘉說上話,巧鳳便搶過翠兒的差事,一會兒端茶一會兒上點心,滿臉堆笑的在他們面前晃來晃去,還不時奉承幾句,一雙眼睛不曾離開沈從嘉半秒。沈從嘉也是煩悶的瞪了她一眼,顧青蓮心裡好笑了一下,看來這廝也是有軟肋的呀!

芳馨見沈從嘉面有不悅,便扯了巧鳳出去。

顧青蓮在一旁喝了口茶,抿嘴一笑道:“母親和兩位姨娘送來的丫鬟可好?”。

沈從嘉心中對她們很是不滿,“都是俗物。”

顧青蓮眼睛發亮,嘴角彎曲似月梢,好似沈從嘉道出了她的心聲,但她又故意調侃道:“妾身倒覺得都不錯啊!”說完後,還似意猶未盡的笑了笑。

沈從嘉沉鬱的臉上揚起了一絲笑容,他興味起來,挑着眉問:“聽說有一個絕色女子,我倒未見到。”

渣男,好色之徒!

顧青蓮沒來由的一股怒氣涌上心頭,她心中一顫,臉上的笑容凝固了片刻,轉而繼續裝着笑容道:“哦,夫君說的可是杏兒?”

這句話問得好,沈從嘉擡頭看見了顧青蓮眼裡閃過的一絲醋意,他一掃鬱結,含笑道:“應該是吧,怎麼的,不在院內嗎?”

顧青蓮狠狠的在心裡切了一聲,你猴急什麼呀,總歸能讓你見着的。

她似笑非笑的閃着大眼睛,咬了咬嫩嫩的嘴脣,微微拉長語調道:“哦,夫君若是要見,青蓮現下吩咐人把她叫來便可。”

沈從嘉嘴角泛起一絲壞笑,他特別喜歡現在這種感覺,能讓顧青蓮吃醋的人肯定不是什麼等閒之輩,但他高興的不是這個,而是他的心裡已經慢慢感覺到顧青蓮是真的愛上他了,這纔是讓他興奮的源頭。

沈從嘉不再板着一張臉,而是心意盎然的看着顧青蓮似乎在等着她吩咐人去請。

顧青蓮看見他饒有興致的眼神,心中更是暗罵‘色狼’,她吃逼不過,只得輕咳了兩聲道,“馨兒,去把杏

兒叫來。大少爺要見她。”她把後面六個字咬的咬牙切齒,似乎是要發泄對沈從嘉的不滿。

芳馨更是一臉驚訝的看了一眼顧青蓮,不是說好的要防着點她的嗎?主子吩咐,她也只能就做。

這下沈從嘉來了興致,眼睛發亮,嘴脣蠕動卻未開口,他定住了眼珠,一直盯着顧青蓮,似要把她看出個洞來。

沈從嘉早已透過她的假面具看穿了她的內心,他是要看看她能裝多久。

顧青蓮被他似刀一般的眼神看得發毛,我有什麼看得,你不是要看美人嘛。

她裝的神色依舊,若無其事的喝着茶。沈從嘉冷不防笑了一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你笑個鳥毛啊!顧青蓮鄙視的瞥了他一眼,剛好撞到沈從嘉投過來的一個眼色,眼神犀利直逼視着她,似要看到她的內心深處。顧青蓮慌亂的移開眼睛,心口卻撲通撲通的亂跳起來。她忙掩飾的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過了很久,芳馨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道:“回大少爺,大少奶奶,杏兒這丫頭不知跑到哪裡去瘋玩了,奴婢竟沒找到,還請大少爺恕罪。”

顧青蓮暗自鬆了口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這麼緊張沈從嘉見杏兒,這無來由的情緒似乎也不受她的掌控。

沈從嘉放下茶碗,茫然道:“咦?怎麼會找不到呢?莫非是不想讓我見……”說着疑惑的去看顧青蓮,眼神中滿滿的不相信。

納尼,你這是懷疑我把她私藏起來不成!

見沈從嘉一副陰陽怪氣的眼神,顧青蓮心裡的妒忌,不滿紛紛跑了出來,她狠狠的放下茶杯,一臉正色道:“繼續去找。”

“罷了,我還有事。”沈從嘉打斷了顧青蓮的話,起身走到她面前,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玩味道:“好東西自然留到最後在欣賞了。”說罷,身形一動便出了正堂。

顧青蓮慢慢咀嚼着這句話的意思,芳馨冷着一張臉回來,把門都關上,正色對顧青蓮道:“咱們的好好收拾一下這些小丫鬟。”

顧青蓮還沒有心思在這上面,她淡淡道:“你說什麼!”

芳馨進而提醒道:“剛纔見巧鳳和大少爺身邊的小喜子眉來眼去的,奴婢留了個心聽了會,她們間的話語也很曖昧,杏兒整日打扮的花枝招展,也是個不安分主,照這般下去,怎麼得了!”

顧青蓮搖了搖頭道:“先別急,容我好好想想。”

顧青蓮第一次開始理解古代大家庭的複雜之處,她不怕收拾這幾個丫頭,她也早想收拾她們了。可是別忘了她們的背後的人。丁柳二人算不了什麼,最要緊的是沈夫人。人是沈夫人親自撥給她的,她不能無由頭的懲治了她們。她必須找出她們的錯處報給沈夫人,由她出面收拾才成。

晚上,芳馨和翠兒齊聚顧青蓮房中,芳馨幫着顧青蓮裁剪一張大大的白紙,準備筆墨,顧青蓮道:“你們二人幫我想想,日常這些個小丫頭們有什麼不得體不規矩的事兒,整理下,咱們列出一份規制來,白紙黑字寫下來,回頭好約束她們。”

翠兒不理解道:“少奶奶,規矩寫出來還不行,也要把懲罰寫出來纔好。”

顧青蓮柳眉一揚,微笑着卻一聲不吱。她自顧自的添水研磨,燈光下眉目嫣然,脣邊露出一對小小的梨渦。

芳馨雖有疑惑,但見顧青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便一五一十的說起平日瞧見丫鬟們不得體的行徑,顧青蓮一一記下。翠兒也慢慢的把遺漏的地方加上。

三個臭皮匠還抵不上一個諸葛亮馬!

顧青蓮將她們說的精簡概括,羅列成條,一些細瑣忌諱的事也不落都羅列在裡,她們三人一直忙活到了深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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