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
一大清早,圍坐在酒店餐廳一角的蕭青等人就聽見了甜膩的呼喚聲,但是這一聲“親愛的”卻不是出自顧彥之口,而是死皮賴臉跟着住進酒店的許韶。
“起了?”顧彥轉頭看着小跑過來的許韶,謙和微笑,那親切禮貌的態度與昨天的反差極大,嚇得許韶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腳步,一臉驚詫地看着顧彥。
“顧……彥?”爲什麼他覺得顧彥的這個笑容帶着點兒涼氣呢?
“怎麼了?昨天還認識我,今天怎麼就不認識了?我一沒穿馬甲二沒換臉皮,怎麼這樣看我?過來坐啊。”顧彥指了指蕭青另一邊的位置。
初中那會兒,三個人出去的時候永遠都是蕭青坐在他左邊,許韶坐在他右邊,而現在他右邊的位置給了唐宸,這個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的許韶就只能讓位。
昨天晚上他們五個一起商量了一下關於許韶的事情。傑斯說許韶自稱流浪音樂家,但音樂家,尤其是流浪音樂家都將樂器視作自己的生命一般,從不與樂器分別,許韶卻是兩袖清風一身輕,這是個疑點。莊靜說許韶太厚臉皮了,她不喜歡厚臉皮的男人。唐宸說許韶來得蹊蹺,且說話的間隙眼神是難以捉摸的複雜。就連蕭青都說曾經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幾個地方,許韶能找到顧彥那是瞭解顧彥的習慣,可七八年不見,顧彥沒有通知任何人就來了北歐,許韶就算是隻警犬也不可能這麼巧得就找到了顧彥,這其中應該還有什麼隱情。
顧彥對許韶的出現本來是十分反感的,他希望許韶能夠儘快離開,可聽了其餘四個人的發言之後,顧彥覺得他應該將許韶留下。正如唐宸所說,心懷不軌的人要留在身邊才安全。但對於顧彥來說,他更想要弄清楚許韶的現狀,在分別的這七八年間,在許韶身上發生了什麼纔會讓他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見他,許韶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
“嘿,果然這樣纔是顧彥,昨天你那副女王的架勢可嚇壞我了呢。”許韶拉開蕭青身邊的椅子就坐了下來,點餐之後就一臉鄭重地看向唐宸,“昨天沒來得及跟您好好打聲招呼,我是許韶,顧彥和蕭青的初中同學。”許韶同樣沒有用“朋友”一詞來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這個微妙的用詞讓蕭青和顧彥同時看了他一眼,見他本人毫無自覺便對視一眼。
“朋友”和“同學”這兩個詞對於顧彥和蕭青來說的不同之處早在初中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許韶,從那以後,不管走到哪裡,許韶對人的自我介紹都是“顧彥和蕭青的朋友”,久而久之,許韶也特別明確了這兩個詞之間的界限。然而今天,許韶卻不自覺地用了“同學”這個詞。
顧彥收回視線,垂眼盯着面前的熱粥,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
“唐宸,z國特搜隊分隊隊長。”自從北方支隊與總部合併了之後,唐宸在自我介紹的時候就有些搞不清楚自己的職位了,雖然說是合併,但也只是暫時的,人員都沒有重新編配,可保留原職又覺得奇怪,於是唐宸就自封了一個“分隊隊長”。
“特搜隊?那是什麼?特種兵部隊的某個部分嗎?”許韶不解地詢問。
“嗯,可以這麼說。”這位不知道特搜隊?唐宸直視着許韶的眼睛,然後也移開了視線,想用早餐。這個人絕對知道特搜隊的存在和職能,至於他爲什麼會裝傻……走着瞧吧。
“哦!好厲害!可是您是怎麼跟顧彥認識的?難道顧彥現在也加入特種部隊了?那蕭青呢?蕭青你呢?”許韶一臉驚奇地看着自己曾經的兩位好友。
“嗯,差不多就是那樣。”蕭青模棱兩可地回答道。
“誒?可是我從老同學那兒聽說你們兩個都考上了d市k大啊,不是學了美術嗎?怎麼當上特種兵了?”點的飯菜上桌,許韶便毫不客氣地開動了,只是那習以爲常的優雅動作怎麼看都不像是當了這麼多年的流浪音樂家。
“老同學?”蕭青暗暗嘆了一口氣,“你那是從哪個老同學那裡聽來的?我跟顧彥高二之後就沒有跟初中的同學聯繫了。”那個時候顧彥又是獨居又是打工的,還要好好學習,兩個人就爲了顧彥一個人的事情可忙得四腳朝天,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還跟老同學聯繫?
“嘖!你們兩個怎麼還是過着二人世界啊?我以前就跟你們說過要多跟其他同學交流的吧?不過你們不聯繫別人不代表別人不關注你們,別太小看老同學的信息網。”許韶衝蕭青豎了個大拇指,表示老同學十分好用。
“是嘛,原來還有人會關注我們倆啊。”蕭青輕笑一聲。
“許韶,你在北歐呆了這麼多年,有過航海經驗嗎?”
