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登基已有半年,朝中已安,煊哥兒和寶姐的學業也按部就班的學了起來,靜姝此時亦是六七個月的身孕,她這一胎懷向好,胎位亦是穩固。
靜姝一家在宮中的日子算是安定了下來,她計劃回一趟孃家。
自從李陵登基,靜姝雖隔三差五的遣人回沈府探望父親和弟妹,但她自己卻沒有回過一次,並不是她做了皇后便忘記了孃家人,而是李陵初登基,朝中餘堂未除,爲了安全起見,靜姝不可能貿然出宮。
如今,前朝後宮都已安穩,靜姝終於可以放心的回孃家去看看了。
李陵雖忙,但也堅持與靜姝一道回了沈府。
靜姝這一趟回去,雖一再強調要低調,但皇后娘娘歸省,排場也不小,光是儀仗便佔了半條街,鑾車前後護衛各五百,散在周圍的大內暗衛更是不計其數。
沈父早已致仕,但如今他身爲國丈,李陵早命人將沈府改換了門庭。
靜姝被女官攙扶着下了鑾車,她看着門庭顯赫的沈府,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
她忍不住側頭看向李陵,向他投以感激的笑意。
李陵沒有言語,只是緊緊拉住了妻子的手,攜着她朝前而去。
江府攜着一家老小早已在二門外恭候,見了帝后,衆人烏壓壓的跪成一片,李陵一個急步上前,攙扶起沈父,說道:“岳父如此,真是折煞小婿了。”
沈父忙說:“國禮不可廢。”
一家人寒暄了一陣,這才烏壓壓的進了沈府。
如今的沈府宅院,正是前太子趙璧被貶爲魯王時明帝所賜。這府邸是按照親王規格所建,其恢弘程度在京中可堪首府,只不過趙璧還未待從中宮搬過來,他便與曹後發動了謀逆被誅。李陵愛重妻子,自然也愛屋及烏的關心沈府,所以他登基後便將這趙璧還未來得及享用的奢華府邸賜給了沈家。
李陵不僅賜了沈家奢華的宅院,而且還賜國丈沈父爲一等公卿,封爲襄國公,爵位世襲罔替。
沈家這個在京中不過是末流的小官宦人家,因着嫡長女沈靜姝之故,一躍成爲了京中首屈一指的高門,再無人敢輕慢。
現下,靜姝的弟妹沈興和沈靜萱也已經長大成人,這一年沈興十六歲,沈靜萱十七歲。
長姐一向待姐弟二人親厚,看着身着鳳袍的長姐回府,沈靜嵐雖礙於父親在場不敢造次,但眼睛一直盯在長姐身上,逮着機會便朝着靜姝暗暗使眼色。
靜姝哪裡不明白幼妹的心思,待她與李陵陪着沈父聊了一陣子,靜姝便拋下聊興正濃的翁婿倆個,只說想觀摩下新府邸,便帶着孩子們和沈靜萱出了正廳。
待到了外面姐妹二人在亭中坐下閒聊,沈靜萱再不似那般拘謹,她看着身着鳳袍的長姐,滿是崇拜道:“長姐真有福氣,竟是做了皇后,怎麼樣,做皇后是不是特別威風?”
靜姝瞥着幼妹一臉天真的模樣,笑着回道:“做皇后有做皇后需要操心的地方,並不是你想的那般能夠爲所欲爲。”
說着,靜姝提及正經事,問沈靜萱道:“父親前幾日與我書信,說是要爲你物色婆家了,你可有什麼想法?”
沈靜嵐萱一向與長姐親厚,聞言她也不忸怩,只大方回道:“這個事,長姐與父親爲我物色就是了,長姐知曉,我這人眼光一向不好,從小連穿衣打扮我自己都整不明白,還要長姐給我拿主意,這等婚姻大事我更沒主意了。”
說着,她看着靜姝嬌憨一笑:“我只聽父親和長姐的便是,你們讓我嫁給誰,我便嫁誰。”
沈靜萱性格溫和,心思亦是個極單純的。
靜姝瞥着幼妹,循循善誘的問道:“嫁人說到底是你自己的事,我與父親雖能爲你做主,但你自己心裡也要有數,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與我說一說,我也好有的放矢的幫你物色纔是。”
這樣的私密話,沈靜萱自然是無法向父親宣之於口的,但對於靜姝這個長姐,她卻能傾心吐露。
聞言,沈靜萱眼眸微動,稍稍思索了下,回道:“我這人不是聰慧能幹的,我也不要求婆家如何門庭顯赫,便是能讓我衣食無憂就好了,還有,最重要的是,婆婆不能太難纏,別見天的給我氣受。”
靜姝笑了笑,回道:“這些個父親與我自然會考量清楚,我現下只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比如,性情溫和些的,或是,能幹上進的,你喜歡文官還是武將?”
這下沈靜萱總算是轉過了腦筋,她又微微思量了下,回道:“最好是文官罷,武將都太威嚴了,我喜歡跟溫和的人相處,嘿嘿,長姐知曉我是個膽小的。”
靜姝知曉幼妹暗中所指李陵,李陵這人威嚴冷肅,沈靜萱見了他便打憷,有這麼個姐夫做例,小姑娘現下是連所有武將都一律抹殺了。
靜姝點頭道:“那長姐就給你物色個文官好了。”
沈靜萱忙道:“還有一點,他要如皇帝姐夫對長姐那般專情纔好,可不能像二姐夫那樣花心。”
沈靜萱無意中提及了沈靜嵐,她忙又住了口,尷尬的笑着道:“對不起長姐,我知你與二姐有不愉快,我不是有意提及她的。”
靜姝與沈靜萱雖是親姊妹,但二人到底是同父異母,論起來,沈靜萱與沈靜嵐要比她更親。
靜姝回道:“無所謂,你莫要因着我與沈靜嵐的事而爲難,你只憑着自己的心來與我們相處就好,倒是不必顧忌着我而刻意疏遠誰。”
沈靜萱衝着靜姝點點頭,說道:“哎呀!長姐或許不知,自從二姐暗結珠胎嫁與了永平侯府,父親便不允二姐回家了,哎!我倒是偷偷去見過二姐幾次,她這麼些年在永平侯府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她婆母苛待她,處處給她難堪,二姐自從小產後便傷了身子,這麼些年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的,二姐夫也早已厭煩了她,一連納了好幾房妾室,現下連她的房都不進了。”
沈靜嵐當初爲嫁高門不折手段,殊不知這高門大戶亦是有着諸多艱辛,若是自身沒有過人之處,又怎能立穩腳跟。
靜姝對着幼妹教導道:“你二姐心氣有餘,而德行不足,所以才落得境遇悽慘,你莫要學她。”
沈靜萱連忙與靜姝保證道:“長姐放心,有二姐這個前車之鑑,我雖愚笨但也定會自尊自愛才是,我可不學她那樣做派。”
姐妹二人正在這裡說體己話,門上的管事進來猶豫着對着沈靜萱回道:“三小姐,二小姐來了,老爺吩咐過不准她進門的,但是二小姐在府門外就是不肯走,您看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