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輕笑靨如花的臉僵硬幾分,“石,石頭……那啥,咳咳,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嗯?”石斂眸子半眯,兩道危險的視線緊鎖凌輕,“輕兒的記性,越來越差了呢。前一刻還答應爲夫在地下等着,後一刻就鑽出來。若非我在你眉心……”
說着,石斂一把將凌輕攬進懷中,到現在,他還背脊發涼。
要不是當初不放心,在凌輕眉心留下一道靈力盾,那灰袍老怪的攻擊直擊輕兒身上,只怕……
一想到那種後果,石斂就止不住顫慄。
“石頭,我沒事。”凌輕斂去嬉笑,輕輕撫順炸毛的石斂,淺笑道:“我信你,所以不怕。”
明明就是那麼簡單的話,卻讓石斂感覺到全身心的依靠。他喜歡這種依靠,他願意成爲她全身心的依靠。
“輕兒,再也不要冒險了,再也不要了。”聲線低沉,帶着一種迷茫。
凌輕脣動,不知道該說什麼,世事無常,不是她能規避險境就成的。
“石頭,我保證在任何境況下,最大限度的保全自己。你也要一樣。”擡起頭,伏犀眼直直的看進石斂眼中。
兩人相視一笑,溫情衝散了生死一瞬間的後怕和恐懼。
凌輕手中的血脈認證盤瞅準機會,一下子蹦到石斂肩膀上,用他粗糙的表面去蹭石斂脖頸。
“啪!”凌輕一巴掌派過去,伏犀眼一瞪,“什麼鬼玩意兒!敢吃我家石頭的豆腐!”
“嗯?綺羅石?”
凌輕頭一次在石斂臉上看到如此驚訝的表情。
將綺羅石拽下來,石斂略顯興奮的問:“輕兒,你哪兒尋到的?沒想到,在雲中洲這個貧瘠之地,還能見到這麼大塊的綺羅石。不過年歲太久,沒有滋養的條件,已經退化了。”
雲中洲這個貧瘠之地?石頭去過的地方,她也去過。雲中洲已經是靈力極爲豐富的地方了,怎麼還是貧瘠之地?
疑惑只是一瞬間,凌輕就被綺羅石給吸引過去,能讓石斂看中的石頭,絕對不是一般的珍貴。
“這個是左丘家的血脈認證盤,我就是奔着它到這兒來的。小桑桑好像跟它有一種特殊的聯繫。”
說着,凌輕將小桑桑召過來,讓它再表演一下菸絲尋寶的技能。石斂看着那抹菸絲,再緊鎖小桑桑的樹幹。
眼神太過犀利,讓小桑桑瑟縮後退。
狼眼好似兩道激光,對着小桑桑樹幹穿透來回掃視,要將它看個一清二白。
好半響,在石斂意味深長的眼眸下,凌輕經不住好奇,連續追問:“石頭,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啊?嗯?”
石斂看看小桑桑,再瞅瞅手中溫順的綺羅石,淡淡的說道:“左丘家不識貨,把綺羅石這種寶貝當成血脈測試盤,真是暴殄天物!”
“你發現的就是這個?不對不對,我問的是你發現了小桑桑什麼古怪沒?”
“小桑桑你能有什麼,不就是一顆萬年小樹苗嗎?”石斂輕笑一聲,捏捏凌輕鼻頭,這傢伙,好奇的小模樣真是勾得人想咬一口。
小桑桑好似要標榜自己不是小樹苗,拼命的龐大自己的樹幹和枝椏,最後將小院兒都給撐破了。
石斂抱着凌輕一閃,躲開坍塌的小院兒,回到重華殿後殿。
重華殿後殿算是左丘家後勤彙總的地方,總管重華殿上下事務。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隱藏着左丘家的至高機密。
明明是一堵掛滿字畫的牆,石斂卻帶着凌輕直直的撞過去,消失在牆面中。
緊跟而來的小桑桑,也鑽了進去。
豁然開朗的美景,讓凌輕眼前一亮,青山綠水,竹樓梅景……
凌輕擰眉,這一切,刻畫的太過精緻,完美的讓人不可思議,找不出一個缺點來。那梅林裡的每一棵梅樹上的每一朵花兒,不多不少,整整齊齊六朵,更甚者,花瓣之間的距離,也是等同。
輕嘆一聲,凌輕閉眼,再度睜開,原來的一切,已經不見,而她面前,就是石斂炯炯有神的雙眼。
好吧,這妖孽,反應速度比她快多了。
“左丘家的秘境倒是出人意料,一進來就是幻境。”凌輕撇嘴,掃視眼前的一棟跟重華殿沒什麼卻別的建築。
“這兒還不是左丘秘境。”
“嗯?不是?”凌輕一驚,仔仔細細的打量,魂識還能探到重華殿後殿的氣息。
“真是精妙啊,平凡的牆面就是傳送陣,一傳送過來就是幻境,幻境之後與重華殿相似的小重華殿,從心理上給人強烈的暗示。”
“輕兒很聰明。”石斂一副長輩誇獎晚輩的模樣,大手還在她腦袋上摸一摸。
黑線……
她不就是在懷孕期間偶爾孩子氣一點兒了嗎?怎麼這貨就愛上了角色扮演?
