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恩自然不認識錢雄飛,但卻不難從衆人的神色當中判斷出誰纔是頭兒,加上楊建輝的稱呼,所以她迅快地拿定主意,先從這裡離開再說,不管這個錢雄飛會有什麼樣的小心思,只要她從這兒脫身,其他就不用理會了,最起碼牽涉不到陳子華身上。
錢雄飛聞言微微一怔,轉念間便已經權衡出輕重來,衝楊建輝擺了擺手,直接走到李靜恩跟前,道:“請問……有何指教?”他一時想不出來該如何稱呼李靜恩,方纔楊建輝已經說了,李靜恩拿着槍指着他們,又把衆人全部幹翻,所以錢雄飛摸不準李靜恩的身份。
李靜恩側過身子,避過楊建輝等人的目光,伸出右手在錢雄飛面前一晃,卻是一本公安部警衛局的證件,這是陳子華專門讓人給李靜恩辦的,當然這裡面少不了動用一些特殊關係,原本用特勤總局的身份證件最方便,但特勤局卻是秘密單位,對外就沒有這麼一個部門,特勤局人員對外用的一般都是國安的證件,自然不方便給李靜恩用了。
錢雄飛看到這本證件,身子禁不住微微一僵,額頭上就有些冒汗,心裡登時就想到陳子華是隨同中央巡視組下來的,同行的人裡面不乏中央大員,能用公安部警衛局的人做安全工作的,身份絕對夠顯赫的了,也不知道今天楊建輝衝撞的什麼人。
雖然錢雄飛是接到陳子華的電話才趕過來的,但陳子華現在並沒有在現場,所以錢雄飛也不好判斷與楊建輝生衝突的人是不是隻有陳子華,假若是陳子華陪着某個中央大員的話,今天這事兒弄不好的話,自己還得擔責任,所以,看到李靜恩證件的時候,他懵了。
李靜恩輕輕合上證件,微不可察的收回右手,淡淡的說道:“今天的事情不希望有人傳出去,你也沒見到過這本證件。”從錢雄飛的神色當中,李靜恩自然很容易就判斷出他的大致心思,索性順水推舟,把自己和陳子華從今天這場意外當中摘出來。
至於錢雄飛怎麼去跟楊建輝交待,李靜恩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官場當中的彎彎繞她不懂也不想去了解,只要壓住錢雄飛一頭,想必他有辦法將事情辦妥,而且,在這麼短暫的接觸當中,李靜恩也對錢雄飛的人品有了一點認識,不愁他不聽話。
錢雄飛下意識的躬了躬身子,伸手抹了一把額頭,道:“不會有人傳出去的,您放心。”
李靜恩目光在錢雄飛臉上一轉,然後瞥了遠處的楊建輝等人一眼,這才微微點了點頭,二話不說,轉身離開了金色年華門前的廣場,很快便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見。
錢雄飛一直等到李靜恩的影子都看不見了才長長的吁了口氣,根本不理會楊建輝欲圖分辨的神色,擺了擺手,道:“一個不留,全部帶回去”
在楊建輝等人目瞪口呆之中,警車上下來的幾十個警察不由分說,將包括楊建輝和柳宗明在內的衆人悉數塞入麪包車之中,然後揚長而去,反倒是錢雄飛,在金色年華這裡停留了好一陣子,不過離開的時候,神情明顯的輕鬆了不少。
利用自己的身份,錢雄飛很容易便從金色年華這裡查到了陳子華一行幾個人,都有什麼人,得知只有陳子華與李靜恩兩人時,雖然對李靜恩的身份還有幾分疑慮,但卻不似方纔那麼緊張了,只要沒有重要的大人物被衝撞,問題便不會太嚴重。
之所以要查清楚這個,除了對陳子華一行要做到心中有數之外,錢雄飛還要想好怎麼處理楊建輝的問題,如果今天真的衝撞了某個大人物的話,就不能對楊家再抱有幻想,該如何處置今天的事情自然不用多加考慮,否則的話,他還得慎重考慮。
畢竟省紀委書記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他一個地級市的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能抗衡的,所以,在沒有確認能夠找到更強硬的靠山或者得罪大人物的前提下,錢雄飛是不願意輕易開罪楊建輝的,那樣會斷了自己的仕途。
他已經嘗夠了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日子了,光有能力是不可能得到順利晉升的,當初若非通過吳明靠上陳子華的話,恐怕至今都還在市局裡面靠邊站,如今吳明早就已經辭職離去,雖然將他引薦到陳子華麾下,但陳子華卻並不在關西任職,而且,對於陳子華的潛力以及現在的勢力,他看的也並不怎麼清楚,甚至,覺得不如楊宏斌來得扎硬。
