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上九天攬月, 可下五洋捉鱉,談笑凱歌還。”
我的父母是因爲這首詩給我取的名字。他們希望我有凌雲志,希望我成爲優秀的人。
我幸不辱命, 成爲了大人們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不絕的讚美聲使我目空一切。
同齡人在我眼裡, 幼稚愚昧, 可笑至極。
我熱衷於參加辯論賽, 我享受對手被我言語攻擊說不出話的樣子。
在這種口舌之戰中, 我獨孤求敗。
直到,遇見了李笑。
她是個開朗的女生。
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印象。
大一時,我參加了辯論賽。
最後的決賽, 我準備很充足,勝券在握。
觀衆的掌聲逐漸吹響了我方勝利的號角, 反方被辯駁得啞口無言。
我洋洋得意, 按部就班做着收尾, 卻不小心漏了語言上的破綻。
她緊咬住這個破綻,步步緊逼, 一時之間,逆境翻盤,竟然打敗了我方。
這件事令我羞愧,我不禁對她高看幾眼,然後我知道了她有着和我相似的經歷。
她的才華不輸我。
我對她惺惺相惜, 她卻不太喜歡我。
那天, 我沒忍住問她原因。她說只要我去學校的天鵝湖遊一圈, 她就告訴我。
開什麼玩笑!
她擺明在戲弄我。
我氣了一晚上, 第二天繼續在她身邊晃來晃去。
她開始穿奇裝異服來噁心我。我愈戰愈勇, 沒中她的圈套。
後來,這段我想擁有的友情慢慢變質了, 我已經理不清從什麼時候喜歡上她了。
當我開始直面自己時,我成爲了自己都不認識的人。
我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我做了普天下所有癡情人做過的事。
匆匆四年,帶走了目空一切的我,也帶走了絕情的她。
畢業後,很長時間我沒法放空自己。
夜越深思念越濃郁。
想她。
找遍她留在網上所有的蛛絲馬跡。
她沒有男朋友,還好;她有了男朋友,我不好,很不好。
整宿整宿睡不着。
她走那天點的《一路向北》,我聽到迷幻,導致現在聽到汽車引擎聲,都以爲自己的手機響了。
我聽着這首歌去了中國最北端的漠河。
那裡有白雪、冰河、雪橇、邊境,唯獨沒有她。
那裡寒冬徹骨,潑水成冰,卻有奇異瑰麗的北極光。
那裡適合流浪。
流浪孤獨。
白茫茫的天地,彷彿就我一人,孑孓而行,生無可戀。
紀飛塵來看我,讓我去上海找她。我笑而不語。
餘蒙帶着沈拓來了,他們沒提李笑。我卻反覆想起過往的種種。
“李笑要訂婚了,約離得近的同學去聚餐,你要不要來?”
室友發來的短信,令我心如死灰。
我病了,足不出戶,不分晝夜的昏睡。
“開門!”
聽到這中氣十足的聲音,我就知道那個愛折騰的傢伙來了。
“你來幹嘛?”
我打開門,仗着生病,毫不掩飾對沈拓的憎惡。
“快穿好衣服!我們馬上出發!”
他在屋裡上躥下跳,全然不顧我的哀嚎,我被他推進了的士。
這傢伙不會要挾持我到上海吧?
“我給你說,見了她,你什麼都不要說,衝上去就是一頓亂啃就好了。”
他津津有味說着馴女之道,我卻在思考臨陣脫逃之法。
到了機場,車停了。
我正想着沈拓下車後,再讓司機原路返回。
一擡頭,就看到了李笑。
她在衝這邊揮手。
沈拓迎上去和她攀談,隨後又跑過來叫我。
我下了車,背過身,語氣不善問他:“你把她叫來幹什麼?”
“不是我叫過來的,是你。”
“我?”
“我說你想她了,然後她就來了。”
我還在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李笑來到了身邊。
“陸九嵐,如果你跟我去上海,我就考慮換個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