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指尖泛白,顫抖地指着牀板上那苟延殘喘的老人,凌輕臉色鍋底一樣黑。
子桑綠微微低頭,哽咽道:“我們剛進來,每個人情緒都很低落。家主爲了鼓舞士氣,就說子桑秘境有很多地方既可以探險又可以歷練,所以當日帶領一撥人出去。”
凌輕輕點了一下頭,示意她說下去。
“剩下的開始打造臨時家園,出去的人回來,收穫頗豐,讓我們好一陣興奮。因此,每天都會有一隊人出門。可是第九天的時候,出去的人,只有一半帶傷回來,呼天搶地的吶喊求救,情緒極爲激動。子桑天廢了好一番功夫才穩住他們。”
“在右前側的方向,有一座大到誇張的墓穴,他們剛剛進入,一半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瞬殺了。而他們則身受重傷之後,莫名其妙被排斥出來。家主聽了,就跟大長老去看看,可是……大長老沒有回來,家主卻傷重昏迷至今。”
“這個消息除了太上長老,只有我和子桑天知道,我們倆一邊瞞着外面的人,不讓他們外出。一邊擔心家主的情況,他越來越消瘦,子桑天也無能爲力。而太上長老卻不見蹤影。”
凌輕上前,輕拍她背脊,無聲的安慰。
兩行清淚不停留下,子桑綠看見凌輕的那一瞬間,感覺什麼事情都不是事情了!人前她作爲族姐,向來堅強樂觀。可多重壓力幾乎要壓垮她的自信。
“我們回來了,你們會沒事的。”
這是子桑綠聽到過最爲美麗的話。
“你先穩定一下情緒,告訴我們重點,家主的情況不容樂觀,他昏迷有十天了吧?”
“嗯。”
“你把子桑天叫過來,哦對了,上次帶上回來的那些人,一起叫過來。”
“好。”
“行了,去吧。”
凌輕擺擺手,將注意力放在子桑傲龍身上。
子桑傲龍本來微微發胖的身子,現在變得極瘦,臉上的皺紋如同溝壑。
一股晶瑩如清泉的靈力從子桑傲龍指尖鑽入,片刻就將將他體內的狀況摸個一清二楚。
凌輕的眉頭卻皺的更深了。
“輕兒?”石斂眼一縮,從凌輕的面上看到不妙感。
“哎!”凌輕深喘一口氣,拉着石斂坐在凳子上,靠在他肩頭眼色不明。
“不治了?”
“等等看。”凌輕氣息明顯微弱幾分。
石斂心頭一跳,“輕兒,你……發現了什麼?”
“不是什麼大事。”凌輕淡淡一笑,“一些不入流的招數,能搞定。只是有一個疑惑,想要問問那些帶傷回來的人而已。”
“太上長老,只怕不是失蹤,而是被困在墓穴了吧?”石斂一嘆,無奈道:“輕兒,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子桑家和左丘家終有一戰,你已經爲子桑家做出了最大的貢獻。經此一劫,子桑子嗣只會更加強大的。”
“的確不是我的錯,可是我依然心塞。”凌輕擡起頭,眼也不眨的看着石斂的五官,深情而專注:“石頭,還好有你陪着我。”
鐵臂一攬,將凌輕整個兒抱住,“別胡思亂想,那個墓穴,跟子桑家淵源極大,七個老傢伙也不是吃素的,只是那個大長老,估計凶多吉少了。”
“家主醒來,應該就知道具體情況了。他們不是中毒不是受傷,而是中了咒!在我所知的咒語中,這是最爲普遍的一種,也是最容易實現的一種。”
“咒?”石斂渾身一寒,陌生而詭異的感覺侵襲而來。
腦袋輕點,凌輕悵然:“咒也是一種力量,跟啞奴的禁言術有一點兒關係。不過咒是活人使用的,通過一種力量作用於對象,然後傳播於某種介質來觸發。”
“額……聽着很奇怪的感覺。”
“天下間有很多種力量,三洲之內使用的靈力,冥界使用的鬼力,魔域使用的魔力,還有依附魂靈存在的魂力等,這些是最普遍最常見的。而咒力就比較特殊了,這玩意兒邪門兒的很,我也是偶然得之。”
哪兒的生命最邪門兒?十八層地獄裡關的鬼物!
所以橫掃十八層地獄的凌輕,自然見多識廣。恰恰,十八層地獄裡關的傢伙,都買她的賬。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凌輕比他們更邪!
“家主他們這次中的咒,應該是通過觸發墓穴開關,精油子桑家血脈而觸發。當然,沒有外傷的人被瞬殺就是沒有血脈介質。而血脈之力越強大,受到的咒力越強,家主的情況,應該是最嚴重的。”
“輕兒會解咒?”
石斂眉一挑,他的小女人,甘於他的保護,狡猾隱藏她神通廣大地各路本事,往往出其不意。
“不會解啊。”凌輕笑盈盈的眼好似會說話一般,靈動極了:“但是可以通過血脈之力,將咒引出來焚了,雖然他們會吃點兒苦頭。”
石斂忍不住揉揉她腦袋,寵溺之意毫不遮掩。
“輕兒妹妹!”子桑綠聲線激進,難掩興奮,“他們來了……”
兩人從門外急匆匆進來,前面是子桑綠,後面是子桑天。
“他們先等等吧,子桑天,你用的藥中,是不是有一味柳青血?”
