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避免不必要的影響,車到縣中路口,沈淮就示意司機停車讓周倩下去。
周倩糟糕的心情還沒有收拾好,心思慌亂的下車來,看着略顯得有些破舊的黑色桑塔納轎車沿街遠去,心裡失落落的,也空洞洞的,沿着林蔭道往學校走。
林蔭道兩側都是高大的水杉樹,濃蔭遮蔽,周倩走在其間,身體都覺得有些冷,心也有些冷。
周倩回到學校,推門進辦公室裡,同辦公室的老師就跟她說道:“周倩,你姐剛剛打電話過來,說是定好下週三的機票回來。”
聽到好久未見面的姐姐下週要回國,周倩糟糕的心情好了一些。即使下週就能見面,周倩這時候卻迫切想跟姐姐通電話,再說同事幫着的傳話,也沒有把有些事情問清楚,下週三是國內的下週三,還是太平洋彼岸的下週三,差着一天時間呢。
只是辦公室裡的電話不要說國際長途了,就是國內長途都拔不了。
周倩想着下午也沒有她的課,想拿包去郵局打電話,偷半天懶,換換心情,轉身才發覺她根本就沒有帶包回辦公室,愣怔的想了片刻,才確認她將包落新縣長他們車上了。
周倩只覺頭痛,剛要拿辦公室的電話給王衛成打電話,辦公室裡的電話恰巧這時候響了起來,嚇了周倩一跳。
電話是王衛成打過來。
“看到你包落車上,你都進學校了。你人在學校就好,我過會兒要去北山見個客人,順道給你送過來,你在學校等着別走。”
周倩心想沈淮、王衛成他們看到她的包落在車裡,沒有追過來,而是不嫌麻煩的讓王衛成再單獨給送過來,大概也是爲了避嫌吧?想想也是,真讓學校的老師知道她剛坐縣長的車回學校,指不定會有什麼風言風語傳出去。
周倩對這個社會也非全無認識,心想着縣長都這麼刻意避嫌,應該對自己是沒有特別地想法,但想到徐至的誤解,她內心也只能無力的嘆息,一團糟糕到極點的情緒鬱結在心裡,感覺很是不好受。
周倩想着她要去郵局給姐姐打電話,便跟王衛成還約好在學校路口見面。
走到路口,遠遠地看着王衛成開着那輛略顯破舊的黑色桑塔納從大街對面開過來,周倩搖手示意她要過馬路,不需要王衛成特地的掉頭,只是在她剛穿過馬路,卻看到徐至臉色難看的站在街口的樹蔭下。
周倩剛纔只顧着等王衛成過來,也沒有注意的徐至就站在離自己不遠的樹下,這時候心裡忐忑的跳了一下,知道徐至看到這情形,肯定又要往歪處想了。
王衛成也看到徐至了,心想徐至大概是在兩人爭吵過來,頭腦稍稍清醒了些,跑到學校找周倩和好,沒想到有時候事情就是巧,看到他開車過來給周倩送包的情形,心想他多半又要鑽牛角尖了。
王衛成可不想沒事惹一身騷,要是搞得自家後院起火,那真是有理都說不清,隔着車窗將包遞給周倩,開着車就一溜煙地跑了。
周倩拿到包,看着徐至臉色難看轉身就走,踩着高跟腳,穿過馬路追上去,還差點給一輛車刮掉,也顧不得司機難看的罵聲跟後怕,追上徐至,說道:“你能不能聽我解釋。”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徐至英俊的臉,扭曲的看着周倩,心裡有着說不出口的煩躁,冷冰冰的質問道。
“我坐王衛成的車回學校,包落他車裡了,他再給我送回來,你能不能不要往別的地方想?”給這麼誤解,周倩心裡頭也不舒服,但想想兩年多的感情不容易,還是耐着性子說道,“王衛成是我姐、我姐夫同學,我認識他都十多年了,你總不會懷疑我跟王衛成有什麼吧?”
周倩怕徐至想到別處去,也不敢說是縣長跟王衛生一起送她回學校的。
徐至心裡生出厭惡的情緒,眼睛冰冷的盯着周倩的臉,似乎從那張美麗的臉蛋上看到叫他厭惡的虛榮,當即拆穿她的謊言,說道:“還有必要說謊嗎?你們心裡沒鬼,王衛成爲什麼把包給你,就開車走了?難道我連他停車打個招呼的資格都沒有嗎?”
