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謝劍南駕車離開廠區,難得這麼早離開工廠,他將耳機塞到耳朵裡,給妻子打電話,想着晚上是不是找家環境幽雅的餐廳用餐。
拐到世紀大道上,看到路口停着八九輛小車,有金山市裡的公務車,也有海州與建鄴的車輛,在世紀大道東側的空曠地裡,有一羣人在走邊聊。
這片地原先是劃給電子工業園,科王接管電子工業園之後,謝劍南將原先大而不當的規劃進行大幅調整,將主要精力放在已建成的廠區上,這片地就給金山市裡給收了回去。
謝劍南看着那羣朝路邊走來,有意的放緩車速,他以爲這塊地給給中晶微芯拿去建晶圓廠,看着那羣人裡穿紅色呢風衣的女郎似乎是陳靜,有些詫異了:科王高科要將這塊地拿下來建工廠?
確認是陳靜,謝劍南將車停在路邊,看着陳靜、劉鳴輝等人在市裡唯一一名女副市長劉薇薇與招商局的官員陪同下走到路邊來。
“看着像你們,”謝劍南與劉薇薇公辦公事的握了握手,側過臉來跟陳靜、劉明輝打招呼,“你們要在這裡建工廠?”
“是有這個想法,海州的廠子有些小了,金山的政策很優惠,就想着到金山來建座新廠,又要跟你做鄰居了,”陳靜雙手合在身前,站在那裡與謝劍南笑着寒暄,“經過市裡時,看到你夫人,她似乎也認識我……”拿手在小腹畫了一下,“幾個月了?”
“哦,”謝劍南才明白陳靜手比劃是指懷孕的意思,跟前戀人討論妻子懷孕的事情還真是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說道,“有六個月了……”看着陳靜明豔照人的容顏,心想着,要不是兩人的戀情給賦予家族聯姻的意味,心裡多半不會有多少牴觸,或許也就有機會真正的成爲戀人。
手機響起來,謝劍南掏出來看是妻子的電話,與陳靜、劉明輝告別道:“我得先走了,改天遇到再請你們吃飯……”坐進車裡,從後視鏡裡看到陳靜與劉明輝他們站在路邊說話沒有急着上車,心裡想着海州工業新區的工業用地雖然緊張,但還不至於連科王高科都拿不到建廠的地,科王高科要擴張產能,實在沒有理由跑到金山來。
除了陳靜、劉明輝,前幾天新元的丁文祥、周小兵等高層也到金山來做投資考察,多少有些讓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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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聯信與科王高科都推出基於ESS基頻技術的新手機,錦湖卻沒有什麼動靜。
九九年就剩下十多天就要過去了,對今年的電子行業進行總結,也不算太早——預計今年國內手機銷售總量將突破三千萬只。
雖然信產部三月初共放發十一張手機牌照,但是受到上游元件器供應量嚴重不足的限制,國產手機市場佔有率並沒有出現激增,只是比去年略提高了三個百分點,達到28%,但是絕對數量增漲相當可觀,預計全年國產手機總銷量將達到八百四十萬件,去年總銷量都不足四百萬。
儘管存在種種的不足,九九年依舊是國產手機廠商享受豐美盛宴的一年。
錦湖依舊獨佔鰲頭,雖然市場佔有率有所下降,但是四百萬件手機總銷量將錦湖獨攬超過四十億的稅前利潤,加上海外市場的貢獻,錦湖也將首次擠進全球手機廠商排名前十位。愛達集團僅憑藉國內手機業務躋身進入電子百強榜前三甲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科王高科是後起之秀,七月推出寶石系列手機之後,科王高科每週的銷售額都在億元以上,全年稅前利潤預計將超過五億。
被喻爲華夏電子三駕馬車的聯信、東興、聯訊即使市場佔有率有明顯的下降,利潤率也略有下降,但是三百萬件手機的總銷量,依舊能分割超過二十億的鉅額利潤。被視爲背叛者的聯信與華夏電子的死頭錦湖勾結,是三駕馬車中唯一一家業績增漲的企業,全年利潤差不多能達到十億,這也是肖瑞民敢跟葛建德叫板的根本。
剩餘的市場則由其他十家國產手機廠商分享,利潤總額預計達到七億。
七個億平攤到每家也才七千萬,跟錦湖比起來,真的很不起眼。但是,九九年國有企業超過四分之一出現虧損或鉅額虧損,近半數勉強持平,只有四分之一的國企有所微利。半年時間就能獲得七八千萬的利潤,已經算是成績斐然了。
每到年底,產經媒體都習慣的對來年產業發展做預測,今年自然也不意外。
