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蓮心生反感,擡頭直視對方,努力撫平心中氣憤,儘量心平氣和道:“既然如此,青蓮心中有一問,不知夫君可否解惑?”
沈從嘉怔了怔,沒料到顧青蓮如此說,道:“說。”
顧青蓮吸了口氣道:“妾身房中已配人的芳妍,柳姨娘曾無端賞賜給她好多東西,夫君可知爲何?”
內宅之事,沈從嘉一向忙於他自己的事情自然也是懶得管,更別說是個丫鬟的事,他自然也不過問,倒是小喜子在他身邊曾嘀咕過這事,他也是充耳不聞。見顧青蓮無端問起,一臉無謂的訕訕道:“你院中的人,我怎知?”
顧青蓮已料到他會這麼說,不緊不慢的繼續道:“王姨娘,丁姨娘也收到過她很多的賞賜,夫君可知她又是爲何?”
沈從嘉嘴脣動了動,一雙眼睛黑的深不可測,微眯看着顧青蓮,他不知道她繞這麼大的彎子,究竟想說什麼,過了會兒,他猶豫了下,簡短道:“也許絮兒爲人大方吧!
大方!哼,你還真會找詞啊!
顧青蓮開口了,聲音卻異常清冷,直言道:“爲王姨娘出頭,栽贓陷害芳馨私藏玉鐲,她不都在當場嗎。”
顧青蓮沒有繼續說,話點到即止,她想以沈從嘉的聰明何嘗會猜不出。
沈從嘉聽罷,心裡一團亂麻,聽了顧青蓮這番一針見血的言語,身上冷不丁的打了個冷顫。
顧青蓮雖然對他沒有多少好臉色,但他對她的品性,人格還是相信的。她固然有些清高,但也不至於背地裡誣陷人。而對於在他面前一向謹小慎微的柳絮,他一向認爲她乖巧溫順,難道真是這般心計頗深,挑破離間的人嗎?
沈從嘉神情冷峻,依舊緩緩的搖頭,顧青蓮興味的凝視着他,心裡浮出幾絲諷刺:
男人啊,終覺還是個視覺動物。思考問題總是用下半身,一被迷昏了頭,就什麼表象都相信了。
沈從嘉擡眼,只見顧青蓮眼中隱露的諷刺,他微微一眯眼睛,還未等她再度開口,他便乾脆的擡了擡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直言道:“不必說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剛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住了腳步,轉回頭來眼神犀利的盯着顧青蓮。
“也奉送你一句。”沈從嘉語帶戲謔,冷笑道:“你的一舉一動雖瞧着再規矩不過了,其實骨子裡卻嗤之以鼻,平日還能裝的似模似樣,但終歸是裝的,一不小心,還是會露出馬腳!只希望你能裝一輩子,
莫教人揭穿了!”說完,大步流星,轉身離去。
晴朗的天空瞬間烏雲滾滾而來,漫天的烏雲黑沉沉的壓了下來,一層層漫過頭頂,越聚越厚,越壓越低,一瞬間,天空烏雲密佈,風聲大作。
顧青蓮站在當地,久久無語。
剛穿越以來,來到一個陌生的朝代,她亦是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怎麼面對,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她只能靠僞裝,小心翼翼的用原主的身份繼續活下去。她之所以對一切莫不關心,對待感情也很淡然,就是爲了將真正的自己深深的隱藏,安然度過這下半生。可是她的骨子裡偏又有點桀驁不遜,不合流俗,更是不屑周璇於內宅之人之事上。而血液裡也藏了一小撮熱血,見到不公平的事就會拔刀相助。
所以她纔會每每蔑視王姨娘,丁姨娘等人,所以纔會面對栽贓陷害時不屑於告饒祈求,所以纔會狗拿耗子的去替席芙蓉,芳馨出頭。以至於將自己無端推向風口浪尖處,處處得罪人。
“轟隆隆——”,閃電帶着雷鳴聲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眼看一場大暴雨就要來臨,芳馨急急的望着呆愣的顧青蓮勸道:“少奶奶,這是雷陣雨,說話功夫就要下了,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顧青蓮回過了神,看着像是要塌下來的烏雲,心中也是一緊,在芳馨的攙扶下急急的朝海棠院一路小跑。
傾刻間,狂風大作,空中烏雲密佈。接着便落起了雨,豆大的雨點開始稀稀疏疏,隨後越來越大,越下越密。一條條雨絲編織成一張“雨網”,籠罩着顧青蓮。她們緊趕慢趕渾身上下還是被雨水打溼,狼狽的回到了海棠院。
此刻雷越打越響,雨越下越大,銅錢大的雨點饒有節奏地打在窗戶上。“喀嚓!”又一個大炸雷!好象炸裂了天河,一道道電光劃過,樹枝在風雨中發狂的搖擺,瓢潑大雨嘩嘩地下起來。
顧青蓮呆呆的站在窗前,看着雨點肆意的拍打在地上。他怎麼會看透這一切的!