周倩並不知道王衛成、沈淮早就聽到他們在渚江大廈底樓大堂爭吵,見徐至這麼質疑,也是語結,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纔好。
而且她剛纔怕徐至誤會,刻意說是坐王衛成的車回學校,這時候再想說沈淮爲了避嫌才讓王衛成專程開車送包過來的話,也遲了。她只能無力解釋的看着徐衛那張叫她陌生的臉,心一沉到底。
見周倩不再解釋什麼,徐至只當他的猜測無誤,心頭羞惱愈盛,頭也不回往公交站走去,看着公交車過來,也不管哪路車,待車門打開,就直接上去。
周倩抱着包蹲在路邊,難過得直想大哭一場。
徐盛沒看到周倩跟徐至爭吵的場面,只看到她蹲在路邊,示意司機把車停過去,探出頭問道:“小周老師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啊。”周倩擡頭看着徐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狼狽不堪的搖頭道,“沒什麼,就是在路邊歇一會兒,不想急着回學校。”
徐盛聽周倩說不想回學校,心裡一喜,忙打開車門,笑嘻嘻地說道:“你們學校沒課啊?那就不用回去唄。對了,等會兒衛校的老張請客吃飯,談職校合併的事情,小周老師你也是教育集團籌備組的成員,也來參加吧。”
周倩心裡空落落的,感覺無處可去,只想着儘快的離開這邊,渾渾噩噩的就上了徐盛的車,失魂落魄的她也沒有注意到前排司機從後視鏡裡投來的眼神裡藏着些許詭異,而徐盛的眼睛,更是貪婪地打量着她曲線優美的身體。
徐至憋了一口惡氣,坐公交車返回市裡,也沒有回設計院,直接回到家裡。
七十年代建的筒子樓,外牆都沒有用水泥粉刷一下,紅磚直接暴露在外,都有着明顯風化的痕跡,欄杆也是鏽跡斑斑。走廊裡都給各家的櫥竈擠滿,進樓就能聞到混雜着尿布的酸臭味道,不是特別的強烈,但又確實存在,走進樓道,拐道能利用起來,都叫左右住戶堆了煤球等雜物,僅剩極小的空間供人折身上下樓道。
徐至回到家,將包丟到牆角,推門走進房間,煩躁的將門摔上,身子像死了似的趴在牀上,控制不住會想周倩脫光在別的男人身下承歡的樣子,燒起來的妒火,直叫他想將房間裡的東西砸個稀巴爛。
只是他房間也沒有什麼東西可砸,一張牀小得翻身都能滾下去,剩下的空間連書桌都擺不下,用塊木板橫在兩堵牆中間,充當寫字檯。
門“吱呀”給推開,徐至不用擡頭,就知道是他媽在外面看到他回家,趕過來了。
“不是說工作上有事去霞浦,再順帶去看周倩的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跟周倩吵架了?我說你們也該想想結婚的事情了,兩人都二十七了,家裡不好住,單位不分房子,我看你們先買一套小點的商品房結婚也挺好的。你不是說周倩漲工資每個月都能拿一千五嗎,那你們倆工資加起來都有兩千五六了,我找你舅他們湊些錢,周倩她姐、她姐夫在國外,借三五萬塊總是容易的,先到南苑買棟房子給你們結婚,你們倆這麼高的工資,以後還起來債來也快。”
“叨叨叨,你叨個沒完啊!”徐至氣急坐起、衝着她媽大吼,“房子房子,人家哪裡看得上前苑那邊破房子。人家要住別墅洋樓;人家要住別墅洋樓。別墅洋樓,你懂不懂?我到哪裡買給她去。”
給兒子突然發作搞得有些發矇,徐至他媽愣愣地站在門口,半天不語,臨了又絮絮叨叨地說道:“別墅洋樓我是不懂了,不過周倩挺好的女孩子,你看看你屋裡,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亂得跟豬窩似的,有什麼好叫她圖的,她能跟你談兩年戀愛?不過,你們要分手也好,周倩太漂亮了,也未必能一直過得慣苦日子,怕是以後想留也留不住,我也早就不看好你們,不過你也不能憋心裡憋出毛病來啊。”
徐至將他媽推出門,又將牆角的挎包拿進來,將房門反鎖上。
