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地處山區,海拔不算低,冬天氣溫在中原地區算是比較低的,馮一鳴出門前還特意帶了耳套、手套,穿梭在校園小道上,聽見北風呼嘯着從頭頂刮過,偶爾會有幾片樹上殘餘的樹葉,隨風飄飄揚揚落到地上,馮一鳴縮着腦袋快步走出校門,鑽進那輛黑色轎車。
“這鬼天氣,不知道今年會不會下雪!”只不過在外面走了十分鐘,馮一鳴已經覺得被凍的夠嗆了,沒辦法,後世即使在冬天,大家身上包括保暖內衣一起,也不會超過四層衣服,今年早上馮母光是毛線衣就一口氣丟過來四件,馮一鳴實在不想提前十幾年看見自己如此臃腫的身材,硬是要了風度沒要溫度。
“誰讓你穿這麼少,活該!”丁向中笑着丟過來根菸,說:“老薑已經過去了,就你小子嬌貴,還要我來接。”
馮一鳴揚揚眉毛,陰陽怪氣的問:“上次要不是我,你屁股下面的位置能坐的這麼穩?再說了,前段時間送過去的航空母艦模型你沒收到?都是人情債啊,你還好意思說?”
自從一個多月前的天豪夜總會事件後,丁向中徹底坐穩了市公安局長的位置,別說底下的普通警員,就是幾個副職都挺服氣,畢竟人家敢冒着被踩死的危險幹出這樣的事情,當個局長也夠格了。甚至有人試探着放出風聲,提出仿南方城市,讓市局長兼任政法委書記,丁向中在市裡行情火熱的很。
丁向中開動車子,嬉笑着說:“咱哥倆誰跟誰,算那麼清楚幹嘛。再說了,你在橫山廣場那邊新開了家網吧,我還讓人特意關照了呢。”
“那只是利息!”馮一鳴叼着煙,一副流氓地痞的架勢,突然問:“對了,王勇強那孫子現在丟哪去了?”
丁向中撇撇嘴,說:“不是準備丟進去關段日子嘛,王慶那老傢伙怕我下黑手,給轉到新閘市那邊去了。不過杜森還在這邊,老葉跟我打過招呼了,我安排人好好伺候這傢伙。”
王勇強這傢伙最後被判定勞教一年,算是兩邊交易後的附屬品,馮一鳴心想這塊已經用了三次的踏腳石說不準以後還能用得上呢。
下了車進了門,馮一鳴才摘下耳套、手套,脫下外衣掛起來,轉身問正在倒酒的姜海,“我說老薑,莫名其妙把我拉出來,又不說啥事,到底什麼情況?”
姜海似乎已經喝了幾杯了,黑黝黝的臉上有幾份醉意,說:“等老丁上來再一起說。”
正好丁向中停好車上樓,聽見姜海的話,笑着說:“老薑,一鳴也過來了,說唄。”
馮一鳴聽着這話感覺不太妙,今兒是在這等着自己呢!若無其事的坐下一口喝乾酒,咂咂嘴驚歎:“老丁,下次我都不敢來了,上這麼好的酒,八成要算計我。”
丁向中乾笑兩聲,衝姜海使了個眼色,姜海給馮一鳴又倒上酒,說:“前段時間我老婆跟到青萍來了,以後算是要在這邊落腳,軍區那邊不太好安排,想到市裡單位……”
馮一鳴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看看正盯着一盤花生米不停下筷的丁向中,問:“嫂子是哪行的?”
丁向中接口說:“老薑家的那位以前一直是做會計的。”
“那找我來幹什麼?”馮一鳴好氣又好笑,問:“你們還真當我是地下組織部長啊?老丁堂堂市局長,這點小事都安排不了?真是開玩笑!實在不行你們局裡不也有財務處嗎?”
“人家想進財務局、國稅局。”丁向中看了眼有點難堪的姜海,笑着說:“國稅那邊正副都是黃鞍的老部下,不用想了。財政局嘛……”
說到這丁向中難得有點臉紅,端着酒杯支支吾吾的一下子說不出口,倒是邊上姜海精神起來,笑着說:“老丁家的那位以前和現在財政局老大談過對象。”
嘖嘖!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啊。的確,就算是繞着彎安排到下面區縣財政局,說不定都會出問題。馮一鳴心想網吧那邊財務室就一個人,會計出納一個人全包,至少得新招一個,轉頭問姜海:“老薑,嫂子一定要進單位?”
姜海點點頭,說:“我倒是無所謂,你嫂子嘛……不然我也不會找到老丁這裡,軍分區那邊後勤財務沒編制,得等好長時間。”
丁向中歪着腦袋問:“怎麼?現在攤子大了,少人使喚了?一家破網吧還想請中校夫人?”
“哼!你當我那家公司是搭個草臺班子唱完戲就散夥的?”馮一鳴也理解如今社會上的普遍想法,編制纔是最重要的。想了想忍不下這口氣,就算花了不少錢、不少心力,像萬鬆這樣的技術人才還不是因爲一個編制始終不肯答應留下來嗎?
“再過些年,編制有個屁用!”馮一鳴揮舞手中的筷子指指點點,說:“如果老老實實算工資,一個正科級別的幹部一年的收入,還沒我公司裡一個技術主管兩個月的工資獎金高,手上有能耐到哪裡都餓不死。”
丁向中眯着眼睛輕聲問:“早知道你那幾家網吧現金流多的嚇人,沒想到這麼多到這地步了。”
馮一鳴抿了口酒,不屑的說:“這時候想起來要乾股了?不怕告訴你老丁,就算我肯送你敢收嗎?”
“哦……”丁向中是個一點就透的主,聽到這話自然清楚馮一鳴這小子背後估摸着是張家給他撐腰呢,難怪上次有人向網吧伸手,自己想幫忙還被馮一鳴拒絕。
姜海不清楚裡面的瓜葛,不耐煩的敲敲桌子,問:“老丁,上午磨到現在了,你給我個實話,非要把一鳴拉過來幹嗎?想喝酒回頭咱倆陪你喝就是了。我老婆還在家裡等我呢!”
馮一鳴也狐疑的看着丁向中,今天的事情完全沒必要把自己拉過來,這麼件小事,即使國稅局、財政局不好安排,隨便找個其他油水足的地方安置,都用不着丁向中自己出手,隨便叫個手下就能安排了,爲什麼還專門把自己叫過來呢?
丁向中擡起酒杯示意,三人一飲而盡,丁向中才帶着詭秘的笑容問馮一鳴:“還記得去年你給我的那個車牌號碼嗎?我查到點有意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