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午餐才吃到一半，王小宇就接到了程國輝的電話。那頭的程大局長語氣聽不出什麼來，只是說嫌疑人已經交代了，讓他儘快過去一趟參與商量案情。
王小宇掛斷電話後，明顯加快了進食速度，好象桌面下柳央那隻架自己腿上晃盪的腳不存在。最後接過許麗兒遞來的餐巾紙抹了把嘴，對桌上幾女說：“我先去單位一趟，你們慢慢吃。”
等他一走，藍月亮就愁容滿面說自己吃不下了。這面雖然開胃，但麪食她一直不喜歡吃，可以說這一海碗，全是被迫着接受的。如今主廚走了，她也不用在顧及了。
其他女人隨之一樂，武小優調笑說：“那你盛面的時候不說？也不換小碗，這不是在浪費糧食嗎！”
“我怕你不高興嗎！再說，特殊化多不好！”藍月亮覺得自己委屈，可憐兮兮的。
“沒事的，吃不下就算了！”卓採文看她那麼認真，有點不忍看下去了。
武小優也解釋說：“我是開玩笑的，逗你玩呢！吃不下就算了，我哥說撐反胃了會傷身！”
藍月亮忙點頭，捧起碗筷小跑進廚房裡處理。
武小優和藍月亮的關係，家裡有人知道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如卓採文就代表了不知道的那些，對於藍月亮那麼聽武小優話、甚至到了順從的地步都很奇怪呢。畢竟，第一次見面的影象裡，藍月亮可不是這性格。
“小優，你也別老是欺負你朋友啊！免得住在咱家裡讓人家感覺不自在，傷感情！”
面對準嫂子的勸說，武小優笑笑應和：“不會啊！我們關係很鐵的，都這樣開玩笑。嘻嘻，一準不會翻臉啦，放心，我們有分寸的。”
茉莉姐妹面面相視，都不知道要如何開口發表評論。柳央和許麗兒倒是乾脆，只當聽衆，吃着麪條並不參與進去。
王小宇來到單位，按電話裡的約定直接找到程國輝。不等落坐，他就詢問說：“怎麼樣，那小子怎麼說？都交代了什麼東西？”
“大量旁證！已經可以對董永進行監控、調查、詢問了。這是案綜、那邊帶走了一份，你先看看！”程國輝彷彿知道他會很快趕到，所以那捲綜看過後就沒讓工作人員收歸入文案庫裡。
接過程國輝丟過來的文檔袋子，王小宇就輕皺着眉頭查看起來。本來以爲這次能一勞永逸，沒想到挖出來的全是旁證。這些東西在真正公平公正的法律程序裡，並不能起到定罪作用。
而董永身爲名人、又是富豪，這點東西還是容易獲得的。如果在監控、調查和詢問裡沒有新的發現，只要他堅決否認，基本上最後的結局就是：疑罪從無！
五六頁紙的案綜很快就被王小宇翻閱完了，他將案綜裝回文檔袋子裡，封好纏線口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當然是三管齊下。對付這種人，時間上越拖對我們越不利。監聽信息、控制外逃、調查去證的人手我都已經調派出去了，不過收穫如何，就只要看你運氣嘍！”
程國輝想了想，補充道：“明天上午九點，我會讓人帶着傳票去召他過來談話，你要旁聽監督嗎？”
王小宇搖頭說：“如果連自己單位都信不過，那呆下去還有什麼意思。有結果了通知我一聲就好了，我估計希望不是很大！”
以前被董飛糾纏的時候，他就見識過了富人子弟的城府。真正有權有勢到了一定程度人家的孩子，絕對不會和網絡上那些愚蠢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小螞蚱一樣坑爹。
如果不是自己的特例情況，真正的王小宇已經無聲無息消失了。連兒子都有這能耐，能教出這樣兒子的父親想都不用想，也必定不是易於之輩，王小宇對這次能解決麻煩，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