“趕緊的,還要在兩個月之內趕回來呢,鬼市錯過了,就要再等二十年,真的是夠了。”
凌輕擺擺手,一副轉移話題的蹩腳樣,看的石斂悶笑不已。
兩人一樹來到小重華殿,殿內空曠寬敞,連一個座椅也沒有。正前方擺着一座玉石雕像,看那眉眼線條,應該是左丘家開族先祖。
玉像前擺着一張長桌,長桌上立着五個牌位,依次刻着左丘謀謀等字樣,看來,是對左丘家有巨大貢獻的祖輩了。長桌前有一個巨大的蒲團,給人跪拜之用。
凌輕冷呲一聲,左丘家還信仰神棍模式麼?讓後輩從小養成一種崇拜精神?
以此培養出來的優秀後輩的確可稱天姝才子,但是盲目的崇拜導致了人性的偏激。
比如,左丘宏業兩兄弟對自己父親的崇拜,讓兩兄弟繼承了殘暴和陰狠。
最後,兩兄弟還是站在了對立面。
即便從中有凌輕推波助瀾的痕跡,但是沒有這個凌輕,還會有另一個凌輕。
他們相爭不是偶然,而是骨血中的必然。
左丘家血脈相殘可不止一例,其中慘烈的事蹟讓人難以啓齒。信仰教育不是錯,錯就錯在沒有從善引導。
錯誤的信仰和偏激的信仰,致惡。
綺羅石在石斂手中蹭啊蹭,小桑桑就在旁邊支起枝椏指向玉石。兩者配合倒是默契,意思表達還算過的去。
“我滋養你,有什麼好處?”
石斂悠哉哉的表情看的綺羅石很着急,最後這貨好似下定了決心,嘩啦啦滾落下去,直接滾到玉像邊。
然後順着玉像手腳麻利的滾到他腦袋上,在他腦袋上死命蹦躂兩下,玉像就跟石頭落水激起千層波紋一般,從腦袋皸裂開,蜘蛛網一樣的裂痕,瞬間就將玉像覆蓋。
同時,小重華殿轟隆隆直響,響聲震天。
整個左丘家的地界,彷彿能聽到一聲來自亙古的嘆息,嘆息左丘家今日的氣運大損。
左丘頡正在調息殘喘,這一喟嘆,讓他猛然跳起來,碎骨戳得皮肉生疼。
“該死,他們的目的,竟然是秘境!好好好,既然進去了,就別想出來!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綺羅石從玉像腦袋鑽進去,不一會兒帶着一根食指大小的棍子出來。那棍子看不出什麼材質,說是木頭也不像,說是石頭也沒有那種質感。
獻寶似的將棍子遞給石斂,石斂指尖一顫,這小棍子,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又抓不住那道靈光。
“好吧,這個報酬還行。不過,你要一直跟着我,以我現在的實力,一時半會兒也不能滋養你到巔峰狀態。而且,以日後生產出來的生機石,都要歸我。”
石斂一本正經的跟一顆石頭談判,絲毫沒有察覺自己一幅大灰狼誘拐小女孩的高冷感。
“噗嗤!”凌輕繃不住,拽緊他的手臂哈哈大笑。
綺羅石是個簡單的傢伙,一點點靈智怎麼禁得住石斂的忽悠?
石靈之力涌出,覆蓋綺羅石,好似在打磨它表面的碎屑,讓它恢復往日的光彩。
綺羅石沐浴在黑白褐藍四色石靈之力中,舒服的直哼哼。
凌輕一挑眉,這綺羅石是個什麼品種?石頭的石靈之力所遇上的任何跟石頭掛鉤或者土系掛鉤的東西,都嚇得魂飛魄散,連連後退。
只有這顆中間有凹槽,彷彿是硯盤一般的綺羅石,能承受住石靈之力。
石斂額頭上漸漸冒出細汗,可是綺羅石好似沒有吸收夠一般,依舊在源源不斷的汲取。
“夠了!石頭,快鬆開!”凌輕大喝,瞪着綺羅石好似要將它五馬分屍。
石斂心頭也微微着急,他沒想到這綺羅石竟然能反制壓他,強制吸收他體內的石靈之力。
“小桑桑,你想想辦法,讓綺羅石住手!”凌輕也看出來石斂的身不由己,暗想小桑桑應該綺羅石有某種聯繫。
小桑桑也是一副無措的表情,舞動千百條枝椏,簌簌聲好似在悲鳴。
石斂閉上眼,魂識將綺羅石包裹,頓時綺羅石掙扎起來,好似要擺脫石斂的魂識,強制吸收石靈的力道也變小了。
“哼!”
不給他退縮的機會,石斂魂識凝成刺,刺進綺羅石之內,佔據了它的身體,強制在綺羅石之內打上他的烙印。
睜眼,綺羅石整個身體縮小,變成一顆圓潤的拳頭般大小的蛋狀,在石斂手中滾動嗚咽。
虧大了,竟然被他強制認主了。
不過,既然他是那位,認了就認了吧。我還得了這麼多石靈之力呢!哈哈,肯定是我賺到了。綺羅石的內心獨白沒有引起共鳴。
“跟本殿鬥,吃了的都要給本殿吐出來!”石斂大掌收緊,厲喝一聲:“給我吐!”
凌輕滾圓的伏犀眼中,倒映着綺羅石圓潤的蛋狀一頭,分開一條縫兒,“噗”的吐出拇指大小的青綠石頭。
濃郁的生機之力讓凌輕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雙眼鋥亮,盯得綺羅石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