昨天晚上的商討他們五個人還討論了一下尋寶路線問題,並且一致認爲水路比陸路安全,誰都知道如何在陸地上行走,可並不是誰都知道該如何航海的,尤其根據小不點兒所查到的消息,他們似乎要一路向北前往北歐的最北端,若是走陸路的話,這一路上必定少不了各種爭端,倒不如選擇水路,縱穿波羅的海。
“航海?我有搭人家的順風船去過圖爾庫。”圖爾庫是北歐中部的一個沿海港口城市。
“那就是有過經驗了。”吃飽了的顧彥放下了餐具,偏頭看着許韶,“過兩天我們想要租條船縱穿波羅的海,有興趣隨行嗎?”
“你們要縱穿波羅的海?在這個已經颳起寒風的十一月?”許韶瞪着眼睛看着顧彥。到了冬季,北歐南北的氣候差異可是不小啊,他們現在從奧斯陸出發,等過了圖爾庫的時候,波羅的海北部就該到了結冰期吧?根本不可能縱穿啊!
“是否能碰上結冰期的問題你不需要擔心,要隨行嗎?”顧彥微笑。
“呵,你顧彥的邀請我怎麼可能拒絕?好久沒三個人一起做點兒什麼了,這尋寶的活動就算我一份兒吧。”
“謝謝。”
“嘿,別假了!跟我你還客氣什麼?”
面對許韶的調侃,顧彥一個字都沒有迴應,只是謙和都微笑着,端起手邊的飲品就喝了一口,結果杯子裡的液體才碰到嘴脣,顧彥的臉色就瞬間黑了。
“那是我的咖啡。”唐宸暗笑,從僵硬的顧彥手上接過那杯咖啡,轉而將顧彥的奶茶遞了過去,“拿的時候也不看着點兒。”
“誰讓你把咖啡放得離我那麼近啊!話說,那是黑咖啡?你自虐啊!”顧彥一邊用奶茶漱口一邊不滿地跟唐宸抱怨。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還保留着小孩子的味覺?”唐宸笑着拍了拍顧彥的頭頂。
“嘖!”無話反駁,顧彥只能翻個白眼。
“別鬧彆扭,帶你出去玩。”唐宸完全一副哄小孩子的口氣,現在對顧彥的各種情緒狀態都已經能應對自如了。
“弟弟,我覺得這幾天我們還是保持團體行動比較好。”傑斯用餐巾慢條斯理地擦完了嘴之後才笑着提出建議。
“我也覺得。”莊靜表示贊同,“昨天晚上的事兒今天肯定已經傳開了,上門找茬的人只會多不會少。”
“贊同。”蕭青兩個字簡潔明瞭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那就一起去逛逛唄,這裡不是有嚮導嗎?”顧彥指了指許韶。
距離出發僅剩兩天,還是不要給許韶留什麼私人空間了吧?
於是一行六個人興致勃勃地走出了酒店,踏上了奧斯陸的街頭。
雖然說是讓許韶做嚮導,可逛到某些店鋪的時候,顧彥五個人就有了明確的分工:莊靜不管看到什麼都展現出了莫大的興趣,拉着許韶問東問西,顧彥也跟蕭青圍在旁邊瞎攙和;唐宸總是站在四個人周圍的某個地方靜止不動,似乎是在欣賞顧彥活潑的樣子;傑斯這個地道的歐洲人則趁着許韶不注意的時候溜到店老闆那裡訂貨付款。
既然要出海,自然要準備不少東西,而這些東西里面,還有一些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一行人從早上逛到傍晚,非常充分地領略了奧斯陸的風土人情,這纔回到酒店,晚飯之後,顧彥和蕭青兩個人又以敘舊的名義帶着四五瓶烈酒去了許韶的房間,一邊東拉西扯地說些沒用的,一邊灌許韶酒,直到許韶醉得不省人事,兩個人才回到各自的房間。
“沒事吧?”一直在房間裡等着顧彥回來的唐宸就看見顧彥走着不規則曲線進門,儘管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卻看起來並不清醒。
“怎麼可能沒事啊……”顧彥本就不常喝酒,幾杯烈酒下肚就已經不太舒服了,意外的是蕭青很會喝酒,因此兩個人也算是圓滿地完成了任務。
“先喝口水。”唐宸趕忙扶着顧彥坐到牀邊,急忙給顧彥倒了一杯水,“想吐嗎?”
“唔……倒是不想吐……我想睡覺……”話音未落,顧彥就已經栽倒在牀上了。
唐宸嘆一口氣,幫顧彥換了睡衣又將顧彥塞進被窩之後,自己才洗漱更衣鑽進了顧彥的被窩。
而另一邊應該爛醉如泥的許韶卻是在十幾分鍾之後睜開了眼睛,盯着地上的空酒瓶看了好久,才又栽倒在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