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王珠緩緩離去的背影,楊煉心尖除了憤怒,還有一縷說不出的恐懼。
幸好今日自己早就計劃妥當,已經能取王珠的性命。
自己和王珠,必定是要先死掉一個的。
可就在此刻,楊煉卻也是聽到了花叢之中,傳來了細碎的聲響。
楊煉一陣子惱怒之意不覺涌來,自己被王珠羞辱的事兒居然被別的人瞧見,楊煉內心頓時不悅。
花叢之中出來的人,居然是周宇。
周家被王珠掏空,周宇也頓時落魄,如今想來混入陳家也是並不容易。
這樣子一個沒用的廢物,自然更加讓楊煉內心更加不喜了。
周宇面色不定,卻不知思索什麼。
“楊,楊郎君,九公主可當真跋扈,人前瞧着似乎大方,私底下卻這樣子狠毒。”
楊煉任由周宇說話兒,卻沒什麼理睬。
“楊公子,九公主視你如眼中釘。咱們如今,也是牽連在一塊兒,唯獨一併合作,方纔一起活下去。如今咱們是一路人了,自然是有個秘密,要喝你說一說。”
說到了此處,周宇卻也是不覺吞了口口水:“這整個兗州,無不知曉芸芸是九公主害死的,可是卻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其實,其實芸芸當真是九公主所害。那日,我可是親眼瞧見了,賀蘭月過去,溺死了我妹妹。”
賀蘭月如今對王珠十分諂媚,早就是王珠的人,在周宇瞧來,這自然是王珠所指使。
可是待會兒,賀蘭月還是要演那麼一場精彩絕倫的好戲。
既然如此,周宇所說的話兒,自然也會讓賀蘭月的話添上了瑕疵。
這個周宇,居然找上了自己,這可真是太奇妙了。
瞧來王珠也是少了幾分運氣,實在是可笑。
楊煉目光灼灼,就這樣子的瞧着周宇,看得周宇也是一陣子的心驚。
這個楊煉,如今面容被毀,容貌有了瑕疵,瞧着當真是可怕得緊。
自己就是瞧一瞧,也是不由得覺得噁心。
楊煉向着周宇他過去一步:“你當真瞧到了,賀蘭月殺了周芸芸?”
周宇一時心中生出了懼意,卻也是不覺點點頭。
楊煉手中一時沒什麼趁手之物,也沒好說什麼。
周宇自認找到了盟友,心中略安,眼前楊煉無意搭理他,也不覺匆匆告辭。
楊煉手指輕輕的撫摸面頰上傷疤,這周宇雖然看到了一些什麼,可是膽小如鼠,未必會說出口。
此人留着,不大不小,總是個禍害。
只是自己隨身匕首已經是給了賀蘭月,方纔倒是不好下手。
楊煉是個精於算計的人,說到下手,他只愛對那柔弱女子,這樣子他方纔是有十足把握。
正在此刻,楊煉卻瞧見阿木已經過來,頓時不覺一喜。
阿木雖是女子,可是葉靈犀身邊的劍婢,武功不錯。
葉靈犀身嬌肉貴,並且還是葉家女兒,不少人都會去打葉靈犀的主意。而葉靈犀身邊這些婢女都是保護葉靈犀,武功自然不俗。
楊煉只覺得阿木來得恰到好處,心中一喜,頓時將自己聽到了言語告訴給阿木。
沒等楊煉說什麼,阿木眼神頓時不覺有些古怪。她冷冷說道:“這個周宇,必定不能留。”
阿木也不等楊煉說什麼,頓時向着周宇所在方向一路追尋而去。
瞧到了周宇的背影,阿木頓時拿了一塊手帕,包住了面頰,只露出了一雙頗爲英氣的眼睛。
阿木隱身在花叢之中,忽而就伸出手,一劍向着周宇刺過去。
周宇似是聽到了什麼動靜,身子側了側,卻並未曾全然躲過。
阿木這一劍原本是要刺入周宇的心臟,可卻扎入了周宇的肺部。
周宇雖然身受重傷,一時卻也是沒有死,頓時也是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眼見周宇如此,阿木本欲再補那麼一劍,要了周宇的性命,卻忽而見到前面有許多人前來。
想到了這兒,阿木卻也是頗爲躊躇。
