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發生後,何紀雲毫不猶豫的就調動馬蓮街、湖東街等地派出所以及區分局的警力抓捕逃犯,及時封鎖了進出燕歸湖區域的道路,深夜過境車裡都嚴加盤查,就怕這邊真鬧出人命再給人逃脫就很難交代了。羅君指示市局接手後,市局更是從東華區分局以及市局調動警力,更大範圍的加強對火車站、長途車站、碼頭、機場以及高速路、國道等路口通行的盤查力度,燕歸湖附近各大高校的保安處也都調動起來清查校園裡容易藏人的角落。
逃脫的那人在躲藏近二十小時之後,看到沒有逃出建鄴的希望,迫於搜捕的壓力,主動向搜查的武警投案自首——參與挾持的五人無一逃脫。
張恪聽傅俊彙報過抓捕的情況,點了點頭,既然人都抓住了,接下來的事情也不想直接插手了,總要給各方面留些面子,審訊的工作,建鄴市警方、檢察機關不會不盡力。
其實,在張恪睡醒過之前,持刀刺中翟丹青、張恪那名兇手也沒有能保住一條命,就在市第一人民醫院的特別救治室裡、在警方的嚴密監控下停止了呼吸,卻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傅俊覺得這時候沒有必要大煞風景的當着衆人的面將這事說出來,也就暫且不提這事。
夕陽斜暉從窗外傾泄進來,室內的一切都染着淡淡的霞光異彩。
擦洗過身子的翟丹青還只能平躺在病牀上,蓋着醫院裡帶消毒水味的薄被,薄薄的被子凸出玲瓏的身體曲線來,白皙的雙手放在被子上,一隻手還在掛吊滴,臉色比清晨要好一些,眼睛也恢復了些神采,只是眼神有意無意的避開去,張恪也沒有辦法,只是跟翟丹青的母親說了些寬慰的話。
翟丹青的母親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臉形周正,不過從她給歲月摧殘的臉上可看不出能生出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兒來,在翟丹青病房裡閒聊了片刻,傅俊又走進來告訴他:“馬海龍打電話過來,說是餘書記、陳副廳長與陳局長一會兒到醫院來研究案情……”
“馬海龍也來了?”問出這句話,張恪就覺得他問這話真是多餘,這裡發生這些事情,馬海龍怎麼可能在海州坐得住?
“清晨就到了,你那時剛睡。他本來還能再早些,只是對海州那邊的保全工作又有些不大放心,仔細盯過一遍之後才坐車過來——到建鄴後,他一直在市公安局那裡。”傅俊解釋道,市公安局那邊要個人盯着,沒有比馬海龍更合適的人了。
建鄴市政法委書記餘慶林、江南省公安廳副廳長陳馥傑、建鄴市公安局局長陳秉德跑到醫院裡來研究案情,說的好聽是研究案情,其實是來彙報案情進展的,所以李遠湖不來、羅君不來。
不打擾翟丹青休息,張恪與父親還是有孫尚義先回到自己的病房裡等餘慶林等人過來,翟父知道這邊參與不上,不要說張知行是新蕪的常務副市長,今天來探視的官員裡,大多數人級別比張知行還要高,他主動留在那邊,不影響他們說事情。
雖說是投案自首,但至少將案犯都控制住了,陳秉德身上的壓力輕了一半,審訊的工作倒是簡單,應該還是要與唐英育、唐英培兄弟的案子聯繫起來審,不過這就是江南省警方的事情了。他恨不得趕緊將案子移交給陳馥傑,只是市委書記羅君沒有開口,他還得硬着頭皮將責任先擔下來。他心裡想陳馥傑身上的壓力大概不少,雖然江南是省長樑偉法直接給省公安廳下了指示,但是誰都知道真正會厲眼盯着公安廳的是省委書記徐學平。
市公安局局長陳秉德沒有與張恪怎麼接觸過,最多的接觸,也是幾次重大的活動他負責保全工作照過面,都沒有說話的機會,他陪餘慶林、陳馥傑在省人民醫院住院部大樓前下了車,馬海龍自然跟着一起回醫院,陳秉德還特意讓區分局的副局長何紀雲陪同着一起過來。他們下了車就直接往住院部大樓大廳裡鑽,看見他妻兄魏冠華穿着白大褂迎過來,介紹給餘慶林、陳馥傑等人認識:“這位是省人民醫院副院長魏冠華,是心腦外科的權威專家……”沒有介紹私人關係,問妻兄魏冠華,“我們過來找昨天夜裡入院的兩位病人,我與餘書記還有江南省公安廳的陳廳長過來找他有事情,你知道他們住哪裡就帶我們去一下。”
馬海龍跟着陳秉德一起到醫院裡來,他擡眼看了看魏冠華,看年紀不大,五十多歲,兩鬢的頭髮卻都有些霜白了,自己在這裡,陳秉德找這個魏冠華帶路是不是多此一舉?說是心腦外科的專家,馬海龍清早趕到醫院時參加治療的醫生都在場,沒有見到這個所謂專家的身影,不曉得陳秉德打什麼心思,也不便攔住不讓魏冠華帶路。
魏冠華當然知道昨天深夜入院的那兩名被銳器刺傷男女住哪裡,今天還想找機會接觸一下;但他鑿實不知道張恪的身份,整個省人民醫院裡就院長葛民俊一人知道。葛民俊神神叨叨的從他分管的外科調了兩名專家再加上住院部主任臨時成立了一個醫師小組,葛民俊親自擔任醫師小組的組長,說是要絕對保障兩名病人的生命安全,不讓他這個分管的副院長插手;要不是入住病人的家屬反對,葛民俊能將住院部頂樓整整一層樓的高幹特護病房都清出來給人家。
魏冠華也不是不懂世故,但也做不到這樣的地步。
政法委書記餘慶林心裡清楚,就算知道突然冒出這麼個人而且陳秉德語氣裡也有明顯的藉機推薦的意思,還是問了一句:“魏副院長昨天夜裡也辛苦了吧?”
