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高強的講述,張天澤久久無語。
張廳長是氣的,話說自己身爲公安廳廳長,一向還很以山南的治安環境比較良好,公安系統還算規矩而自得,誰曾想下面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在省城分局裡,竟然有人膽敢謀殺他人,並試圖以自殺掩飾?這簡直……不,這就是喪心病狂!這就是在打咱的臉!
張廳長更是後怕的差點心肌梗死,話說高強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高老爺子失散三四十年,剛剛重新相認的二兒子唯一的後代,是高老爺子的親嫡孫,如果高強真出了什麼問題,且不說咱沒臉再見老爺子,最怕的是老爺子萬一再有個好歹,那可是天塌的大事兒!
不過好在高強可不是一般的公子哥,這小子當初可是乾死過兩個劫匪的優秀警察,萬幸他不但沒被害,還抓住了那三個傢伙!
張天澤良久才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小強,十分鐘內我就會安排人到場,你多注意自己的安全。”
高強等的就是這句話,立馬應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果然十分鐘不到,就聽到院子裡一陣喧囂,高清爬窗戶上一看,只見好幾輛警車開進了分局大院,分局有人迎了出去,可車上下來的一幫子人根本就不搭理他們,只管往樓裡衝進來。高強就過去開了房門,等着那幫“援兵”上了樓,招呼他們過來。
“高強?原來是你?”
省廳刑警總隊隊長林建新一見高強,不禁愣了一下。話說當初銀行結案的時候,林隊長和高強見過面的,只是關係並不是很熟,只能算是認識而已——甚至還可以說林隊長對高強還很有點意見,話說你丫把劫匪弄死了倆,抓住的那個也有你一大半的功勞,這不是成心給我們刑警隊扮難看嗎?不過有意見歸有意見,林隊長也確實佩服高強的實力,話說咱刑警隊裡可不乏好手,當時還有武警總隊的一大堆高手,要說誰能跟高強一樣槍法好,身手好,腦子更好用的,還真沒一個,就連咱自己都自認比不過高強的。
卻不想半夜三更的,張廳長親自打電話安排出警,竟然是因爲高強這個優秀警察?更關鍵的是剛纔張廳長下命令的時候的語氣,那是相當鄭重,並且還一再要求林建新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高強的安全——這對於一向高高在上,處理起事情素來舉重若輕的張廳長來說,可真是相當罕見啊。
“呵呵,林隊長,麻煩你半夜辛苦了。”高強笑道。
“都是自己人,別說那些客氣話了。”林隊長說道,林隊長的政治修養也不差,能得到張廳長那麼鄭重其事的叮囑關照的人,來頭顯然可不僅僅是個優秀警察那麼簡單,所以林隊長自然樂得放下心裡的對高強的那點小意見,不動聲色的拉近着關係,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三個傢伙,道,“就是這三個傢伙?”
“就是他們三個。”高強道,“那兩個昏迷的是被我打暈的,只怕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這個傢伙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ishu.”
“好,把他們三個帶回去!”林建新朝跟着過來的十幾個全副武裝的手下一招手,立馬有人過來就拷人。
“我冤枉啊,這真不管我的事兒,你們幹嘛要抓我啊……”小黑急叫道。
“各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你們怎麼能隨便抓人啊……”分局值班的幾個警察本來跟在他們身後過來的,一看這幫傢伙啥也沒說就要抓人,也跟着嚷嚷起來。
林建新大手一揮,道:“這幾個傢伙也都帶回去,好好查查,他們是不是也和這事兒有關!”
“誰敢動手!我是副局長……”一個頭頭模樣的傢伙嚷道。
大夥可不管你是什麼局長副局長的,你丫一個分局的,就算是局長才是什麼級別?咱可是省廳的,刑警總隊的總隊長都是正處,咱林隊長更是享受着副廳級待遇的,更別說還有省政法委書記、公安廳廳長撐腰,就是抓你們局長你就隨便抓了,你個副局長咋呼個啥?
可憐這位沒眼色的副局長同志當場就被拷了個結實,和當天在局裡值班的所有分局人員一起,被省廳刑警隊的人押下樓去了。
“林隊長,你這手筆可夠大的啊,直接把人家好好的一個分局的人都抓光了。”高強苦笑道。
“哼,張廳長吩咐了,這件事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這幫傢伙都有嫌疑,一個都不能放過。”林建新道,“好了,咱們也走吧。”
高強眨巴眨巴眼,道:“走?上哪兒去?”
“張廳長擔心你的安全,讓我護送你去省廳。”林建新道,“張廳長已經過去等着了。”
高強再眨巴眨巴眼,話說張天澤對這事兒也太重視了吧?對方雖然想害咱,可他一次出手沒搞成事兒,難不成還要準備把暗殺變成明殺不成?