今日陳蕊過文定,陳家也是賓客雲集。
如果遊園的貴客均在這兒,周宇渾身是血的跑出來,只唬得人周圍都是驚叫連連。
陳蕊驟然見到這麼一個血糊糊的人兒,也是嚇得手足冰涼。
她退後一步,忽而就被人輕輕扶住了。
這樣子跌落在別人的懷中,讓陳蕊微微有些熟悉。
就是那一日,自己初遇姚蛟,就跌落在姚蛟懷中。
想到了這兒,陳蕊微微有些惱意,面頰也浮起了一絲潮紅。
可是她耳邊卻沒有聽到了什麼輕佻的聲音,那人輕輕的將陳蕊扶好了,頓時也是不覺退了一步。
陳蕊一側頭,就瞧見了蕭景。
蕭景果然是溫文爾雅,瞧着和姚蛟頗爲不一樣。
陳蕊福了福,算是謝過了。
周宇半邊身子都是被血給染紅了,走了幾步,頓時咚的倒了下來。
“我,我親眼瞧見,芸芸怎麼死的。是九公主,九公主所下的毒手!”
“九公主要殺我,連我都要殺了!”
周宇嗓音十分淒厲,聽得令人陣陣發涼。
在場之人也是不覺面面相覷,實在也是覺得不可思議。
王珠手段,衆人素來皆知,周芸芸之事,多半也是王珠所爲。
可是如今,王珠卻也是當衆殺人,讓周宇染血跑出來了。
如此大膽妄爲,總還是匪夷所思。
周宇傷得極重,叫了幾聲,一時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楊煉原本瞧着皺眉,此時此刻,卻也是十分歡喜,脣角卻也是不覺微微露出了笑容,顯得也是十分開心。
在楊煉想來,這個阿木行事雖然不妥當,可是最後結果反而是極好的。
阿木去了面紗,露出了臉蛋兒。
她急匆匆的過來,跑去了陳老太君面前:“陳老太君,我家小姐今日說是要去見誰,到了如今,卻也是還沒有回來。奴婢,奴婢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陳老太君頓時也是不覺皺起了眉頭,今日陳家可謂多事之秋,發生的事兒更是層出不窮。
那葉靈犀雖然不算是什麼好人,可是卻是葉家女兒,就跟小公主一樣。
倘若葉靈犀在陳家出事,恐怕陳家也落不得什麼好。
想到了這兒,陳老太君心中更不覺對葉靈犀添了幾許埋怨。
這個嬌客身份十分敏感,請來了陳家,這也未必是一樁美事。
“葉小姐初來陳家,道路不熟悉,恐怕是走失在庭院裡面,我讓陳家下人多去尋找。”
陳老太君說話兒客氣,心中盼望不要出什麼事兒纔好。
阿木面上擔切之色卻也是不減:“奴婢原本是這樣子想,以爲小姐是貪看庭院景緻,所以遲遲未歸。若是這個樣子,奴婢雖然着急,卻也是不好麻煩陳家。只是方纔,方纔我遇到賀蘭家的小姐,她容色惶急,口口聲聲,只說遇到了什麼事兒。她要我多叫些有頭有臉的人,一併去那靜竹軒,否則小姐就會遇到什麼危險。”
說到了此處,阿木卻也是不覺一片惶急之色:“在場諸位,小姐平素雖然是有些得罪,可是求各位瞧在葉家的面子上,前去瞧一瞧。賀蘭小姐既然是那麼樣子的急切,必定也是遇到什麼了不得事兒。若是隻讓陳家下人前去,恐怕是不成了。”
阿木雖然是個下人,可是卻也是將葉家給扯出來。
若不去瞧葉靈犀,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
陳老太君頓時心中覺得不妙,要知曉那靜竹軒十分偏僻,平時陳家下人走動的人也不多。既然如此,葉靈犀這樣子一個人兒,爲什麼會去那裡。
謝玄朗眼底頓時流轉那幾許玩味,他雖然並不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卻是察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算計,並且還是針對王珠的算計。