“……”魏冠華微微一愣,才說道,“昨天下午連做了兩臺手術,這裡就沒有能幫上忙。”
昨天夜裡受傷男女給送來急救時,省政府秘書長陸文夫也親自趕過來打招呼,魏冠華雖是外聘的副院長,他纔是省人民醫院最優秀的心胸、心腦外科領域的專家,只不過他昨天下午連續動了兩臺大手術,直到夜裡九點鐘才結束手術回到家裡,接到電話時整個人精疲力竭,聽住院醫師彙報沒有特別的危險,即使省政府秘書長趕過來打招呼,即使知道傷者的身份很重要,他也沒有趕回醫院來。既然沒有生命危險,他甚至沒有再通知誰刻意從家裡趕回醫院,就讓住院醫師負責了搶救,倒是錯過了與張恪接觸的機會,早晨之後,院長葛民俊就親自接手了治療工作。
“哦,這樣啊,”餘慶林倒不是要阻止陳秉德請魏冠華帶路,這麼一說,也是讓陳秉德知道他心裡透亮,“還要麻煩魏副院長帶路呢。”
陳馥傑不吭聲,何紀雲倒是見識了這內中藏着這麼多的心思,心裡想陳秉德與魏冠華關係應該很近,他身處公安體系內部,自然仰市局局長陳秉德的的鼻息,但是聽說魏冠華沒有參與昨天夜裡的搶救,看他這樣子大概之後也沒有與張恪或張知行接觸過,就不想多事攬什麼事情到自己頭上來,也沒有吭聲。
魏冠華一邊帶着領着餘慶林、陳秉德往裡走,一邊拿出手機來打電話:“……小王,我約見的一個病人大概在半個小時內到醫院,他們要是提前過來,你幫我接待一下……對,就是之前組織大家分析的那個特殊病例。”掛了電話,抱歉的跟餘慶林等人笑了笑。
到住院部大樓頂樓,電梯門打開,漂亮、給人很乾淨感覺的衛蘭拿着手機站在電梯門外等電梯,看到馬海龍跟魏冠華等人在電梯裡,說道:“馬叔領着人過來了?”與餘慶林等人淺淺的一笑,算是招呼,又跟馬海龍說道,“張恪在1218等你們呢,我要下去接個人,就不陪你們過去了……”讓他們先出了電梯才進去,她乘電梯下了樓,去接張恪的小姨、張知非的妻子。
衛蘭站在住院部大樓前等張恪的小嬸,看着有一男一女從大門口走了進來,逆着有些耀眼的夕陽光輝,看不清楚兩人的長相。那男孩子走了過來,手裡拿着一張紙條找她問路:“護士姐姐,你好,請問一下,魏冠華院長的辦公室怎麼走?”
衛蘭覺得眼前這大男孩兒有些臉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女孩子站在遠處,微昂着頭在專注的看着遠處的夕陽,整個人給夕陽光暉籠罩着,即使看不清楚相貌,也知道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便是這樣的感覺。
衛蘭手插着護士服的衣兜裡,朝男孩子笑了笑,說道:“我自己的衣服潑髒了,這套衣服是借過來穿的,你們要不去大廳裡找真正的護士姐姐問路?”
男孩子靦腆的笑了笑,就走開與那個女孩子走進大樓裡,這會兒張知非的妻子與張恪的奶奶走了過來,衛蘭趕緊迎上去將她們接到病房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