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暑天,天氣越發炎熱了,這日顧青蓮正懶在榻上休息,芳馨手拿白紈宮扇輕輕給她打着,翠兒進來通傳說是沈夫人請顧青蓮即刻去一趟,說是有要事相商。
顧青蓮聽後,不情不願的領着芳馨來到了榮華院。
進了屋丁姨娘,王姨娘,席芙蓉都在,獨柳絮不在。原是沈老爺五十大壽臨近,沈夫人近來身體抱恙,故而叫她們而來一起來辦。她又不想勞累柳絮,藉此還想給柳絮和沈從嘉創造機會,所以就沒叫她。
沈夫人這次講話出奇的直白,待顧青蓮剛坐下,便開門見山的說道:“你們父親的五十大壽在七日後。”她停頓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顧青蓮,語氣不帶絲毫商量的口吻道:“青蓮,此次操辦由你爲主,兩位姨娘還有我身邊的一些媽媽們輔助你。”
尼瑪,怎麼又是這等事!
上次的罪顧青蓮可是親嚐了,也受夠了,她發誓是再也不接了。這次沈夫人居然連商量都省去,直接任命了。
顧青蓮一臉苦相,又不能直接當面拒絕,也是左右爲難,苦思怎麼推脫。且看兩位姨娘倒是得意的很,對於她們來說卻是難得的掌了一回權,現在不威風更待何時啊!
她們二人猶都沒有猶豫一下,連連起身領命道:“媳婦一定竭盡所能辦好此事,不負母親期望。”
顧青蓮見此狀,也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
自後大大小小的事鋪天蓋地的而來,顧青蓮正頭疼怎麼處理,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丁,王二人十分積極,不負衆望的統統攬了下來,顧青蓮倒像個擺設似的只需端坐在正堂,喝茶聽事,偶爾發個言點個頭便可。
這日,顧青蓮正在正屋閒的無事,一個眼生的媽媽進來回差事,只見她嘴裡噼裡啪啦說了一通,思維敏捷,嘴巴更是厲害。顧青蓮饒有興趣的看了她一眼,撇開事直接問道:“這位媽媽倒是眼生的很,不知在哪當差?”
媽媽一愣,還未等她開口,芳馨先說道:“大少奶奶,這位是王媽媽,是服侍二夫人的。”
“哦”顧青蓮若有所思的端起茶碗押了一口,王媽媽也是眼力界的一個人,忙補充道:“回大少奶奶,因現下人手不夠才臨時叫奴婢過來幫忙的。”
顧青蓮淡淡
的道:“你的事辦的不錯,就先回去吧。如若還有事我會通知你的。”
王媽媽恭恭敬敬的施了禮退下了。
顧青蓮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有目的的問芳馨道:“她可是一直服侍二夫人的?此人怎樣?”
芳馨眉頭微皺了一下,思索了一會道:“自我入府時她就伺候着二夫人的。”她頓了頓繼續說道:“至於她人的話,奴婢只知她在府里人緣不錯,還聽人說她以前爲人耿直,還喜歡爲人抱打不平,後來二夫人虔心禮佛,她一直侍奉着很少出門。”
是個好人選。這一刻的顧青蓮,更堅定了自己的眼光。
爲了辦大壽,自然需要買的東西很多,原是分給了劉媽媽管,前幾日她卻買了一些殘次品,顧青蓮早想把她換掉,今日剛好碰到王媽媽,她知道此人一定能幫她料理了王媽媽,便做主將採購大權移交給了王媽媽。
這可是個肥差啊,不光能出府逛逛,還能私下留點回扣油水什麼的,多少人搶破了頭都想要的。
顧青蓮吩咐丫鬟讓王媽媽來海棠院領命。王媽媽一聽是這美差,心中自然歡喜,興奮的跑來海棠院謝恩。
顧青蓮沒有傳她進來,只對身旁的芳馨道:“馨兒,你出去,只與她說兩句話。一是,好好辦差,不要叫人拿住了把柄,我瞧着呢;”顧青蓮微微一笑,“二來,她可是頂了劉媽媽的差,劉媽媽也是府裡的老人了,叫她‘好好敬着’。其它的,什麼都不要說。”
芳馨眼睛一亮,立刻點頭出去。
王媽媽若真是個機靈的,就該明白。顧青蓮心中暗想。都是府裡的老人,以前的恩怨肯定少不了。
劉媽媽被換了,哪裡肯,跑到顧青蓮面前來尋事,顧青蓮以牙還牙藉着是沈夫人給的權力,又以她犯錯在先爲理由‘很是尊重’的解釋了一下,而後給她安排了個採購後勤的工作,就是搬運,安置東西的。王媽媽心裡憋着一肚子的火也不敢發,只悶悶的退下了。
她走後,顧青蓮吩咐芳馨,翠兒道:“以後碰到劉媽媽要好聲好氣的,決不可拌嘴,有什麼事只來通報我即可!”