既然如此,自己雖沒算計,卻是樂得去湊趣一二。
他眼底光芒輕輕的閃動,卻不覺轉動手指上的翡翠扳指:“葉大小姐不但身份尊貴,並且嬌花一般的人兒。既然是如此,還是去瞧一瞧。否則當着出了什麼事情,那也是難以心安。”
謝玄朗這樣子一說,許多青年的男子也是紛紛的附和。
葉靈犀雖然當衆出醜,讓許多人的心都淡了。可是那仙子一般的容貌,還是令人念念不忘。這樣子一個美貌可人的美人兒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倒也是一樁十分可惜的事情。
而在場的兗州貴女,她們內心雖然不悅,卻不好當衆說出來。
若是拒絕,卻也是人前冷漠無情,傳出去對名聲不是很好。
既然如此,便是走一走,那也是什麼。
況且今日之事處處透出了詭異,那九公主王珠如今也是沒有在,指不定是誰佈局。
謝玄朗目光流轉,不覺落在了晏修身上。
既然此事也許是針對王珠,卻不知道這位小侯爺究竟是什麼成算,能不能護住王珠。
然而謝玄朗目光所及,卻有些皺起了眉頭。
明明衆人神色不一,晏修卻仍然是那麼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兒。
阿木掃了周宇一眼,這廝受傷嚴重,一時半刻也是說不出話兒。
之後若是滅口,那也是不遲。
更何況之後王珠倒了,這樣子一個懦弱的性兒,必定也是會守口如瓶。
衆人紛紛前去,謝玄朗瞧見了晏修遲遲不動,不覺過去。
“怎麼晏小侯爺,不去瞧一瞧?”
晏修嗓音卻是天真無邪:“葉大小姐死不死,和我又有什麼關係。九公主又不喜歡他,倘若她死了,九公主說不定還會開心一些。”
都這個時候了,晏修說的話兒,還是讓謝玄朗不覺莫名。
他實在是瞧不清楚晏修究竟是何意,是對王珠毫不在意,還是蠢得什麼都瞧不出來。
謝玄朗瞧見過許許多多的對手,可是沒誰好似晏修一樣,總是這樣子朦朧而神秘。
這樣子的人,謝玄朗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他沒再理會晏修,拂袖而去,而晏修瞧着他的背影,卻是不覺笑了笑。
周宇渾身血糊糊的,陳家下人正要去處置,晏修卻走了過來。
他漫不經心的提起了周宇那染血的手掌,又輕輕拋下去。
隨即晏修取了一枚碧綠的藥丸,就塞入了周宇的嘴裡,捏着周宇下顎,讓這麼一顆藥慢慢的滑入了周宇肚子裡面去了。
晏修一擡頭,瞧着這些人驚詫的目光,也是不覺甜蜜蜜一笑。
“人家既然是有傷在身,自然得給他治一治。”
衆人面面相覷,這廝不會是幫九公主殺人滅口吧。
靜竹軒十分安靜,王珠緩步而來。
此處種植了許多翠竹,就算是在夏日,仍然是那麼一片幽涼之意,使得人汗水不生。
如此冷絲絲的地方,那些嬌柔的女孩子,自然會心生恐懼。
可是王珠卻也是容色不變。
地上一具屍首,卻也是已經血肉模糊了。
葉靈犀一雙眼珠子被挖了出來,只剩下了兩個血窟窿。
她生前原本是個絕色美人兒,此時此刻,卻也是越發詭異難言。
王珠慢慢的走過去,探視了一番,葉靈犀果然已經是氣絕身亡。
她嗤笑了一聲,瞧着那枚髮釵,不覺扒出來,染了些鮮血,再塞到了葉靈犀的手中。
賀蘭月本來躲在暗中,窺測王珠。
照賀蘭月想來,王珠再如何強悍,瞧着葉靈犀的屍體,必定也是會十分惶恐。
到時候王珠匆匆跑出來,必定被撞見。
發現了葉靈犀的屍體,那就更加有趣了。
想不到王珠卻出乎別人意料之外,反而對着那具屍體瞧得津津有味。
賀蘭月恐怕王珠做出什麼,不覺盈盈走出來。
“賀蘭月見過九公主。”
“阿月,你說發現一樁葉靈犀的秘密,約我來這兒,就是將這樁功勞給我展示?”
