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在邊上一個人喝悶酒的姜海發牢騷,說:“你們倆說完沒有?明明是說我的事,都扯到哪去了!”姜海心裡有點不痛快,明明丁向中自個就能辦的事情,非要爲了其他事情把馮一鳴也拉進來。
馮一鳴給姜海把酒杯滿上,瞄了一眼丁向中,才說:“壓根就沒我的事,你問老丁。”這次丁向中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白白浪費了個消息還沒撈到什麼好處。
有得也有失的丁向中呵呵笑着說:“老薑,都包我身上,進電信吧。工作輕鬆,福利也高,編制也容易弄。”
姜海揉揉鼻子,答應下來,“反正有編制回去就能交差,我家的這位實在是……”
馮一鳴突然想起個人,轉頭問:“老丁,還記得張三嗎?”
丁向中一怔,說:“張三?他怎麼了?”
“你現在還在用?”
“當時用他,主要是他剛從南邊回來,在市裡和他一批的人要麼在外地,要麼在牢裡。沒人認識他。”丁向中疑惑的問:“用他當釘子,這種事都是瞞上不瞞下的,現在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老樑的釘子,當然不能再用了。”
馮一鳴握着酒杯放在嘴邊半響沒喝進去,丁向中遲疑的問:“怎麼?你要用?那廝手腳不太乾淨,你放在網吧裡,小心對不上賬。”
馮一鳴聽了這話啞然失笑,雞鳴狗盜自然有雞鳴狗盜的用法,“燕子張三”哪能往網吧裡扔,他琢磨着自己算不上孟嘗君,但是以後也說不準要鑽個狗洞,雞鳴狗盜的人物養幾個也費不了幾個錢。
“回頭你讓老樑給我個電話,把張三交給彭時年使喚吧。”馮一鳴打定主意了。
姜海聽到彭時年這位老部下的名字,笑着問:“一鳴,彭時年那傢伙還行吧?”
馮一鳴還沒說話,丁向中就搶着說:“咱們部隊出來的,水平還用說?那天晚上硬生生帶着幾個小夥子砸翻了好些保安,這樣的人才丟給一鳴多可惜,早知道還不如給我呢!”
馮一鳴翻了個白眼,說:“你開的起工資嗎?再說了,我可沒把人丟到網吧去!”
“知道,知道!”丁向中冷笑兩聲,“想不到你還養了支安保隊伍,挺精幹的,裝備的也不錯,還配車呢!”
姜海有些吃驚,問:“什麼安保隊?”
丁向中不懷好意的解釋道:“大概十來二十個小夥子吧,老彭是領頭的,我問過一次,說是給網吧配的,用來對付街上地痞流氓。對付什麼樣的地痞流氓要配備這樣的隊伍?”
馮一鳴乾笑兩聲,說:“這不是怕出什麼事嘛,再說了,老丁,那天他們還幫了不少忙呢,你過了河就拆橋啊!”
丁向中嘴裡嘟囔道:“我估摸着,你就是怕上了街再被人拿刀砍。”
馮一鳴不說話了,心想你非要這麼想也行,我總不能解釋說自己想留個後手,以防事到眼前沒有可用之人吧。
“對了,你小子生意現在越做越大,都開了四家網吧了,現在還缺人不?”丁向中似乎無意的問。
馮一鳴一聽這話就警惕起來,問:“幹嘛?”
丁向中笑着說:“我老婆家侄子去年中專畢業,到現在也沒個正經事做,家裡正愁着呢,要不然他去你那打打工?”
“來我這打工?”能讓丁向中開這個口,他這個侄子一家和丁向中走的肯定很近,馮一鳴無語了,市局長的侄子來我這小網吧打工?他可沒自大到認爲自己這隻有四家網吧的小公司有這麼大的面子。
“我隨便,你看着辦吧。”馮一鳴無所謂的說:“只是提醒你一句,想賺錢就得趁早,不然跟在別人屁股後面吃灰,小心又偷雞不成蝕把米。”
丁向中眼珠子亂轉,網吧行業的火熱很多人都看在眼裡,但是丁向中這種擁有各種渠道的市局長卻很清楚,別看馮一鳴這幾家網吧天天摟着大把的錢,市區裡其他幾家網吧可沒這麼好的生意。
具體原因丁向中不太清楚,聽說天泉連鎖網吧裡不少員工都是從羊城打工回來的,丁向中心想應該是馮一鳴從南邊城市裡學來的,想讓侄子進去學學,有點經驗再出來開一家小規模的試試水。
“我侄子家裡沒那麼多錢,現在一臺電腦多貴啊!”丁向中猶豫了會兒還是婉轉拒絕了,笑着說:“你可別保密,讓我侄子好好學點東西。”
馮一鳴正要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說:“老丁,我話說到前頭,你侄子要是狗仗人勢,弄什麼幺蛾子,別怪我抽他!”
丁向中想起自己侄子的狗屁德行,點點頭,說:“要是出了問題,別給我面子,直接把人攆走就是。”
馮一鳴這才放下心,三人舉杯共飲,喝的來了興致,丁向中還從牀底掏出箱藏了好些年的五糧液,結果被馮一鳴和姜海二一添作五,各搶走了幾瓶,只剩喝多了的丁向中一個人在屋裡挺屍。
“馮一鳴!你膽子不小嘛!”馮偉安看着明顯走路都晃晃悠悠的兒子冷笑着說。
馮一鳴像是沒聽到這句話,只伸着腦袋看向裡面的臥室,小心翼翼的聽着裡面的動靜,終於確定老媽不在家,這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看着壓根就不理會自己的馮一鳴,馮偉安黑着臉罵道:“你小子是皮癢了吧?要不要你老子替你鬆鬆筋骨!”
馮一鳴擡起頭衝老爸無所謂的笑了笑,晃悠着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才慢悠悠的打開揹包,變戲法似地從包裡掏出一瓶又一瓶的白酒放在桌上,馮偉安開始還陰着臉不理睬兒子的獻寶,但是不小心瞄了眼桌上的白酒瓶,馮偉安的眼睛都放光了。
作爲一個資深的老饕,喜歡品嚐種種美食的同時,往往對美酒的免疫力也很低,馮偉安雖然不酗酒,但是碰到這樣的好酒,也會收集一些放在牀底,逢年過節,或者家裡來了志同道合的好友,纔會得意洋洋的拿出來一起品嚐。
五糧液酒瓶上的標籤都因爲時代的久遠顯得有些暗淡、褪色,馮偉安暗暗嚥了口唾沫,在心裡估計這幾瓶酒的年代,轉頭擠出一張笑臉,說:“趕緊去洗澡,身上還有煙味,多刷幾遍牙,上次我給你的那種香水多噴點。你媽快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