“滴滴滴”,挎包裡的呼機不失時機的響了起來,徐至將挎包扔到一邊,倒頭繼續躺下,一會兒又翻身坐起來,從挎包裡將呼機翻出來,顯示的是主任王明達的手機號。
徐至沒有理會,拉被子遮住眼,繼續閉眼而睡,只是腦子紛亂怎麼都不可能睡着。
夜裡晚飯也沒有起身去吃飯,臨天黑王明達又呼了兩遍,徐至都沒有理會,大概到九點鐘左右,枕邊的呼機又響了起來,拿起來又是王明達呼他。
悶躺了半天,徐至這會兒稍稍冷靜下來,失個戀也就罷了,大不了以後再也不跟那個虛榮的女人有半點瓜葛,總不至於再把工作給丟了。
徐至翻身下樓,到小買店裡借了公用電話回過去,主任王明達知道他人在市裡,也不問下午怎麼沒回尋呼的事,就讓他趕去金鼎俱樂部去喝酒。
金鼎俱樂部是副院長張華的老關係戶,設計院要招待客戶娛樂消遣,飯後多去金鼎。徐至要是恰好能跟院裡的領導陪同客戶一起吃飯,偶爾也能跟着過去娛樂。今天他實在沒有心情,但王明達那邊似乎沒有想到他會拒絕,在他找出藉口之前就掛了電話。
不便再打電話過去說明,徐至想着趕過去喝酒總歸要算工作,攔了部出租車直奔金鼎俱樂部,走進包廂就見主任王明達跟副院長張華,陪同渚江建設的項目經理陳志讓在裡面喝酒。
包廂裡已有三個陪酒的女孩子,個個長相清純,分別挨着王明達、張華、陳志讓三人而坐,在徐至過來之前,已經喝了一茬。
看着徐至過來,不單陳志讓坐直身子,頗爲熱切的看過來,平時不怎麼將手底下普通設計師看在眼底的副院長張華,這時候熱情地站起來,攬過他的肩膀,關切地問道:“陳經理難得答應赴我們的飯局,還想着你跟陳經理熟悉一起吃飯聯絡感情呢。我讓王明達呼你好幾遍,都沒見你回,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啊?”
“呼機忘帶身上了。”徐至扯謊道。
“王明達,你明天就給小徐配個手機,配個好點的,拿票到我這邊來報銷,算是我特批的。”張華乾脆果斷的吩咐王明達道,“你們做出業務量,院子連個手機都不給配個,其他不說了,聯絡客戶也不方便。”
“明天就去辦,明天就去辦。”王明達忙不失的應承道。
徐至有些受寵若驚,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張華的“關懷備至”叫他鬱結在心裡的惡氣總算是消散許多,感覺總算是良好起來。
按着徐至的肩膀坐下來,張華又問:“有沒有認識的女孩子,還是說讓我給你安排一個?”
徐至不好這個,但也知道有時候應酬需要逢場作戲,不然獨顯得他一人清高不合適,欠着身子說道:“隨便就行。”他真傲,這點人情世故也懂的。
“得,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就喜歡看臉。”張華哈哈一笑,站在包廂門口喊公關經理過來,讓給徐至安排一個陪酒的女孩子。
唱歌,喝酒,聊天,叫徐至的心情好轉過來,但張華接下來試探的話,叫他好不容易好轉過來的心情又陡然惡劣起來:“小徐,聽說你跟霞浦的沈縣長認識啊?”
“不認識。”徐至不想得罪副院長張華,但控制不住聲音硬邦邦的回他的話。
好在包廂燈光暗,旋轉的燈帶也沒有打到徐至的臉上,嘈雜的音樂聲也遮掩了徐至變形的聲線,張華只當徐至不願意說,自然也是笑哈哈不去追問。
徐至臉色陰翳的揣摩副院長周華拉他過來的險惡意圖。
陳志讓不知道徐至心裡在想什麼,倒不認爲他是在故意隱瞞什麼,湊過來跟張華說道:“徐工可能是真不認得沈縣長呢。你跟沈縣長打交道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你說說看,這些年有誰沒有點硬本事,能得到沈縣長的特別照顧?我琢磨着,應該是徐工這次參與設計的方案稿,很得沈縣長的心,徐工應該跟沈縣長年輕差不多吧,我跟在沈縣長身邊這些年,就發覺沈縣長特別喜歡用跟他年紀差不多的,估計是更對思路。”
陳志讓這麼說,坐在旁邊的王明達則不以爲然:徐至調他手下有兩年了,手裡有幾斤幾兩,他還能不清楚?