王珠亦不覺冉冉一笑,似笑非笑。
葉靈犀死狀悽慘,就是賀蘭月也是不樂意多瞧一瞧。
楊煉這個變態,下手實在也是狠辣。可王珠瞧在了眼裡,似乎一點也不覺得如何,反而顯得心情實在不錯。
賀蘭月退後了一步,心裡面卻不覺頗有懼意。
可旋即,賀蘭月眼底頓時流轉森森光彩。
王珠?她又有什麼可懼的?
“九公主,只是葉大小姐若是死了,葉家必定不肯干休。”
賀蘭月盯住王珠嬌嫩的面頰,不覺說道。
王珠瞧着賀蘭月:“你既然是替我做事,我自然爲你遮掩。只是葉家若當真追出真相,我也是沒法子了。賀蘭月,誰讓你如此衝動呢?”
賀蘭月冷笑:“我雖與葉大小姐有嫌隙,可誰會覺得,我有這個膽子?可是九公主卻是不同了,你手段狠辣,身份尊貴,你的心狠手辣,整個兗州都是知曉的。況且我是纖纖弱女,嬌柔無力,九公主卻是自幼習武,鞭法了得。更何況,葉大小姐還深深的得罪了你。”
王珠淡淡說道:“你雖然是纖纖弱女,可是楊煉卻不是這樣子的。”
王珠一句話,卻聽得賀蘭月容色一震,頓時一驚!
原本以爲王珠已經是落入彀中,可是卻想不到王珠早就成竹在胸,什麼都知道的樣兒。
轉念一想,王珠必定是虛張聲勢。
雖然王珠聰慧,也許從蛛絲馬跡之中察覺到,其中有楊煉的身影。可是此時此刻,她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一切都是遲了。
想來王珠不過是故作鎮定,尋思脫身之策。
大陸葉家,一向神秘,可是卻蘊含了十分可怕的力量。
如果王珠堂而皇之的處死一個葉家的女兒,葉家必定是會不死不休的。
今時今日,就是她賀蘭月反擊的時候。
自己雖然比不上王珠的權勢,卻是能借力而爲之。
外頭,那些喧譁之聲漸漸近了。
想來正如計劃之中一樣,阿木已經是將今日陳家的客人盡數引過來。
王珠唆使陳家,讓陳家和周家劃清界限,所以方纔是如此大張旗鼓。
不然一個文定之禮,原本也是請不來那麼多人的。
只是如今王珠,可是會後悔,後悔邀請這麼多人前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賀蘭月目光漣漣,楊煉將那把殺人的匕首給了她,如今賀蘭月卻將這把匕首給拔出來。
王珠黑漆漆的目光看着賀蘭月,眼睛裡卻也是不覺流轉了一縷諷刺之色。
賀蘭月忽而心生惱恨,想來王珠覺得她武功不錯,所以自己所謂攻擊,卻也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只是這一切的一切,王珠卻是猜錯了。
等一下,王珠就會如墜地獄,萬劫不復。
攻擊王珠?賀蘭月卻沒有那麼的傻。
她看着王珠,不覺笑起來,一伸手,忽而就朝着自己身軀狠狠刺下去!血花飛濺!
賀蘭月恍惚間,似乎又嗅到了林墨初身上那樣子薰香味道。
那種味道淡淡的,卻也是讓賀蘭月不覺熏熏迷醉。
那時候,林墨初手指指着她肋骨之處某個位置,輕輕敲打。
“若一刀刺入了這兒,就會卡到了兩個肋骨之間,並不會損及臟腑。這傷雖然是瞧着嚇人,也是會流一些血,可是卻並不打緊。”
林墨初湊過去,在賀蘭月的耳邊輕輕的說道:“記得,刺得入體三分。若是刺得太深,那可是不好了。”
這樣子的事兒,賀蘭月原本聽都沒聽過。至於如此摧殘自己的身軀,更是一樁十分可怕的事情。
誰又敢試一試呢?
