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鳳起興沖沖的每天干勁十足的跟進李天華案,唐逸也只有苦笑,這幾天,他感覺綜合樓裡的幹部看自己眼光都怪怪的,以前總喜歡親熱的和自己聊上幾句的幾個處幹也明顯冷了,見了面只是淡淡打個招呼。也難怪,隱約知道自己省委領導裡有靠臺的會以爲是省委大佬之間的博弈,看不清事情眉目前當然要緊着劃清界限,免得到時候吃落掛。消息不靈的幹部呢,那就肯定以爲自己是壽星公上吊---找死呢。
甚至田朝明也打來電話含含糊糊套自己的口風,也難怪,這種事田衛兵是肯定不會讓他老子知道的,而自己好像突然發了瘋似的搞李天華案,田朝明就不得不尋思是不是上面對遼東省委班子有什麼新看法了,官場上就這樣,人人喜歡莫測高深,自己也不能免俗,田朝明又哪裡會知道自己這個唐家嫡系委實對唐家的動作不怎麼了解,更勿論會由自己挑起一些事端了。
大概田朝明也想不到吧,他眼裡特別優秀的這個唐家子弟會連自己下屬都搞不平,卻是被手下人推進了水深火熱之中。
唐逸有些一籌莫展,這個敏感的時候,也不好和劉飛通話,其實他倒是真的想聽聽事件真實經過的。
下班後唐逸駕車來到了旭日酒吧,這是真正的酒吧,環境清雅,音樂潺潺,令人進來裡面就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唐逸坐了臨窗的隔間,要了一瓶長城彩標乾紅,慢慢酌了起來,他沒有借酒澆愁的習慣,但突然覺得有些累,很想放鬆一下,也想找個人聊聊。
想了想,就拿出電話呼了陳珂,給陳珂留了言。當時漢顯BP機剛剛問世,三千多一臺,據說到8月份,整個春城漢顯的銷量也不過幾百臺。
當看到白色捷達停在酒吧外,英挺秀氣的陳珂從車裡出來時,唐逸就笑了。心裡有着莫名的輕鬆,然後,慢慢掛上了窗簾。
陳珂撩簾進了隔間,看到唐逸對自己笑,不由得低頭看看自己的服飾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唐逸好笑的敲敲桌子,說:“坐吧。”順手掏出煙,點了一根。
“哥,你有心事?”陳珂坐在對面。關切地看着唐逸。
唐逸微笑:“我能有什麼心事,就是想你了,和你坐一會
聽唐逸哄自己,陳珂嘻嘻笑了一聲,卻又看着唐逸說:“就知道騙人,你在女士面前從來不吸菸的,還說沒心事?”
唐逸就笑:“你是女士嗎?充其量是個假小子!”
陳珂瞪了唐逸一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紅酒,喝得急了,被一下嗆到,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唐逸忙遞過紙巾,隨着陳珂的咳嗽,白皙的脖頸下,被深藍上裝緊緊束縛的高聳輕輕的起伏,看得唐逸一呆。
陳珂拿着紙巾擦嘴,隨即看到唐逸目光注視地方向。臉上一紅,咬着嘴脣道:“假小子有啥好看的?”
唐逸嘿嘿一笑,就拿起酒杯喝酒,嘴裡道:“陳叔可是快瘋了,那天一天給我打了八個電話,問BP機的事兒。”
陳珂輕笑:“還不是因爲你?害得我們老陳同志吃不好睡不好的,那天,說要搬來和我一起住呢。”
唐逸就說:“要不?和他說實話?你現在是我的秘密情人?”
陳珂俏皮一笑:“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真的和他說了啊!”
唐逸聳聳肩:“隨便你。”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我要真說了你還不得殺人滅口啊?”唐逸就呵呵乾笑。
駕車回家的路上,唐逸腦筋卻是出奇地清醒。往常想不到的事彷彿也突然豁然貫通,眼前又浮現出陳珂可愛的笑臉,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自己卻是能真正的放鬆。
客廳裡,蘭姐和往常一樣在玩《大富翁》。唐逸也懶得理她。卻是進寶兒房間,抓着寶兒小花辨不許她再寫作業。寶兒哼哼唧唧了一陣,就嘻嘻笑着抱着唐逸說好,我陪叔叔玩,唐逸卻輕輕拍了她屁股一下,說:“禁不住誘惑!該打!”寶兒只好委委屈屈又坐到了寫字檯前。
這幾天唐逸晚飯都沒好好吃,這次又自己泡了杯泡麪,蘭姐見到唐逸泡麪纔有些侷促的站起來:“唐主任,您還沒吃呢?我,我給您弄個小炒吧?”