程國輝是什麼人？很輕易就看出了他的想法，勸了句道：“大家都知道內情了，對他肯定會雞蛋了挑骨頭，有什麼蛛絲馬跡肯定窮追猛打不放過。你知道，我們的權限比公安那邊大了不少，渠道也豐富很多，相信總有東西能被我們抓到！”
“希望如此吧！敵人也很狡猾呢！”王小宇心情並沒多大落差，向程國輝道謝後就起身打算告辭了。
“你這樣來去匆匆，都不知道在忙什麼！接替老吳工作的新政委資料已經發過來了，要不要看看？和你一樣也是少壯派，只要你們和得來，以後估計和現在這樣不會改變。”程國輝話裡有話，也算是暗自提點他。
王小宇也不笨，他回身笑道：“交朋友那能看需要！我要是這種德行，你估計都得帶‘面具’和我說話了。先回去了，等他上任後我在來找你要情報吧，呵呵！”
雖然拒絕了他的提議，但對於程國輝的好意，王小宇還是記在了心裡。交情、交情，不都這樣慢慢積累起來的嗎，生死之交除了有特殊經歷摻雜其中外、同樣是如此，沒有積累的那叫施救雙方！
回家路上，王小宇獨自一人去菜市場買了晚上的蔬菜，順便把今天所消耗的家裡那些常備食品都補充齊全。這些都好弄，不用費什麼心神，就是昨天晚上那事情，可把他糾結壞了。
別看他在家表現得跟個沒事人一樣，可心理卻複雜着呢。不管什麼人，只要是第一次做了自己所界定的‘壞事’，總是會忐忑不安。小的時候，會糾結着怎麼跟家裡解釋，成年了就得考慮怎麼和老婆孩子解釋。
王小宇雖然不是那麼優柔寡斷的男人，可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他影響不可謂不小，有幾次他都在想當時是不是鬼迷了心竅。不是後悔，只是不敢相信自己就那麼做了。
眼下，他所面臨的情況就是如何向卓採文解釋。以前自己那麼堅持拒絕，沒想到轉眼就自己做了，這事情還真不是男人該做的。除去最主要的卓採文，其他女人那裡也缺個交代。
深知‘仇寡不厭均’心理危害性後果，王小宇也不敢馬虎對待。等於說，王小宇如今面臨着人生路上一個差距十分巨大的分叉路口。
向左那邊是依舊堅持己見，但必須踩着那些深耐他女人的青春眼淚、和某一段可長可短的人生。向右、那邊最後有什麼，王小宇不知道，也從沒想過，就算現在也沒去想。
但他知道，這樣對卓採文不公平，極度不公平。不提自己的世界觀如何如何，光這一點就可以令他內疚一生。
事情本不應該這樣發展，但王小宇那‘你對我好一分、我就還你兩分好’的原則，讓這些事情不可避免有發生碰撞出火花的那一刻。連積累的過程中，他想要控制改變、也難以逾越原則的規範。
太死板的講究原則，最終都會在這上面撞的滿頭包包。現實和歷史，都有無數案例可供參考。大英雄裡有岳飛，大豪傑裡有諸葛亮，都在自己原則性問題上蒼涼了。
童話故事都是美滿的，但所有童話故事都是人類想象出來的。這就和有人戲稱天堂裡秩序很混亂一樣，一旦所有人都堅持禮讓了，要做的那件事情永遠無法開始。
想象一下：人都在門口讓着別人先出，別人也讓着別人先進，堅持的後果是誰都進不去、出不來。如此情況下，禮讓原則就成了製造混亂的負擔！話糙了點，但道理不差。
所以說，一定的時間和地點裡，適當的放棄堅持和原則，纔是最妥善的方法。如過一開始，王小宇就放棄了原則，如今家裡的局面一定不會如此複雜。
但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如果’這兩個字上，偏偏世界上什麼都可以有，就是不存在‘如果’！王小宇如今只有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