賀蘭月原本是不敢的,可是這樣子和她說話兒的正是林墨初。
是呀,若是林墨初,所說的話兒,一定一定,那是不會錯的。
血慢慢的暈染了賀蘭月的衣衫,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賀蘭月面頰蒼白,痛得大口大口的喘息,可她瞧着王珠,脣瓣卻擠出了一絲模糊的笑容。
王珠!她再如何狡詐,還不是落入了彀中?
是了,九公主確實非常非常的厲害。
若非用非常手段,也是決不能將王珠扳倒。
此刻,衆人已經到了。
無論是地上的屍首,還是身體上插了一把刀的賀蘭月,都是觸目驚心,十分嚇人。
賀蘭月跌跌撞撞的退後幾步。
看戲的來了,正是自己演戲的好時候。
她不覺顫聲呼救:“救,救命!”
“九公主,九公主她殺了葉大小姐,也要殺了我滅口!”
“她,她要殺了我呀。”
賀蘭月面上滿是驚恐之色,眸子之中卻也是流轉了幾許的諷刺。
如此一來,自然可見,那兇手究竟是誰了。
她手掌捂住了肋骨之下的傷口,手掌已經是血肉模糊。
王珠一擡頭,瞧見了一張張驚愕無比的面容。而王珠那一張臉,仍然是平靜無波。
賀蘭月只覺得肋骨的痛楚越發厲害。
可是內心之中快意卻不斷加深。
是了,一切的一切,均是一個局。
從她萬分絕望遇到林墨初的時候,這個局就開始了。
賀蘭月在韓家備受屈辱,而阿木卻也是已經不想侍候葉靈犀這個大小姐。
楊煉容貌被毀,在林墨初的唆使之下,早就是深恨葉靈犀。
葉靈犀想要藉着楊煉除掉了王珠,賀蘭月卻主動找上了楊煉,告知楊煉可以一石二鳥。
殺死了葉靈犀,嫁禍給王珠。
可笑楊煉,還以爲是他威脅了阿木。
其實阿木也早就是林墨初的人。
自己提點楊煉收買阿木,楊煉輕易就成功了。
這整個大夏京城,都覺得楊煉手段厲害,而林墨初不過是個俊美的翰林。可是所謂厲害的楊煉,完全不是林墨初的對手。
不過,不過是林墨初手上棋子!
賀蘭月身嬌肉貴,在韓家備受煎熬,可是雖然是這個樣子,賀蘭月卻並未受過什麼皮肉之苦。
如果不是十分迷戀林墨初,賀蘭月也是不會對自個兒狠下殺手。
此時此刻,劇痛之下,賀蘭月腦子也是微微暈眩。
她的腦子裡,卻忽而有了那麼一個念頭。
一個一直以來,頗爲迷惑的事兒。
林墨初,爲何要算計殺了葉靈犀?
眼前一切,都是無比駭人,令人不覺觸目驚心。
先是周傾渾身是血的跑出來,如今一幕幕更是可怕無比。
且不必提賀蘭月被刺了一刀。
眼前葉靈犀的身子更是觸目驚心。
葉靈犀原是絕代佳人,姿容出衆,靠着這絕色的容顏,更是贏得無數男子的傾慕。
縱然葉靈犀總是輸給了王珠,不免是有些難看。可她既然頂着那一張絕色容顏,總是會讓人難以忘懷的。
可是如今,這個絕色的佳人不單是香消玉殞,一雙眸子更是被生生挖出來。
王珠這樣子狠戾兇狠,當真是大陸罕見!
這個大夏的九公主,居然是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九公主!你殺了葉靈犀!”