也不能說徐至沒有一點本事,好好打磨、打磨,過兩年還是有能力負責一些案子的,但眼下還不能挑什麼大梁。特別是在設計院匯聚骨幹設計師、專門盯梅溪、新浦工程設計業務的一室,剛調進來的徐至連中等水平都擠不上,目前只能說是有些潛力。
退一萬步說,這次的方案稿,徐至除了幫忙打下手,也沒有幹什麼活,怎麼可能因此就得到沈淮的青睞?
王明達猜測是別的什麼原因,叫沈淮格外看好徐至。
不過,王明達也不胡亂猜測,總之今天沈淮希望徐至表現、發揮的意思是明確的,沒有假。沈淮都看好的人,不管什麼原因,不要說徐至肚子裡還有些貨,哪怕徐至是個草包,設計院也要提拔重用。
當然了,王明達也明白張華爲什麼這麼急切地想要拉攏徐至,說到底就是張華想掛靠設計院辦他自己的公司。
不過,張華即使能把一些骨幹設計師劃到新公司旗下,王明達也決定替張華出面打點新公司,但他們擔心未必有把握將梅溪、新浦每年上千萬設計費的業務從設計院拉到新公司名下。
陳志讓的話,倒是讓張華頗爲感慨,點頭說道:“陳經理說的也是,要想對得上沈縣長的味口,自身還是要有幾分硬本事才成。鵬悅的周總不用說了,周家的根底本來就厚,但鵬海的楊總、梅鋼的趙總、潘總、淮聯的趙總、還有你們渚江的朱總、紫蘿的褚總,哪個不是硬邦邦有十分的真本事?”
陳志讓看得出徐至有些意興闌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只當他聽到他們提及一個個響噹噹的名字自慚形穢,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你不要看我們朱總現在風光啊,在遇到沈縣長之前,境遇那叫一個慘啊,你們張院長也老早就跟我們朱總認得了,讓他跟你談談我們朱總的發家史。”
“你就不怕朱總知道你在背後戳他的老底啊?”王明達開玩笑說道,朱立發家前的窘迫樣,王明達也是清楚的。
朱立以前是市建公司的經理,跟王明達、張華都是認得的,只是這兩年渚江建設規模發展得那麼大,整個市規劃設計院都要依仗渚江建設的業務吃飯,才覺得朱立的地位已經遠不是他們能比了。
“我們朱總啊,做工作不能跟他含糊,其他很隨意得很。我就經常看到他光着膀子,在路邊拉個人喝酒,豬頭肉、花生米、皮蛋拌豆腐是他的最愛。要是在路邊拉着人指着說他有好幾億的身家,打死誰都不信。”陳志讓笑道。
徐至心裡雖然憋着一口氣,但聽陳志讓、張華、王明達談起這些個名振東華的富豪的瑣碎事,注意力還是給吸引過來。
無論是鵬悅的周知白、還是鵬海的楊海鵬、梅鋼的趙東、潘成、淮聯重工的趙益成、渚江投資的褚宜良、渚江建設的朱立,甚至就連新近崛起鵬悅聯商的陳桐,都是跺一跺腳能叫東華地抖上三抖的富豪人物。
之前,這些人物對他來說是太遙遠了,雖然設計室裡也有人喜歡聊這個,但徐至總覺得既無聊又庸俗那些富豪的生活,跟他們有半點關係嗎?
故而這些人名,他大多聽過,但背後有什麼故事,卻沒有去關心。
要不是今天陪同王明達去新浦的那位主任設計師臨時有事,王明達找不到其他當幫手,也輪不到他陪同過去,更不要說跟朱立、褚宜良這樣的人物見面了。
朱立是個很隨意的人,徐至今天是親眼看到的。他們臨時去工地,朱立就自己當司機,那輛越野車也確實有些“慘不忍睹”,徐至看他都沒有下面的項目經理氣派,不過再怎麼猜,他也想象不出這麼一個人竟有好幾億的身家。
好幾億是什麼概念?
副院長張華每年能拉一千多萬的業務,院裡就專門給他配了一輛奧迪,每年業務獎勵也都是十幾、二十萬的拿,加上聽說他接私活,說起來也應該有兩三百萬的身家,朱立看着有他的氣派?
想想也真是人不可貌相。
新浦市民東廣場的工程概算就接近三億,都是由渚江建設負責投資,朱立作爲渚江建設的大老闆,可不就是有好幾億的身家?