正是出於這樣的投機心理,錢雄飛才故意耽誤了一陣子,找了個藉口,憑仗着自己的身份,在金色年華查詢了一番,只是他並不知道,之前李靜恩就已經對他有了看法,隨後的這些謹小慎微的小動作又被住在金色年華的林月虹察覺的一清二楚。
所以,陳子華與李靜恩纔回到淺水灣不大工夫,就接到了林月虹從金色年華打來的電話,皺着眉頭沉吟了片刻,陳子華問李靜恩:“方纔那些人是怎麼處理的?”他與李靜恩並非一起回來,離開金色年華之後,李靜恩是攔了一輛出租車回來的。
稍微琢磨了一下,李靜恩把方纔的經過簡單說了之後,接着道:“老闆,方纔那個警官是您叫過來的吧,我看那人不大靠得住,有些像牆頭草。”
陳子華“哦”了一聲,道:“牆頭草?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畢竟與錢雄飛已經多年未曾見過,所得到的相關評價,都是通過樑珊的印象而來,即使有什麼變化也都在預料之中,人心嘛,最是難以揣度,否則的話,他也不會把林月虹倚爲屏障了,尤其是林月虹的那種特異能力,更是他手裡的大殺器。
聽完李靜恩的描述,陳子華輕輕嘆了口氣,道:“情有可原,不過,這種人終究格局有限,仕途潛力不大了。”他自不會把錢雄飛這樣的人當心腹,甚至連邊緣勢力也算不上,搖搖頭接道:“官場之中雖說不乏朝秦暮楚之輩,卻也最忌諱這樣的人,沒有誰會重用他的。”
頓了頓,陳子華不再考慮錢雄飛的事情,轉而問起李靜恩的問題來:“那個柳宗明,你打算怎麼處置,不會是讓他舒舒服服的送命吧?”李靜恩與柳宗明之間的恩怨,林月虹曾經給他說過,儘管不詳盡,但大致也差不多,所以,知道李靜恩對柳宗明早已恨入骨髓。
李靜恩神色很沉靜,看不出預料之中的那種憤懣,說話的語氣也極爲淡然,彷彿談論的是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自然不會,不過,我能做到的,就是讓他多吃些苦頭罷了。”雖然心裡的冤仇刻骨銘心,但李靜恩並沒有忘記自己現在的身份和處境。
陳子華笑了笑,掏出一支菸點上,道:“金泰集團的情況,你瞭解多少?”
李靜恩聞言微微一怔,道:“雖然是韓國註冊的公司,但卻是日本人控股的,實則是一家日資公司的下屬分公司,不過掛靠在金泰集團下面的子公司很多,可基本上並沒有什麼隸屬關係,純粹就是跟收管理費的皮包公司差不多。”
陳子華搖搖頭,道:“這些都是表面現象,金泰是日資控股的下屬分公司不錯,但並不是什麼皮包公司,而是一家股權管理公司,也都是用的控股的方式,”頓了頓又接道:“柳宗明出身跟金泰集團的日資老闆有很密切的關係,應該是金泰集團的未來接替人。”
李靜恩雖然仔細研究過柳宗明的資料,卻並沒有太過關注柳氏的家族企業情形,甚至不清楚柳宗明背後還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因此,對於陳子華說的情況並不清楚,而且她也從來都沒有關心過這方面的資料,“您的意思是?”她有些不明白陳子華的用意。
陳子華道:“你這幾天抽空多注意收集一下金泰公司的資料,當然了,能蒐集到日本柳氏集團的詳細資料最好,”頓了頓才接道:“你覺得讓柳宗明變得一無所有怎麼樣?”
李靜恩聞言神色一動,沉吟了一下才道:“謝謝您,老闆。”她自然聽得出來,陳子華打算幫她出胸中這口惡氣了,僅憑她自身的能力,充其量將柳宗明暗殺,但要達到陳子華所說的程度,那就需要非常龐大的力量才行,而陳子華恰恰就有這個能力。
在倩華公司內部呆了這麼幾年,雖然不是核心層的人物,但對於倩華公司的實力,認識卻被絕大多數人都要清楚得多,相信只要陳子華願意,狙擊金泰集團並非什麼難事兒。
陳子華心裡其實還在盤算着另外一件事,狙擊金泰集團不過是順手爲之,即便沒有李靜恩與柳宗明的這宗恩怨你,他也不會放過金泰集團這樣的日資企業,自從去年六月份從東南亞某國開始蔓延的經濟危機,已經對韓國和日本的金融業造成極大的衝擊,大量的銀行和證券公司關門倒閉,經濟已經陷入困境。
李倩蓉去香港主持倩華公司之後,原來主持公司日常工作的弗蘭卡就把精力轉移到這場席捲整個亞洲的金融風暴當中去了,有陳子華指點的大致方向,弗蘭卡想不賺錢都難,而狙擊幾家極具影響的日資公司,也是陳子華的目標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