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葛蔭均還在爲謝瞻冷嘲熱諷的話惱火,聽謝劍南突然提起這個,有些愣神。
“九五年,我剛回國內,葉天幫我慶祝,喝酒喝到凌晨,我開了葉天的車去海州見我二姐謝晚晴……我差不多有半個月沒臉出去見人,”謝劍南在葛蔭均面前回憶起他與張恪初次碰面的情形,腦子裡卻浮現起大舅周瑾璽說的話:當你能將屈辱輕描淡寫的拿出來利用時,你才能算得上成熟;謝劍南努力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輕鬆一些,“後來在惠山,我又跟他起過一次衝突,結果……”謝劍南將惠山那次給葉小桐訛詐一部奔馳的事情也說給葛蔭均聽,說了後來,神色鬱郁的吐着菸圈,按着葛蔭均的手背,輕輕的拍了拍,“有些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嗯,”謝劍南的話當然安慰不了葛蔭均,但是起到他想要的效果,葛蔭均惡狠狠的將菸頭捻碎在菸灰缸裡,“這些過結遲早都要找回來的……”
“是啊,”謝劍南長長嘆了一口氣,挪動椅子摟過葛蔭均的肩膀,“陳靜說的話,你不要放心裡去,她哪裡知道有些氣是不能吞下去的?不過,你也要體諒我,我總不能在她面前表現的睚眥必報吧……”
葛蔭均頗爲感動的拍了拍謝劍南的肩膀,說道:“哪裡話,只要你支持我就夠了……”
陳靜心裡憋着氣與謝瞻走出來,她想着找謝劍南好好的談一談,她相信張恪的提醒沒有惡意,過度的擴張會帶來額外的風險……她擔心謝劍南剛纔對謝瞻的話太重,畢竟謝瞻還是謝劍南地堂兄弟,還打算幫謝劍南在謝瞻面前緩和兩句,沒想到謝瞻撇嘴輕鬆的笑了起來:“劍南身上越來越多三叔與他大舅的影子了。”
聽到謝瞻這句沒頭沒腦的話。陳靜愣了愣:謝瞻爲什麼這時候提謝漢靖、周瑾璽?
陳靜沒有與謝瞻多說什麼,推門走進海外公司給她臨時準備的辦公室。
謝瞻看着陳靜的背景,呶着嘴,心裡想着:謝劍南會不會連他未來地丈人都坑?才得知謝劍南與葛蔭均早就離開公司。也沒有跟她說一聲,打他手機,手機關機,不知道兩個男人到什麼地方鬼混去了。
香港的夜色降臨得額外晚,陳靜不曉得這時候回酒店有什麼能打發時間的,沒有讓公司的司機送她,她獨自下了樓,站在中環銀廈廣場前。地面乾燥,沒有前些天的積水,站在那裡,能想起那天發生這裡的事情,雖然是葛蔭均的惡作劇,但是在那瞬間張恪沒有驚慌失措的跳開而是將許思護在身後,大概每個女人都想感受這樣地幸福吧;自己是不是也想就站在他身後。而不是僅僅是給關心的望一眼?
陳靜輕笑了起來,將腦子裡的胡思亂想趕了出去,往廣場外走去,不想太早回酒店,也沒有什麼地方能打發時間,就想着看看臨街酒吧的兩張高腳凳空不空着,坐在那裡喝杯酒,看着紅磚樓間的夕陽,的確是不錯的打發時間地方式,說不定會遇上張恪、許思也說不定。
走到巷子拐角。高腳圓凳着坐着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女邊喝酒邊與風度翩翩的店主聊天。花白頭髮的店主當然記住陳靜這個穿着幹練、卻一臉幽寂的美麗女人,溫和的笑了笑。
陳靜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任溫暖和熙的夕陽光芒照在自己美麗的臉上。
“你的同伴沒有過來?”店主將現磨製沖泡的咖啡端給陳靜,笑着問她。
“嗯,沒有特地地約好,”陳靜笑了笑,“上次見面也是巧合。”
“總是期待巧合可不行,”店主開玩笑說,“記得上回離開時。你說要請他們到這裡喝一杯酒的……”
“呵呵,”陳靜輕笑着,“朋友間不經意的相遇,總會感覺更加的溫馨,一個人坐在這裡喝咖啡的感覺也不錯……”想了想。又說道。“我沒有那個朋友在香港的聯繫方式,想請他們再到這裡喝一杯。也只能期待偶爾的相逢了。”
“你真是幸運的女孩子,”店主笑了起來,“他們前天還在這裡打發了一下午的時間,我也是健談的人,聊得很開心,你朋友將聯繫方式留給我,他要是還在香港地話,這個聯繫方式應該能找到他。”店主從櫃檯下拿出一張紙質杯託,杯託上用油筆寫着一個電話號碼。
店主的確很健談,普通話說得腔圓字正,陳靜剛剛聽見他用法語跟那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婦女說話,香港街巷裡總能偶爾遇上——說是異人也恰當吧——異人。
陳靜將電話號碼輸入手機,打過去,是傅俊接的電話,一會兒就轉到張恪的手裡。
“哦,陳靜啊,你怎麼會有我在香港地電話?”