兩個女孩一齊鄭重應了。
顧青蓮的眼光不錯,王媽媽不禁是個明白人,做起事來也麻利的很
。
她一邊料理差事,一邊和劉媽媽尋釁吵架,兩不耽誤,分寸掐的很好;府裡有些受她欺凌,又心明眼亮的也漸漸瞧出門道來了,原先都讓着避着劉媽媽的,如今都不忍着了。只要一有事端,便是一大羣人上去擠兌劉媽媽,從她家男人喝酒賭錢,一直譏諷到她家大閨女嫁了個腦滿腸肥的老財主,可謂‘衆說風雲’,笑料百出。
劉媽媽哪裡受到過如此羞辱,氣的亦是渾身亂顫,卻又無可奈何。單嘴難敵衆口,竟沒有一個幫忙她的,實在是敵衆我寡,實力懸殊。想要嚎喪哭號,沒有衆丫鬟的嗓門大,打起架來,更是抵不過,最終不過是鬧個鬢髮散亂粉油糊汗的醜態,讓衆人更加糟踐笑話起來。況且劉媽媽到底年紀大了,常氣的臉色發紫,一口氣哽住了,竟癱倒在地,手腳亂顫。
這時,顧青蓮就該出場了,她大張旗鼓的命人請大夫,好湯好藥的時時到劉媽媽這慰問着,白花花的銀子似流水般的花着。對於其他吵架的媽媽們,語重心長的責備幾個,在罰幾個厲害的,美而言之替劉媽媽討公道。
待劉媽媽緩過勁兒來了,再循環一遍上述流程。
還未等沈夫人問起此事,顧青蓮先發制人,先來負荊請罪來了,一見到沈夫人開口便道:“母親,都怪媳婦照顧不周,害劉媽媽一病不起。”一臉愧疚的樣,語氣中透着濃濃的自責。
沈夫人見狀,也不好責備顧青蓮什麼,眉頭皺了一皺道:“她現在怎樣?”
顧青蓮故作內疚道:“都是我的錯,劉媽媽到底是歲數大了,我卻總麻煩她管這管那的,害她累病了。我真是於心不安吶!”說到這,她眉眼挑了一挑看向沈夫人,只見她的臉色凝重,嘴角好似抽了一下,顧青蓮趕緊補充道:“自劉媽媽病後,我也是心急如焚,都請了有名的大夫了,一位是城南同濟堂的李世濟老大夫,一位是丁姨娘薦來的章石原大夫。他們都說是老人家不堪勞心勞力,還有些被氣着了。唉……怎麼這樣呢?若她真有個好歹,我,我怎麼對得住您呢?”顧青蓮說着說着竟抽泣起來,還不住的用手絹擦拭着眼角。
沈夫人見她一連聲的低聲致歉,心想着犯不着爲了個老婆子責罰她一頓,萬一她不高興撂了擔子也是個麻煩事,只得就此作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