一道微微沙啞的嗓音響起,質問之中卻也是不乏那狠毒之意。
說話之人,赫然正是楊煉。
楊煉自慚形穢,不覺帶了面紗。只是面紗後一雙眸子,卻流轉森森恨意。
自從楊煉毀了臉兒,就不好在人前走動。
可是今時今日,他是一定要來的。
就好像是自己完成了一件絕妙的作品,總是要瞧一瞧。
他要親眼看着王珠身敗名裂,成爲人人詛咒的妖魔,被葉家狠辣報復,生不如死。
如今楊煉一無所有,這一切頓時成爲楊煉最大的期待。
王珠輕輕拍了裙襬,好似拍去上面灰塵,她淡淡的說道:“葉靈犀的事兒,可是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來之時,她已經死了。我還以爲,是賀蘭月下的手。”
楊煉想到方纔王珠諷刺自己的話,脣角頓時不覺流轉一絲獰笑。
王珠將自己踩得一文不值,可是如今,要隕落的卻是王珠。
“九公主,你做出了這種事情,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方纔周宇渾身是血,說你殺了周芸芸,想來那牡丹也是你的手筆。如今賀蘭月被你刺傷,葉靈犀死在了這兒,除了是你,還能是誰呢?九公主可是敢請官府前來,瞧瞧刺入賀蘭月身子你的兇器,是不是葉靈犀的兇器?”
楊煉心裡默默在想,是了,那把扎入賀蘭月身軀之中的匕首,原本就是兇器,這必定是不會錯的。
就是自己,一刀一刀,傷殘了葉靈犀的身軀。
如今這把刀,再次刺入了賀蘭月的身軀裡面,成爲王珠的罪證。
人證物證俱全,誰也不會覺得王珠無辜。
做出這樣子的人,只有王珠!
王珠容色卻沒有什麼波動,她聽到了周宇那事兒時候,似乎有些動容。可是旋即,王珠面色頓時也是平靜下來了。
楊煉盯着王珠,就算王珠是最受寵的公主又如何?就算夏熙帝怎麼也不會要了王珠的命又如何?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區區大夏,也不是天地間的霸主。
他容色陰冷:“就算九公主身份尊貴,會因爲我的指責殺人滅口又如何?這麼一條命,我也不在乎。這些事實,我縱然不說,誰心裡不清楚。”
顧忌王珠兇名,一時倒是也沒不長眼的人附和。
只是聽了楊煉的話兒,人人心中均也是覺得楊煉說得沒有錯。
王珠此舉,確實也是絕代兇悍。
這各國公主驕縱的也是不少,可是如王珠一般兇悍的,倒也是聞所未聞。
而王珠不覺側頭,面上卻也是有幾分無辜。
她一雙眼睛黑漆漆的,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抖,卻不覺眨了眨。
“當真?”
楊煉不覺困惑,也並不知曉王珠所指的,乃是何意。
“方纔楊郎你說了,我殺人滅口又如何?這麼一條命,你也不在乎。這可是真的?楊郎,你當真這樣子視死如歸?”
王珠目光幽幽,看得楊煉驀然背脊發寒。
葉家除掉王珠之前,倘若王珠對自個兒下手,那又如何?他不過是楊家的棄子,容貌被毀,再也不可能入仕途。如此一來,楊家必定不會如何護住了自己。
倘若,倘若王珠對自己下手?
楊煉內心砰砰一跳。
旋即,王珠卻不覺嫣然一笑:“楊郎君,我說笑而已。我怎麼會做出此等兇殘的事情,有損大夏皇族的名聲?”
王珠目光逡巡,掃過了衆人:“今日之事,卻沒想得到這般可巧。可我王珠身爲大夏公主,以列祖列宗名聲發誓,此事,卻並非我所爲。”
以祖宗之靈發誓,這是十分少見。
大陸各國雖然風俗不同,可是無論何處,對祖先英靈均是十分尊重。
既然是這個樣子,王珠以此發誓,倒是不覺讓人遲疑起來。
說不定當真如王珠所言,這一切或許是有碰巧的地方。
她雖刺傷賀蘭月,但是未必殺了葉靈犀。
眼見葉靈犀死得如此悽慘,王珠性子謹慎多疑,做出了什麼事兒出來,也是一點都不稀奇。
可是就在衆人心神微分時候,賀蘭月卻顫抖舉起手,指着王珠。
“我,我親眼見到,九公主殺死葉大小姐。”
“她,她手段當真狠辣。折磨,折磨人時候,我在一邊瞧着,也不知道多害怕。”
“我怕,不敢去救,才讓阿木那樣子說。”
“折身回去的時候,卻被九公主發覺,被九公主刺傷。”
“我若不說,九公主,必定是會殺了我滅口的。”
賀蘭月那一句句的話兒,分明指證王珠是那等心狠手辣的人。
她更是咬死了王珠的罪,葉大小姐就是王珠所殺!