見徐至精神恍惚的樣子,陳志讓覺得他的話受到質疑,笑問道:“怎麼,徐工也覺得看朱總不像是有好幾億身家的人?說實話,上面大老闆到底有多少財產,我們在底下的人也都是猜測,猜不準,只能大體估算,不過有些東西是公開的。比如說梅鋼趙總,他個人在梅溪工業雖說只有2%的股份,但梅溪工業現在市值五十億,不要說其他的了,就這筆資產,梅鋼的趙總就是貨真價實的億萬富翁。早些年跟沈縣長起家的老人,即使不全是億萬富翁,但這輩子都不用爲錢發愁。徐工,你將來要是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記我們這幾個老哥哥啊。”
徐至倒是能感覺到陳志讓說這話,眼睛裡是真實的,有些不確定地問:“梅鋼的趙總,還有你們公司的朱總,都是跟沈縣長才發起來的?”
“啊,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陳志讓倒是一愣。
“徐工平時比較專注業務,對市裡的事情知道得還真不多。”王明達替徐至解釋道。
陳志讓倒沒有起什麼疑心,他進渚江建設也早,對梅鋼系的故事甚爲清楚,知道沈淮這些年來提攜誰、重用誰,都劍走偏鋒,常人都猜不到脈絡。
陳志讓看着徐至,心裡琢磨:可能還真是這個愣頭青什麼都不清楚,才無意討得沈淮的好,而其他那些刻意想投沈淮胃口的人,反而在沈淮那雙眼睛底下裝不下去,心裡也是搖頭暗歎,這就是命啊,看徐至的眼神愈發的羨慕。
張華打量陳志讓的神色,越發堅定拉徐至入夥的決心。
陳志讓在渚江建設雖然只能算中層,但作爲渚江建設、梅鋼系的老人,對沈淮的喜好判斷還是應該準確的,他既然認定徐至能飛黃騰達,那他掛靠設計院辦公司,就一定不能缺了徐至。
喝過酒,安排車送陳志讓回家,張華就在包廂裡直接拉徐至談組建新公司的事。
也不能怨張華心切,他想將新浦市民東廣場的業務直接放到新公司名下,成立掛靠公司的事情就得馬上啓動。
新浦市民東廣場,工程概算三個億,工程設計費哪怕照1%計算再打折,也是兩三百萬的鉅款。
這筆錢對梅鋼來說是小數字,張華要是繼續留在市規劃設計院,至少要爲此奮鬥十多年,才能攢到這筆錢。
當然了,沒有一兩個關鍵的人物,張華可沒有把握讓這筆業務從設計院轉到新公司名下。
所以,張華也直截了當地跟徐至攤開了說:“我跟王主任呢,也籌劃有一陣子,想掛靠設計院辦家公司。我呢,還要繼續留院裡,我想辭職,上面不答應,也沒有辦法,只能讓王主任去負責新公司的具體業務。不過王主任也說他獨木難支,要從院裡挑幾個骨幹,算合夥人,他跟我第一個就推薦了你。”
這個消息對徐至來說有些太突然了。
“新公司我跟王主任會湊一百萬出來注資,所以佔的股份會多一些,也會拿一些股份分給骨幹設計師,不會太多。爲了防止其他人有意見,我名下劃十萬給你,算你10%的入股。當然,新公司成立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最好能將新浦市民東廣場的業務拉到新公司名下來。爭取把三百萬設計費賺到手,也算是爲新公司開個頭彩。小徐你跟王主任一起,要多做做新浦那邊的工作,怎麼樣?”
徐至是完全驚呆了,新浦市民東廣場的業務拉過來,三百萬的設計費,他佔10%的股份,也就是說,舉手之勞他就能分到三十萬!
看着徐至沉默不語,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張華就覺得有些棘手,與王明達交換眼色。
王明達揹着徐至的視野,給張華比劃了一個“二”;張華蹙着眉頭,暗感徐至這小子平時看上去愣頭愣腦的,但心裡不糊塗,這三百萬幾乎是白拿的,明顯分六十萬填不滿他的胃口。
張華狠狠心,語重心長的跟徐至說道:“老哥跟你掏心窩子啊,10%留給骨幹設計師分,我、王主任還有你,咱們三個人,在公司就不分彼此,大家都各拿三成股份怎麼樣,新公司注資跟上繳掛靠的資金,還是我跟王主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