對明年手機市場的預測,比較樂觀的觀點都認爲明年移動通訊用戶總數將保持50%-60%的高速增漲,國內手機市場出現70%-90%的增漲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的意外,也就意味着明年國內手機市場規模將有可能超過日本,達到五六千萬總銷售規模,成爲僅次於美國的全球第二大手機整體市場。
真是一塊肥美的大蛋糕啊,謝劍南心裡默默的想着。
即使明年愛達手機國內市場佔有率保持不變,產銷量也將達到七百萬臺左右,加上海外市場,錦湖必須保證手機部門明年具備九百萬隻手機的產能。目光稍長遠一些,錦湖的手機部門產能擴張目標應該以年產兩千萬件爲目標。
在謝劍南看來,錦湖擁有在低端手機市場稱雄的技術、市場條件,不大肆擴張產能、以量取勝、搶佔低端市場真是沒有道理。
實際的情況令人很費解,錦湖一直在提高芯片組件的產量,新建工廠也只能保證錦湖明後年的手機產能達到六百萬只,這是遠遠不夠市場需求的。錦湖今年下半年甚至有餘力成立單獨的數碼相機業務部門,新開闢業務也要佔據明年新增產能中的一小部分。
謝劍南心想錦湖大概還是會繼續讓新元、科王高科來分擔其在產能上的壓力。
事實上,愛達電子推向市場的影碟機差不多有一半都是由新元代工的,今年下半年也將部分中低端手機交由新元代工,只是所佔比例不是很大,沒有引起業內的注意。
這次看上去有些不同,謝劍南從後視鏡裡又看了一眼那片空曠的工業預留地,感覺真是不同:新元、科王高科要替錦湖分擔產能上的壓力,完全可以依託海州完善的配套鏈在海州建廠以獲得成本上的優勢——除非新建工廠的規模龐大到可以忽視金山在配套產業鏈上的劣勢。
謝劍南還想到愛達微電子要在金山建芯片封裝測工廠,中晶微芯也將有一座晶圓廠建成金山……
車子駛入北面的空曠地帶,能夠看着飲馬河水在夕陽下的粼粼閃光,看到一隊車隊逆向駛來,有掛東海省政府車牌的車,相錯而過時,謝劍南也驀然看到張恪的奔馳車在車隊的中間。
錦湖要在金山爆手機產能!謝劍南突然意識到這點。
謝劍南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張恪所在的車隊已經拐上另一條道,應該是過去跟陳靜她們匯合的,錦湖爲了麻痹競爭對手,將新元、科王高科聯合起來爆低端手機產能,將來當然還會有其他公司給拉進來……他就在想:錦湖怎麼放棄進入低端手機市場的機會呢?看起來,錦湖不僅要稱雄,甚至還有壟斷低端手機市場野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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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新亭返回,張恪與唐學謙陪同陸文夫到金山新區工業園看一看,與下午就在那裡進行投資考察的陳靜匯合,匯合後一起回建鄴去。
陳靜穿着紅色的呢子風衣,領口微敞着,露出深咖啡的羊絨絨,婷婷玉立的站在那裡,顯得身材苗條高挑,容顏精緻,雪膚光潤如玉。
坐在車裡,張恪還能多欣賞兩眼陳靜美麗的容顏,下了車,走過來一本正經的跟陳靜握手寒暄:“有什麼令人歡欣鼓舞的考察成果沒有?趙書記今天沒能過來,可是連續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要將代他將金山的優惠政策詳細的解釋給你聽……”
“……”陳靜抿着嘴,扳不起臉來跟張恪一本正經的說話,嫣然而笑,在別人看來也只是態度親近些罷了,說道,“走馬觀花的看了一遍,總體感覺相當不錯,具體的還要回去研究一下……”轉身又與唐學謙、陸文夫寒暄。
爲了麻痹競爭對手,贏取一到兩年的關鍵發展時間,在金山大肆擴張產能、建造超大型中低端手機制造基地的事情,張恪只與趙有倫等省市領導有過溝通,沒有讓金山市政府大動干戈修改新區的工業規劃,避免消息公開後引起競爭對手的注意。
金山湖潰堤造成巨大傷亡、鉅額損失不說,影響還很惡劣,過去一年多時間,就沒有幾家新企業到金山新區來投資建廠,成片的工業用地都荒蕪着。這事實給錦湖將整個中低端手機制造基地分拆開來由新元、科王高科等企業共同承建提供了很大的便利。
等一座座組裝工廠、印刷電路工廠、組件工廠、芯片工廠、精密模具工廠、晶屏工廠及其他配套工廠相繼投資建成,整個手機制造基地也就建成了。現在,製造基地的整體規劃都只裝在少數人的腦子裡,實在沒必要一開始就大聲嚷嚷着告訴競爭對手:狼來了!