子桑天一愣,忽而臉色一白,“輕兒族妹,你,你怎麼知道?”
“你說是不是就行了。”
“是。”子桑天臉色複雜。
“拿一株給我看看吧。”
“你懷疑我?”子桑天鐵青着臉,渾身透着不滿。
凌輕扶額,翻了翻白眼,有些本事的傢伙都脾氣古怪好像是一條鐵律……
“我不是懷疑你的煉藥水平,只是這次涉及到你從未接觸的領域,所以……你可能翻了一個重大錯誤。”
“什麼!絕不可能!不可否認,你煉製的藥劑奇思妙想,藥效極佳!但是,除了我師尊和雲中魔雲學院的兩位導師,雲中洲煉藥水平最好的就是我,我怎麼可能犯錯!”子桑天激動得臉色通紅,煉藥是他的驕傲,怎麼能讓驕傲被人踐踏。
“輕兒說了,涉及到你從未接觸到的領域!”石斂不怒自威的氣勢瞬間震懾子桑天:“還不快拿出一株柳青血給輕兒瞧瞧!”
子桑天護身一凝,打心眼兒裡不敢反駁石斂,顫顫巍巍拿出一株柳青血,冷哼一聲遞給凌輕。
也是醉了,到處都有奇葩。
凌輕很無語,倒也沒多說,接過柳青血仔細端詳起來。
半響,凌輕擡眼,幾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子桑天頓時覺得一股煞氣從腳底兒升起,直達心底,“怎,怎麼了……”
難言的預感摧殘着子桑天的驕傲,讓他臉色慘白。
“你果然是用了啊,剛開始,我還抱着一絲僥倖,希望你用的是醉夢血。可偏偏,你是一名極其優秀的煉藥師,將這兩種極爲相似的藥分辨得清清楚楚。”
“我當然分的清楚!哦不對,柳青血難道用錯了嗎?家主和其他人都日漸消瘦,我用柳青血就是爲了增強……天啊!你說的我未曾涉及的領域是什麼!”
子桑天可算是抓到關鍵了。
凌輕盯着那株柳青血,滿面寒霜,“咒!他們是中咒了,如果你沒有用柳青血,也許情況還沒有這麼嚴重。柳青血,加重了子桑血脈之力,讓咒力更加強大。外面的那些人,只怕有些恍惚了吧?如果我今天不回來,他們中至少有一半撐不過昏厥。”
“什麼!”子桑天瞪大了眼,嘴脣顫抖,久久沒有吭聲。
子桑綠看看子桑天再看看子桑傲龍,輕聲道:“小天,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不知道罷了。”
“難怪,難怪我怎麼用藥,家主都沒有轉醒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嚴重。我,我早該察覺的,爲什麼一直不懷疑自己的技術……”
凌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太傲了,傲到不曾檢討過自己。年輕人,要學會自省啊!”
輕兒妹妹,你好像比小天小了一輪吧……
“行了,這種情況也不算太糟糕,我還能控制。只是他們受的痛苦加重了而已。”
子桑天還沒過去心頭那道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無神,看着某處一言不發。
“綠兒族姐,叫他們進來吧。”
不一會兒,七個人無精打采的進來,一個個消瘦得根竹竿兒似的,其中有一位倒是跟凌輕是舊試——子桑靖!
“輕兒小姐……”
凌輕擡手止住他,站起來圍着他轉兩圈,“你的情況最嚴重,看來你的血脈最強大。”
子桑靖無言,這是在傷口上撒鹽還是安慰?
“就你先來吧。”
說完,凌輕手一揮,子桑靖跟紙片似的飛離,啪一聲躺在軟榻上。
輕兒小姐不是在報復吧?子桑靖苦澀一笑。
子桑綠嘴角一抽,顯然也有這個想法。
木屋內瞬間大亮,水靈力之冰晶將子桑靖罩在裡面,反射明珠的光。
“噗!”白火從指尖躥出,蠢蠢欲動想要扎進子桑靖體內。
衆人被凌輕這一手嚇得身子一顫,而後欣喜起來,體內藏火種,太強大了!
特別是子桑天,眼睛都直了,作爲煉藥師,他更加夢寐以求!
白火一鑽進子桑靖體,他就劇烈掙扎起來,臉上血管突出,說不出的猙獰可怖,卻又可悲可憐。
他手臂內好似有一條吸血蟲似的,鼓起一條緩緩向着肩膀蠕動起來。
這一幕讓人冷汗涔涔,不是嚇得,噁心的!
子桑綠只覺得胃裡翻涌,難受的厲害。
凌輕好似樂此不彼,左手喚出紫火,指揮它從子桑靖另一隻手開始逼咒力。
雙火入體!子桑天眼紅的厲害,吐血,一種火他都羨慕的不得了啊!
兩條“蠕蟲”在子桑靖手臂蠕動,看的衆人腦仁兒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