她還在糾結剛纔沈從嘉拋下的那段話!
大雨就像小朋友的臉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不知什麼時候,雨悄悄地停了,烏雲也漸漸地散去,太陽鑽出雲層,萬丈光芒照耀着大地,顧青蓮全推開窗戶,一股泥土的清香味混合在清醒的空氣中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大地萬物像濾過的一樣,空氣格外得清新,樹葉變得更加的碧綠,遠處碧藍的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彩虹,像是一座巨形的拱形
橋橫跨在天際間。陣陣風吹過來涼爽極了,舒服極了!
真美啊!
顧青蓮也無心在思慮其他,管他呢,日子終得一天一天的過,假面還是得一層一層的僞裝。
去TMD真心,去TMD愛情!
生活總是很無奈,現代如此,古代還是一樣,還不是得一天一天的熬。
顧青蓮此刻只想平安的活着,她清楚的知道,這顆心又回到了原來,對一切漠不關心,對待感情比之前更加淡薄,對於愛情,比起生命,平安來說變得更加不重要。可是要怎樣的活,她卻要從長計議了。
翠兒進來通稟,說是劉媽媽傳話讓顧青蓮去榮華院一趟。
顧青蓮臉上苦笑了一下,還容不得她多想,麻煩事就來了。她吩咐芳馨更了衣,隨劉媽媽一前一後來到了正房。
顧青蓮還未踏入大門,就聽見了一個女子的哭泣聲,不用猜,她也早已知道是誰了。
她邁入大門,見沈夫人低垂着頭坐在上座,沈從嘉,柳絮一左一右坐着。
顧青蓮看見這情形,很像是電視劇中演的法庭的樣子。沈夫人不就像個法官,端坐在上。柳絮算是原告,而她,顧青蓮順理成章的成了被告,那,沈從嘉又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是代表原告的律師,還是證人呢?
顧青蓮帶着看戲演戲的心情,款步走到屋子正中,恭敬朝沈夫人的一拜道:“媳婦拜見母親,不知母親傳媳婦過來有何事?”
沈夫人擡眼,厭惡的看了顧青蓮一眼,眼中分明傳達着,有何事,你還不清楚的意思。
顧青蓮繼續裝瘋賣傻,一雙大眼睛看着沈夫人,一臉的疑惑樣。
還未等沈夫人開口,柳絮的哭泣聲更加響亮,整個屋子都在迴盪着。
一走進這裡,顧青蓮就知道所謂何事,也知道柳絮會怎麼演,沈夫人會怎麼審,所以她根本就不想,也不用看她們。
演戲,誰不會啊!
她現在唯一不知道的是沈從嘉會怎樣,是像晌午在花園中維護柳絮呢,還是會中立,一言不發。顧青蓮偷瞄了他一眼,只見沈從嘉威坐着,臉上並無什麼明顯的表情,眼睛一直看着地下,不知是在想什麼。
沈夫人安慰性的看了柳絮一眼,似要幫她出氣一般,陰沉着臉,沉聲呵斥道:“絮兒何辜,竟要遭你這般白眼。”話剛說到這,柳絮的哭聲就更加大,還不時的用手帕擦拭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