賀蘭月眸子之中充滿了狠戾。
只要自己開口,別人都會相信自己的。
這兒的事,沒誰瞧見——
所以,所以自己必定是需要重傷。
反正,也是再沒誰瞧見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溫潤的男子嗓音,卻也是不覺迴盪在衆人的耳邊。
“葉大小姐,並非九公主動的手。”
此語一出,衆人均是十分驚訝。
不但賀蘭月認爲沒旁人瞧見,在場之人,誰又不如此認爲呢?
可是此時此刻,居然有人言語,說王珠不是兇手?
衆人內心,更是不覺困惑萬分。
賀蘭月震驚萬分,她擡起頭,一張臉滿是困惑之色。
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他?
那人一身素色衣衫,充滿了書卷味道。
他一雙眸子宛如墨玉,溫潤剔透,他風度翩翩,氣度柔和。
這個影子,是賀蘭月內心的硃砂,是賀蘭月魂牽夢縈的身影。
那樣子說話的聲音,是賀蘭月夢裡迴盪的音樂。
那人,那人是林墨初。
賀蘭月忘卻了傷口的疼痛,一顆心兒卻不覺充滿了震驚之意。
她實在也是沒想到,林墨初爲什麼會這樣子言語。
公子,公子,你究竟在說什麼呀?
我不懂,月兒不懂你的意思。
她從來沒深究林墨初的用意,卻也是追隨林墨初的腳步。
只要能完成林墨初的計劃,就算是自殘身軀,那也是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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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事到如今,林墨初卻也是居然站出來,爲王珠開脫。
莫非,這是公子另外一個對付王珠的計劃?
可林墨初接下來的話兒,卻是將賀蘭月微薄的期待頓時擊碎了。
“賀蘭姑娘的傷,並非九公主所傷,而是她舉起了那把小刀,當着九公主自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損毀。賀蘭姑娘,你原本不應該這樣子做的。”
林墨初嗓音悅耳,宛如清泉一般輕輕滑過了石頭。
而這樣子的嗓音,無論何時,聽起來都是這樣子的舒服。
從前賀蘭月也是愛極了林墨初這樣子的嗓音,覺得無論怎麼聽,都是絕好的享受。
可如今,這樣子嗓音說出來的話兒,卻也是讓賀蘭月如落地獄!
公子,公子,你究竟在說什麼呀?
林墨初,你究竟在說什麼呀?
林墨初目光卻輕輕的從賀蘭月身上滑開,並未過多的停留。
可是也許是這個樣子,反而讓賀蘭月內心之中充滿了絕望!
仿若陽光沒照在自己身上,全世界都是不覺變涼了。
林墨初柔和的說道:“不過葉大小姐,並不是賀蘭姑娘所殺害。她來時候,葉大小姐已經是死掉了。之後,九公主方纔和賀蘭姑娘發生了爭執。當時,兇手弄死了葉大小姐,凌辱了人家身體。我瞧見了他匆匆離去的身影,卻也是認得這個人——”
“哎,這個人,我原本並不想指認出來。可是卻絕對絕對,不能讓他一錯再錯了。”
林墨初的目光不覺落到了楊煉身上,楊煉早就驚懼無比。
縱然不敢相信,可林墨初的嗓音仍如是迴盪在楊煉的耳邊,更迴盪在衆人耳邊!
“殺人者,正是楊煉楊公子!”
一語既出,如石落水,激起了千層浪!
倘若是王珠這麼害人,衆人雖然覺得王珠兇殘,卻並不覺得如何意外。
可是林墨初居然說兇手是楊煉,這可當真是出人意料之外了。
楊煉和葉靈犀並無交際,又怎麼會殺人呢?
楊煉忽而發覺,自己似乎落入了一個很大的陰謀之中。
他自然也並不知曉,連賀蘭月和阿木都是林墨初安排的。
可此時此刻,楊煉卻已經察覺幾許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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