無論是科王高科還是新元,都是樂意配合的。科王高科本身就需要大型的製造基地,新元電器也能贏來大量的代工訂單。錦湖暫時不會直接向市場推出基於ESS基帶芯片的低端手機,避免與科王高科、聯信在這一塊直接競爭,反正可以從技術及核心元器件供應上分享這一塊的利潤。聯信現在大肆擴張產能受到的制約太大,葛建德這塊絆石腳是聯信這時候無法繞過去的,倒是可以跟新元進行委託代工合作,這時候卻不會露口風。
夕陽將下,時間還沒有過五點鐘,建鄴到金山的高速公路建成之後,路程縮到兩個小時之內,陸文夫夜裡趕回建鄴還有事情,大家就沒有留在金山用晚餐。
唐學謙他們一直送陸文夫他們到高速路口才離開;上高速之前,張恪請陸文夫坐他的車,方便在車上談些事情,錦湖現在要加大對金山的投資力度,需要取得省裡的諒解,需要時不時進行溝通。
談興濃時,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眨眼就下了高速。出了高速,陸文夫要坐車趕到西城去,就在高速出口處分開,張恪與陳靜他們要直接往學府巷、燕園方向去。
看着陸文夫的車隊消失在路口,張恪拍了拍腦袋,恍然想起一件事來似的,對陳靜說道:“陸副省長剛剛在車上跟我說了一件事,有必要讓你也知道一下,我坐你的車,車上要是說不完,你晚上就請我吃飯……”矮着身就徑直鑽進了陳靜的車裡。
“陸副省長說了什麼事情?”陳靜坐進車裡來,看着張恪笑盈盈的望着她,心裡發虛,手差點撐在張恪的大腿上,坐好之後,按動電動按鈕,一塊由優質皮革與木板貼面手工打製的隔板緩緩升起來,與前排駕駛員隔開,使寬敞的豪華汽車後排形成完全屬於兩人的私密空間,才輕吐了一口氣:“說吧,我洗耳恭聽呢?”
“你就聽不出來我剛纔只是在找藉口?”張恪笑着問,隔板升起來之後,有木製貼面小餐桌展開來可以放置文件,他將小餐桌放下來,胳膊擱在小餐桌上,側頭看着陳靜美麗的臉蛋,說道,“請你吃晚飯,要不要?不要的話,我就滾回我的車裡去。”
“沒有你偷情的經驗多!”陳靜嬌嗔道,“你會滾着下車?我倒很想看一看呢……”見張恪無賴的整個身子蜷在座椅上,親暱的摸了摸他的臉頰,又燦爛的笑了起來。
車廂內空調打起來,溫度有些高,陳靜將身上那件顯得有些冰冷感的厚呢子外套脫下來,露出裡面貼身穿着深咖啡色的羊絨衫,纖細的腰肢、寬厚豐盈的臀,乳峰挺立,飽滿堅實,成熟豐盈的曲線誘人的展露在張恪的眼睛裡,牛仔式的長褲也是深棕色的,使得陳靜整個人看上去氣質淡幽芬芳。
張恪幫陳靜將她的外套接過來放在小餐桌上,看着她將髮髻散開,將柔軟豐盛的長髮披散下來,讓她臉蛋看上去柔和,少了幾分冷豔逼人的感覺。
此時夜幕已經將建鄴完全籠罩其中,下了高速有一段是城市近郊,路廣車稀,路兩側的燈火也稀疏,車窗外月圓如玉,懸掛在深邃而神秘的夜空,車窗外,呼呼呼的響着風聲,入秋的第一次寒流如期的吹到建鄴了。
張恪與陳靜沒有單獨吃飯的機會,劉明輝、傅俊這些人容易擺脫,但是車進市裡,經過大明殿前街裡,恰好遇到謝子嘉坐謝意的車經過那裡。謝意與謝子嘉兄妹還有謝意的妻子三人這麼晚也沒有吃晚飯,大家便湊到一起,在大明殿前街找了一家渝和記火鍋店,在寒流初襲的冬夜,滿滿當當的擠了一桌,感覺也相當不錯。
吃火鍋即將結束,謝意與妻子跑出去結賬,張恪與陳靜、謝子嘉、劉明輝等人還坐在桌上聊天。
陳靜擱桌上的手機響上,她拿起來微側着秀氣的腦袋看着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將顯示的號碼亮給張恪他們看,疑惑不解的問道:“燕園物業打電話給我做什麼?”俄爾瞪着美麗的眼睛兇惡的問謝子嘉,“你該不會離開時忘記鎖門讓家裡進賊了吧?”
