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喬這樣子說,明明是維護白萱,然而白萱的內心之中卻平添了幾許不安之意。
宋喬是她的情郎,她原本應該全心全意的信任宋喬的,可是卻也是沒想到,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樂意相信薛院令的話兒。
也許,也許那朵芍藥花,當真是有些不對。
白萱趕緊過去,輕輕的將那朵芍藥從王珠頭上摘了下來:“既然是此物也許是有毒的,那麼還是不戴了好。免得,也是有個萬一。”
宋喬眼底深處,竟似有些幽光流轉,不覺平添了幾許灼熱之意:“阿萱,你就是性子太好了,被這個女人這樣子一說,你居然立刻就相信了。你,你就是這般沒主見。”
白萱錯愕的看着宋喬,她聽到了宋喬這樣子說,自然是覺得有些心痛。
可是無論如何,在王珠的這件事情上,她還是要仔細一些,小心一些。
要知曉,小心使得萬年船。
宋喬卻也是咄咄逼人:“這原本是金邊芍藥,如何會有毒?”
薛院令不覺冷笑:“什麼金邊芍藥,根本就是魔鬼金蓮,樣子瞧着和芍藥有些相似,其實花紋卻也是略略有些差別。只是,尋常的人瞧不出來。”
軒轅無韻冷笑:“什麼魔鬼金蓮,我根本聽都是沒有聽說過。若是有毒,我豈不是已經死了。想不到如今,這皇族宗親,仍然是在中辰皇宮之中是備受猜疑啊。”
說到了這兒,軒轅無韻卻也是頓時一副淚水漣漣的姿態,更是顯得有幾許的可憐。
她方纔性情十分討人喜歡,如今這般被污衊,有些人瞧着她,也是不覺透出了幾許同情之色。
不過這些人又恐怕當真是王珠給軒轅無韻面色瞧,也是不敢附和什麼。
軒轅無韻這樣子說話兒,卻也是頓時眼中水光流轉,越發顯得是有些可憐。
薛院令冷笑:“這魔鬼金蓮是無毒的,可是那上面香氣沾染,卻是水銀線蠱喜愛的玩意兒。一旦沾染了那般香氣,頓時也是會瘋狂攻擊,不死不休的。”
軒轅無韻更是流露出了不屑之色了,仿若薛院令方纔說了一個十分可笑的笑話兒:“什麼蠱蟲,什麼攻擊,又哪裡會有?我瞧你小小的女子,也是不知曉靠着什麼成爲了太醫院令,故而也是急於求成,胡言亂語吧?”
說到了這兒,軒轅無韻更是向着王珠哭訴:“臣女被這女子羞辱,還請皇后娘娘爲臣女做主。”
薛院令卻也是取出一枚黑色的藥丸:“這是避蠱之藥,如今皇后娘娘已然是沾染了那樣子的香氣了。既然是如此,還是快些捏着這顆藥丸,可以保護你安然無恙。”
王珠輕輕一晃手上鐲子:“此枚沉香玉雕刻來的鐲子,不但有那冷暖溫熱可控之效,而且還能避開任何的蠱蟲。”
宋喬在一邊,無比諷刺的說道:“是了,你這般玩意兒,還是拿開些,拿遠些纔是。薛白霜,誰知曉,你那顆藥丸裡面,有無什麼毒物?”
他瞧見王珠那個鐲子,卻也是有些狼狽。
幸好,幸好一切還沒有開始的。
王珠卻也是對薛院令說道:“方纔阿萱碰過,這枚藥丸,就給了她好了。”
薛院令流轉了一縷並不如何情願的樣子,卻也還是到底伸出手,將藥丸給了白萱。
白萱如坐鍼氈,更覺得手中的藥丸有些燙手。
薛院令方纔那譏諷的眼神,讓白萱隱隱有些不安。
耳邊,卻也是聽着薛院令說道:“既然有人如此設局,那麼那水銀線蠱必定是在皇后的周圍,所以才能準確無誤的攻擊皇后。臣也是要將此物給尋出來,免得是有些人,都是議論我說謊話兒,譁衆取寵。”
說到了此處,薛院令卻也是驀然手一揮,也摘了朵魔鬼金蓮,也不知道撒了什麼,忽而將其點燃。
宋喬頓時也是面若死灰。
方纔還泰然自若的軒轅無韻面色也是頓時變了,她迅速扔掉了自個兒發間的花朵,竟似要跑開。
然而卻也是遲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萱的手鐲子卻也是傳來了清脆的開裂聲音。
咚的一下子,那玉鐲也是碎了一個小洞。
一條銀色的細線頓時就是這樣子的掠出來,飛快的向着軒轅無韻掠了過去了。
那細線纏着她,軒轅無韻頓時發出了慘烈的叫聲!