“你只管放心,我們來了七八輛車呢,大夥也都帶着傢伙呢,足夠保護你安全到省。”林建新還以爲高強是害怕對方路上再出幺蛾子,不願意離開分局呢。
高強搖頭笑道:“那成,反正這事兒已經不是分局這個級別能處理得了的了,去廳裡也成。”
高強一臉輕鬆的跟着林建新出了金河分局大樓,坐着林建新的奧迪車,行駛在車隊中間,簡直是如臨大敵,重重保護的轉移去省公安廳。
省廳就在金河區,距離倒也不遠,半夜三更路上也好走,幾分鐘後就到了地方。
張天澤果然已經到了省廳,正一臉焦急的等着高強,一見高強先上下打量了半天,看到高強脖子裡的勒痕心裡不禁一緊,再親自仔細檢查了一下,見沒什麼大礙,這才送了口氣,接着又是勃然大怒的朝林建新發話,馬上展開審問和調查,不管有什麼阻力,只管查下去,不管涉及到誰,都絕不姑息!
林建新立馬應是,話說張廳長真的是怒了,以前遇到多少大案子,張廳長從來都沒這麼失態過,這次是真的怒了!
林隊長二話不說立馬掉頭開始安排人對金河分局帶回來的那幫人展開審問,雖然兩個參與者還在昏迷中,不過卻不妨礙對那些當天晚上在局裡值班的傢伙上上手段——管你是什麼副局長不副局長的,這會兒你就是一個嫌疑犯,一個引得張廳長勃然大怒的嫌疑犯,你還想受到什麼特殊待遇?
審訊的同時,林建新又開始安排刑警分頭對那三個傢伙展開挖根刨底的深入調查,包括他們的出身、家庭,在局裡的派系關係,以及他們銀行賬戶,手機號碼等等全都查了個底兒掉。ishu.
與此同時,張天澤也忙的不可開交,一邊罵着剛剛趕來省廳的顧啓宇,一邊打電話向韓慶宇報告最新情況。剛纔張天澤接到高強的電話後,馬上安排了林建新去接高強,然後就給韓慶宇大了電話。這會兒韓省長也半夜爬起牀來等待着最新消息呢。
至於高強同志,這會兒卻沒事兒人似的在張廳長辦公室的休息間裡睡覺去了——這位也真有一套,竟然能睡得着!
天亮了,半夜好睡的高強同志終於醒了,跑出休息間一看,張廳長正聽着林建新彙報案件最新進展呢。
“金河分局在場值班的那些人沒有太大的嫌疑,都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很知情,應該是那三個人的單獨行爲。”
“參與此事的三人中,有一位名叫朱武元的,綽號小黑,是分局的法醫,根據他的說法,他是被另外兩人以五萬元的好處費買動,負責在另外兩個傢伙動手的時候,指點如何下手能夠製造出和在上吊自殺相仿的傷痕。”
“另外兩個傢伙現在還沒醒,不過我們已經查過他們的手機,其中一個名叫辛家祥的,在昨天晚上多次和一個手機號碼連夜,事發前十分鐘,還和那個號碼進行了通話,我們懷疑是幕後主使者的號碼。不過現在那個號碼的手機已經關機了,沒辦法追查他所在的具體位置……”
張天澤陰沉着臉,這等於說是沒有絲毫進展,還得等那兩個傢伙醒過來才行?可問題是他們什麼時候纔會醒?這都過去幾個小時了,等他們醒了,對方豈不是早就察覺出事情失敗,轉而斬斷線索了?
可惡!
“想辦法趕快把那兩個傢伙弄醒!”張天澤怒聲道。
林建新不禁嚇了一跳,張廳長簡直怒瘋了啊,話說平時什麼時候見過張廳長這麼不顧形象的大吵大嚷過?
“嘖,張伯伯,其實這事兒沒那麼複雜。”高強說道,“我進局子是什麼原因還不清楚?從那邊入手不就找到是誰在背後搗鬼的了?對了,那個跟我一塊兒關進金河分局的傢伙呢?問問他不就行了?”
“我們到金河分局的時候,那個傢伙已經被放走了。”林建新道。
高強傻眼了一下,竟然被放走了?丫的,他究竟是什麼背景啊?竟然比哥們還拽?咱都得在局子裡過夜,他竟然被放走了?高強不禁轉頭望了顧啓宇一眼。
顧啓宇一臉尷尬的開口道:“那個……對方的身份已經查出來了……”
話說顧局長真的很難堪啊,一直以來咱只知道張廳長似乎對這個高強比較看重,卻不想張廳長看重高強並不是因爲他是韓省長女兒的朋友,而是張廳長真的很子在意這個小子本人啊。你看看,這半夜三更的,的政法委書記兼省廳廳長,竟然親自出面督促查案,剛纔更是把咱罵得狗血淋頭,可見張廳長對這個小子有多重視了啊。
可咱呢?昨天竟然只是因爲手下的一個副局長略微強硬了一點,竟然就放手讓高強在分局裡關一夜,更悲催的是竟然還差點被人害死了!這事兒竟然發生在咱轄下的分局裡,這叫個什麼事兒?