電話那頭很安靜,聽不出張恪在什麼位置,或許在辦公室裡也說不定,這是他在香港地聯繫方式,陳靜將額前的碎髮捋到耳後,眯眼看着紅磚樓縫裡地夕陽,衝着夕陽微笑,說道:“恰好到酒吧喝杯咖啡,想起來還曾說過要邀請你與許思小姐到這裡來喝一杯酒的話……”
“太可惜了,我在機場,還有十幾二十分鐘就要登機,你遲一些打電話還聯繫不上我,”張恪笑了起來,“下回到香港再一起喝酒吧……”
原來是機場貴賓室。
“哦,對了,還要謝謝你提醒我的那句話………”
“啊,現在說謝未必太早了吧,穩健的經營說不定會錯過一些機遇,到時候不會怨我?”張恪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
“不單大雅集團,謝瞻個人還有正泰大概都會考慮從海外公司收縮股份,”陳靜問道,“你與劍南之前有什麼恩怨?”
“呵呵,你倒是不擔心泄露你們公司的機密給我知道?”
“這些事情瞞不過你,還不如大方一些告訴你。”陳靜笑了起來,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見張恪說了一句:“謝劍南是很聰明的一個人,這次就非常的聰明,所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也不如他這次玩得精彩。有些話,我不便多說啊,要說我與他的恩怨啊,就是因爲他太聰明瞭,所以我與他之間的過結才解不開……”
陳靜還想再說什麼,卻聽見電話那頭傅俊小聲的跟張恪說事情,聲音刻意壓着,也不曉得是不是張恪捂着手機話筒,隱約聽見“柳志軍”的名字,陳靜心裡想:柳志軍?省委書記陶晉的秘書,還是說同名同姓的另外一個人?
陳靜在思量張恪話裡的意思,爲什麼說謝劍南這次表現得很聰明?自己明明很注意沒有跟張恪說太多的事情,張恪又從自己的話裡聽出什麼來了?
可惜這是一個局,陳靜甚至期待張恪與劍南成爲惺惺相惜的朋友,怎麼可能看透這個局?
傅俊走過來告訴張恪陶晉的秘書柳志軍打電話過來,張恪只有匆匆掐掉陳靜的電話,拿起另一隻手機與柳志軍聊起來,原來柳志軍打算等他到建鄴下飛機時請他吃飯。
柳志軍是省委書記陶晉的專職秘書,所謂宴無好宴,柳志軍請客吃飯,絕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張恪告訴柳志軍他們大概抵達建鄴的時間,趕到建鄴市裡大概正好趕得上吃夜宵,自己沒有打算在建鄴過夜,柳志軍要跟自己見面,也只能一起吃夜宵了。不曉得柳志軍從哪裡知道自己的行程——作爲陶晉的秘書,想要知道自己的行程總是有辦法的,他一個電話打給周遊,沒有特殊情況,周遊也不會隱瞞不說,甚至都來不及提前通知張恪一聲——也不曉得柳志軍找自己是談什麼事情,許思坐在張恪身邊問他:“柳志軍找你會有什麼事情?會不會是陶晉書記找你?”
“我也不知道是誰找我,”張恪裝神棍一樣掐起蘭花指算了起來,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算出來了,也就那麼幾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