倘若軒轅無韻並不逃走,也許還能證明,她尚算是清白的。
可是她下意識的動作,卻也是全然暴露了,這一切她竟原本是成竹在胸的。
白萱牙齒輕輕的打顫,咯咯的作響。
她的淚水不覺滑過了臉頰,瞧着那空蕩蕩的手鐲。
這鐲子,可是宋喬買給她的啊。
周圍的女郎受了驚嚇,不覺飛快的掠開,生怕沾染了這般晦氣的事情。
宋喬面若死灰,他應該逃走的,卻也是知曉自己是逃不了。
他的雙腳好似生根了,就這樣子的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白萱顫聲說道:“爲什麼,爲什麼啊。”
她想起宋喬安慰自己的話兒,說讓自己要好生照顧皇后,不要被人暗算,更是要寸步不離。
原本白萱是感激的,以爲宋喬體貼自己。
可是誰知道呢,宋喬居然是將蟲卵藏在了手鐲中間。
只有自己寸步不離的呆在了王珠身邊,到時候王珠被暗算,中計的可能性也是越大了。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宋喬的內心之中根本沒想過自己啊。
伴隨着軒轅無韻的慘叫,白萱耳邊,卻也是聽着王珠緩緩低語。
“真沒想到啊,居然是你,宋喬。”
“你有了背叛之心,也是不知曉怎麼樣子被人收買了,欲圖算計於我。可是縱然對我下毒,你身爲御醫,其實也是很難辦到。秦院令是你的師父,我的東西他都是要盡數過目,格外的小心。白萱是我貼身的侍婢,更也是小心翼翼。這樣子的嚴防死守,讓你無計可施,可你也是不肯放棄。”
“首先,你容貌俊朗,故而你也是用盡心思,讓白萱喜愛於你。這對於你而言,原本也是一樁十分容易的事情。畢竟你精通醫術,又假裝是個不慕名利的醫癡,很容易讓白萱有很多話兒跟你說。等你將白萱心算計到了,眼見時間差不多了,你再讓你的師父中風癱瘓。如此一來,太醫院就是你的了。”
“可是你萬萬沒想到,新任的太醫院令,是這位薛白霜。你熟悉她,知曉她醫術很好。這個女子的存在,更是會成爲你的計劃的莫大阻礙。故而,你也是決意,將薛白霜趕走。正因爲你熟悉薛白霜,故而你知曉她雖然是醫術了得,然而卻也是脾氣不好,並且性子也是十分古板。而這更是給予你可趁之機,讓你趁機施展你的計劃。”
“湯中的古怪,是你添加的。你知曉那青蘇草,無論是白萱還是薛白霜,都是會發覺。這個下毒的計劃,原本不會成功的。然而你卻也是趁機挑起了薛白霜和白萱的衝突。你知曉白萱是我身邊親近的人,也許靠着這樣子的關係,我會將薛白霜趕走。”
宋喬聽了,臉色漸漸變了,是呀,多可惜啊。
白萱偏生是那種溫和的性兒,正因爲如此,被薛白霜羞辱了後,白萱仍然是並沒有如何的報復
可是眼見王珠成竹在胸,他也好似明白了什麼,不覺苦笑:“皇后,皇后其實也早就察覺到了什麼,並沒有一無所知吧。”
王珠眸光流轉,卻也是淡然說道:“是猜測到了一些,可是你要知曉,總不能知曉得如此周全。”
她側過頭,看着白萱淚水盈盈,傷心欲絕的樣子,忽而對這個宋喬,很有些惱恨。
這樣子的陰謀,對於王珠而言根本不算什麼,而王珠也是根本不值得爲之而生氣。
可是對於白萱,這樣子的痛,卻也是太過於透入心肝,痛楚萬分了。
無論什麼陰謀,玩弄別人的感情,卻也是最無恥不過了。
她沒有問對方爲什麼欺騙白萱,又或者對白萱是否有感情。
這些都是沒意義的事情,白萱應該做的,就是忘記這個男人,開展屬於自己的新生活。
至於渣男的愛不愛,是否有苦衷,這些統統都是並不重要的事情。
她只問宋喬:“陛下也是沒有虧待你,你原本應該有好日子,你爲什麼居然要做出這樣子的事情。”
宋喬驀然面上泛起了淡淡的青色,脣角也是滲透出了黑色的血液,那樣子的黑血,也是順着宋喬的脣角一滴滴的滴落。
宋喬知曉碧靈宮是如何處置叛徒的,卻也是絕不想落在碧靈宮的刑堂之中。
既然是如此,既然是如此!
他寧可自行了斷!
他顫抖着,瞧着王珠:“我只想要,想要主宰自己的命運。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這樣子的話,卻也是回答方纔王珠的問話。
可是這樣子的回答,是如此的模糊,誰又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咚的一下,宋喬的身子,頓時就這樣子倒在了地上了,卻也是再也都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