張廳長這次只怕是對咱真的失望了啊,話說前幾天張廳長還向咱暗示過,等他掉去公安部臨走前,會再提咱一把的,這下只怕也沒戲了,甚至還得被張廳長遷怒,搞不好還要落一個大大的處分啊……
唉,大意了啊,實在太大意了,可這事兒又能怨誰?只能怨高強這廝咋藏那麼深,咱都沒看出來他究竟是什麼地方讓張廳長這麼看重他啊……
“查出來了?誰啊?”高強立馬問道。
顧啓宇偷眼看了一眼張天澤,這才說道:“根據我們掌握的一些線索,在商場和你起衝突的那個女人,可能和嚴市長有點關係……”
“嚴市長?”高強眨巴眨巴眼。
“對。”顧啓宇道,“和你起衝突的那個男的,是市裡的一個小混混,本來混的很一般,不過最近卻嚷嚷着他姐和市裡的大領導搭上了關係,就變得很張狂。我昨天下午就安排人開始查了,根據另一個和那小子關係不錯的混混說,他喝醉的時候說過,他姐姐懷了嚴市長的孩子,他要當市長小舅子了……”
高強眨巴眨巴眼,那啥,這叫一個冤家路窄啊,怪不得嚴市長要咱小命呢,咱弄死了他的兒子,這丫的剛弄大了別人的肚子,又因爲咱流產了,咱這是要讓他們嚴家絕後啊,他能不跟咱拼命嗎?
不過話說嚴新陽的問題倒也罷了,這次咱真的冤枉啊,是你丫找小三也不會找,找了個那種潑婦出來,明明懷孕了,還囂張得要跟人打架,流產也了不虧你啊,另外她流產也是因爲她非要接他弟弟嘛,真和咱沒關係。再說了,就以她那潑婦性子和那個沒品的弟弟,這次就算不出事兒,早晚也讓你嚴市長好過不了,一旦他們更加膨脹的時候,看你丫怎麼辦。說起來還是咱幫你一個大忙你,你不說感謝咱,竟然還要弄死咱?真不講理!
“所以現在的關鍵還是要等那兩個傢伙醒過來,要順藤摸瓜的把事情全部查清,獲得第一手證據,這纔是關鍵的。”顧啓宇又道。
高強無奈的嚥了口吐沫,證據?嚴新陽雖然是個傻逼,上次搞事兒的時候還知道慫恿曾健翔出頭呢,他老爹嚴市長也絕對不是個笨蛋啊,就算那兩個傢伙醒過來,只怕也根本不可能直接指認到嚴市長頭上,最多交代一個上級中間人罷了。
關鍵問題是現在距離事發已經幾個小時了,就算馬上問出來那個中間人是誰,只怕對方也早就跑路了,上哪兒還能抓得到?
別搞到最後,咱白白被“被自殺”一回,卻還是拿嚴市長沒辦法啊。咱總不能再像對付嚴新陽一樣,找條狗把嚴新陽他老爸也給咬死吧?父子同下場,只怕就有人要懷疑了,指不定還會懷疑到嚴家父子的共同仇人,咱的身上啊。
“小強,你只管放心,不管如何,我一定會把事情查到底,一定會把幕後的傢伙繩之以法的!”張天澤竟然鄭重的對高強做出了保證,就如同對上級領導下保證一般。
顧啓宇和林建新傻眼了,這算怎麼個情況?的廳長竟然向一個小年輕這麼鄭重其事的下保證?這也太給他面子了吧?
高強卻清楚,張天澤的保證不是對咱下的,他的保證是下給咱背後的高家的,是給高衛國,乃至高老爺子下的。
高強卻有點無措了,話說咱的身份再那啥,可人家畢竟是的廳長,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啊,對着咱立保證,咱怎麼承受得起?高強慌忙擺手道:“張伯伯太那啥了,都是我惹的麻煩啊……”
“別說那麼多了,建新,馬上想辦法把那兩個傢伙弄醒,把他們的嘴給我撬開!”張天澤開始下令了,“啓宇,你去把昨天和小強他們起衝突的那姐弟倆都給我找到,控制起來,把他們的嘴也給我撬開,看看能不能抓到那位嚴大市長的把柄!”
林建新和顧啓宇慌忙應下,匆匆出去開始張羅起來。
很快,在林建新又是潑冰水,又是扇耳光的折騰下,那兩位執行“被自殺”行動的警察終於醒了過來,在省廳“專家”的攻勢下,他們很快就頂不住了,交代了問題——他們是在市局一位副局長的指示下才對高強下手的,對方承諾事成之後,案子將以高強打的人流產,所以心懷愧疚才自殺的來處理,保證不會牽連到他們兩個,並且回頭提拔他們升官,當分局局長,以及額外每人二十萬的現金。
至於那位市局的副局長,自然就是態度十分強硬,要求嚴懲高強的張副局長了。
張副局長其實早就被列爲重點懷疑對象,被林建新派人去盯住他,可這時候派去張副局長家裡盯梢的人卻報告說張副局長到現在還沒從家裡出來去上班,懷疑昨天晚上他根本沒在家。
林建新頓時暗叫不好,當即下令去張副局長家裡搜查,果然張副局長並不在家!
事情果然如同高強預料的,衆人擔心的那樣,線索——或者說證據,從中斷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