唐逸搖搖頭,說:“去,屋裡陪寶兒去,我玩會遊戲。”蘭姐就乖乖進了房,腦子裡卻全是自己這個“錢夫人”買了多少地,下一步該在住宅區建哪個類型建築的事兒。
唐逸腦海裡漸漸有了計劃,也忙着自己去部署,偶爾和王鳳起通通氣,聽着進展,公安機關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偵破工作,甚至已經再一次召劉飛問了話,每次通氣,唐逸都是稱讚王鳳起一番,更叫他們繼續跟進,速度要快,步子要大,有時候,王鳳起目光中就不免露出些迷茫,或許,是因爲他真地不知道唐逸在想什麼吧?
其實想想,事情鬧大,王鳳起就真的不怕嗎?或許他最初的本意是想給唐逸出出難題,而在唐逸想法子掩飾解決時找到機會攻擊唐逸,但現在唐逸沒事人似的,放手因由他去搞,眼見事情越鬧越大,他又怎麼會不心驚膽戰?但現在,事態的發展卻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因爲一些無形的手已經伸了進來,攪動了這灘渾水,例如田衛兵。
這天唐逸剛剛上班,就接到了高於真的電話,要他來辦公室一趟,唐逸忙放下文件出屋。
這些天,組織部傳出了一個信息,就是高於真很可能會在這次幹部考覈中得到提升,據說會調爲正廳級,副秘書長,兼任辦公廳常務副主任。其實幾個辦公廳副主任中,倒也有一名正廳級副秘書長,但是名老同志,基本處於半退休狀態,高於真如果這次真的被提升,則一直以來的副主任之爭也就塵埃落地,辦公廳地日常工作就會真正由高於真主持了,而不像以前,雖說是常務副主任,但遲遲沒有調級,也難免令一直盯着這個位子的其它幾個副主任浮想聯翩。
唐逸進了高於真的辦公室,高於真正埋頭批示文件,見唐逸進來,就放下了筆,微笑道:“怎麼樣?李天華那樁案子很頭疼吧?”
唐逸知道,王鳳起多半就和高於真透過話,將所有事都推在自己身上,這一步王鳳起是必須走的。
聽高於真問,唐逸微微點頭,隨即說:“最主要是能查清楚事實真相。”
高於真嘆口氣:“是啊,很多事事在人爲啊,就怕沒有做事的人。”
這話倒好像鼓勵唐逸往下查了,唐逸不由得奇怪的看了高於真一眼。
高於真琢磨了一會兒,問唐逸:“聽說你家裡環境很不錯是吧?還僱了保姆?”
唐逸嘆口氣,心知早晚也會有這麼一出,無奈的點了點頭。
高於真微笑:“看來你早就有思想準備嘛,看你這樣,我倒踏實了。”說着就從桌上拿起一封信,說:“信訪局收到的匿名信,本來這種信很多都是誣告,信訪那邊也都不大當回事,但這封寫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看看。”
唐逸走過去接過信,就站着拆開看,信裡,當然就沒什麼好話了,無非是說督查室主任唐逸作風有問題,借僱傭保姆的名義掩飾自己地風流債,其實保姆母女是唐逸的情人和女兒。
高於真又笑道:“要說呢,這信還真禁不起推敲,看來寫信的人對你還是不瞭解啊!你纔多大年紀,就有了那麼大的女兒?這不可能嘛!再說了,你又沒結婚,何來情人的說法?”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嘛,無風不起浪,私人生活上,還是多注意一點地好,尤其是咱們廳,是省委領導地大管家,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省委,作爲辦公廳幹部,就更要潔身自好。”
唐逸聽了微微蹙眉,這話可有點重了,似乎在暗示自己生活作風不檢點似的,看來王鳳起平日功夫沒白下,高於真心裡,想來漸漸對自己有了看法。
這封信又是誰寫地呢?王鳳起?看來不像,王鳳起的話就不會將寶兒說成是自己女兒,想了想,也沒什麼頭緒,督查室這個位子,可以結識很多人,同樣也會得罪很多人,這種事查是沒辦法查的。
但聽着高於真輕輕嘆息,唐逸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