“沒有啊,謝意下午開車過來接我時,我還特意鎖了門,不信你等謝意過來問他?”謝子嘉正要擠出無辜的笑容,笑容才擠出來一半就僵在臉上,“啊……”反應迅速的抓起外套站起來就要往外溜。
“啊什麼?”陳靜頓時就有不祥的濃雲佈滿心頭,要去抓謝子嘉的手,“你到底做什麼事情,不會是又將臥室燒着了吧?”
“沒什麼,你還是先接電話吧,我覺得物業在小區裡張貼宣佈畫說是元旦前要搞什麼抽獎活動,說不定是爲這個事……”謝子嘉說道,人已經溜到門口了。
“……”見謝子嘉這模樣,陳靜心裡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接通物業的電話,知道怎麼回事時,謝子嘉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鬱悶的叫起來:“死丫頭又忘記關水龍頭了,這次水都從客廳的大門溢出來,”她將外套拿起來穿上,心疼的說道,“都不知道家裡水漫金山給毀成什麼樣子,就知道不能讓死丫頭單獨住在裡面,寧可她領着男人回去,也不至於搞成這樣。”
張恪笑着陪她下了樓,謝子嘉已經坐進謝意的車裡,雙手合在胸前裝出一臉的無辜在車窗背後求饒。陳靜去拉車門,車門已經給謝子嘉從裡面鎖上;陳靜也只能恨恨的舉着粉拳揮了揮。
劉明輝夜裡還要趕回海州去,大家都喝了一些酒,陳靜就讓司機開車送劉明輝去海州,張恪開車送陳靜跟她的助理回燕園看她的別墅給毀成什麼樣子。
水是從二樓臥室相邊的浴室溢出來的,謝子嘉下午打算在別墅裡泡澡來着,突然給其他事情岔開了,將泡澡這件事徹底的拋之腦後,浴缸的溢流孔給浴巾堵住,水灌滿浴缸溢出來,二樓的臥室、書房都進了水,水又從樓梯流到一層,等物管人員看到水從一樓大廳溢出來,已經過去四五個小時了。
陳靜咬牙切齒的跟謝子嘉通着電話,宣佈她以後再也不是受歡迎的人,地板差不多都給水浸毀掉了,不得已還要讓張恪幫忙着將一些私密的東西都收拾到紙箱裡準備暫時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牀頭櫃裡的東西都要帶走……”陳靜將化妝臺上的化妝品都收拾了紙箱子裡,又告訴張恪幫她將牀頭櫃裡的東西都拿出來,突然想起來牀頭櫃下層抽屜裡放的都是內衣褲,剛要叫他去收拾其他東西,就看見張恪將她一條紅色窄邊蕾絲內褲從抽屜裡拿出來,她便紅着臉轉過頭想裝作沒有看到的繼續收拾化妝臺上的東西,卻不料從鏡子裡看到張恪他半蹲在那裡轉過身將內褲朝這邊舉起來比劃着,看他臉上猥瑣的笑容似乎在想象自己赤身穿那條內褲的情形。
陳靜忍不住笑,身子縱到牀上,伸手過來將張恪手裡的紅色內褲搶走,又從彈性十足的牀上站起來,嬌嗔道:“幫我收拾書房去,這裡用不着你這個大色狼了……”
“幫你收拾內衣褲才叫折磨人,每一件都叫人愛不釋手,蹲半天,腿都快麻了,”張恪腆着臉站起來手捏了捏腰,走過去手着陳靜細軟的腰肢,想要親她一下,這時候有人上樓來,兩人嘴脣輕輕印了一下又趕緊分開。
陳靜的助理走上來,讓物管人員到書房裡將書籍資料打包,陳靜也麻利的將私人物品收拾進紙箱子,還要幫謝子嘉這個惹禍精收拾東西,有外人在場,就不讓張恪再幫她做這些私密性的活。
許思的電話打進來時,陳靜剛剛將東西收拾完。
陳靜將子嘉水漫別墅的事情在電話說給許思聽:“這死丫頭別看她聰明透頂,要沒有個人看着,生活都不會自理,她從小要是單獨在家裡,她家裡人離開之前會先將家裡的電閘門給拉掉……現在只能到賓館住段時間,地板泡水時間太長,差不多都毀掉,最快也要一週時間才能收拾好吧……住你那裡?”
張恪坐在藤編椅上,看陳靜身姿婷婷的站在陽臺上跟許思通電話,見陳靜跟許思說到這裡神色忸捏起來,心想許思讓她暫時住湖畔木屋呢。
“鑰匙找張恪拿……他人正巧在我這裡呢。”陳靜說到這裡,心虛的回頭看了張恪一眼,俏臉微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