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庚書記要求全省加強推動基層幹部交流的工作,蘇愷聞昨天交了申請上來。”熊文斌說道。
田家庚到淮海省後,就推動黨政官員跨區域交流、異地任職的工作,也是想在一定程度上改觀地方政商勢力畸形發展的現狀。
“哦。”沈淮乍聽到這個消息也是一愣,但細想蘇愷聞確實沒有必要死守在梅溪,借基層幹部交流的機會跳出東華纔是正常;這邊也沒有必要強留他。
至於蘇愷聞會交流到什麼地方去任職,這個也完全不用別人幫着擔心什麼,他老子蘇唯君作爲省委秘書長,雖然是十一人省常委裡較弱勢的,但好歹也是省常委。蘇愷聞借這次機會,升上正縣處級都也很正常;他主動遞交申請參與幹部交流,應該是已經找到出路了。
熊文斌這幾天都在徐城參加淮煤東出工作的會談,昨天才回來;蘇愷聞昨天就交申請,沈淮就不知道這單純是巧合還是有其他什麼原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蘇唯君這幾天沒有露面有關。
沈淮看了熊文斌一眼,知道他也有這方面的猜疑。
沈淮搖頭而笑,說道:“這事或許要怪我太會胡鬧了。”
熊文斌也是無奈一笑。
蘇唯君再弱勢,也是省委常委。
宋喬生到徐城來,蘇唯君沒有露面,姿態就很明顯了。
只是蘇唯君這次擺明姿態疏離宋系,是因爲此前的沈譚之爭一直都心存怨恨,還是說從徐城煉油事件裡看到宋系內部的進一步分裂才最終下定決心?這個不好猜測,總歸是跟沈淮有直接的關係。
沈淮又問道:“周岐寶呢?”
“他應該不會走吧。”熊文斌說道。
沈淮點點頭,心想相比較之下,周岐寶的出路要比蘇愷聞窄得多。
周岐寶是譚啓平的嫡系,譚啓平給邊緣化之後,他想在別地找到好位置就很困難。他留在唐閘區,好歹還是實權在握的區委副書記兼區長,這邊再怎麼不待見他,總要照顧到他應有的職權,壓制太厲害,反而會給陳寶齊、虞成震揪住把柄;而周岐寶要是通過關係調出唐閘區,頂多擔任縣區委副書記或局黨組副書記享受正處級待遇,撈到黨政正職的可能性甚微。
回想這一年來的是是非非,沈淮也禁不住要嘆氣。
年初的風波還沒有過去一年,譚啓平在東華留下來的痕跡,就將要給抹平了;就連闞文濤也於月前上調到省檢察院任職。
雖然闞文濤到省檢察院後會享受副廳級待遇,但在“大公安、小法院、沒爹沒孃檢察院”的當下,闞文濤的這次調職無疑是給邊緣化了。
雖然以後彼此也免不了會有交集,但沈淮回想過去多年的爭鬥,還是禁不住唏噓不已。
接下來又談了一些市縣工作。
當前市縣工作重點,除了重點項目、重點工程各方都在不懈努力的推進外,還有一個就是郭全在過來車上所說了市屬企業深化改制的問題。
現在各省市的國有企業改制工作,都還在試點階段,沒有全面的鋪開。
有些省市試點工作做得早、鋪開的攤子大,有些省市則要保守得多,跟地方上改制的阻力以及推動改制工作的決心及準備等等,都有直接的關係。
東華市屬企業的改制試點工作,從譚啓平時期就開始在做,市鋼、市鍛壓廠都是第一批列入改制試點的市屬企業,坎坷的走到現在,市一級也差不多有大半的國有企業進行了股份制改造,變身爲國有或國資企業。
不過大多數的改制工作都不足夠深入,更多都是名義上將廠長改成董事長或總經理,並沒有從根本上做到“產權清晰、權責分明、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目標。
眼下,陳寶齊、高天河、虞成震等人都主張用梅溪的模式,在市屬國企工委之下,成立國資投融平臺,整合市屬國企的資源。
說白了,就是陳寶齊他們也意識到,他們如果拖延腳步,市屬國企的資源會像市鍛壓廠一般,逐漸的先給屬於梅鋼系的京投、梅溪開發集團先消化掉。
沈淮這段時間在徐城參加黨校進修,閒餘之時又忙着籌劃淮煤東出的事情,沒有太多的精力能時刻關注到東華這邊的一舉一動,雖然知道陳寶齊他們在參加國企改制上的步伐,但也不清楚他們已經做到哪一步了?
“商業集團、城投集團的組建方案已經遞交上來,市委組織部那邊還出了一個將電視臺跟東華日報社等機構擰合起來組建新傳媒集團的方案。”熊文斌說道,“這些方案近期就會拿到市常委會議上討論表決。”
“市委宣傳部主張將市電視臺、東華日報社成立新傳媒集團?”沈淮疑惑不解地問道。
無論是在市物資公司及文山商場等部門基礎之上組建市商集團還是成立負責城區基礎設施投資建設的市城投,沈淮即使還沒看到具體的方案書,但大體知道方案的一些細節。
只是將市電視臺、東華日報社整合組建新傳媒集團,沈淮知道周裕年初就有相關的想法。只是考慮到一旦組建新傳媒集團之後,會導致宣傳部對傳媒機構的控制減弱,建議有可能遭至宣傳部內部的強烈反對,故而這個想法周裕也是壓在心頭,沒有公開的提出來。
周裕沒有可能不跟他先說一聲,就直接將方案遞到市裡啊?沈淮心裡想。
“戚靖瑤就這兩天提的方案,組建新傳媒集團之後,人事及業務還受宣傳部分管,資產管理方面會併到市政府口來。”熊文斌說道,“我也是昨天才看到方案,周副部長那邊有沒有跟你說?”
既然是組建新傳媒集團是戚靖瑤提議,經市委宣傳部轉交市政府參詳的方案,周裕作爲宣傳部的黨組成員,也應該參與了市委宣傳部之前的內部討論。熊文斌認爲他會從周裕那裡知道這事,並不是看穿什麼,而是認爲周裕應該及時知會他此事。
沈淮也沒有辦法跟熊文斌解釋周裕她早有類似的想法,心想周裕沒有打電話跟他說這事,大概是不想這時讓這事分他的心。
倒無法急着打電話安慰周裕什麼,只是戚靖瑤的每一步都由不得沈淮不小心,他說道:“我等忙過這兩天,也抽時間看看新傳媒集團的方案。”
“你是該看看戚靖瑤提的方案,有幾處不是很明顯的伏筆在裡面。”熊文斌說道。
“好吧,等我看過之後,再喊周裕副部長研究一下。”沈淮說道。
這會兒,沈淮擱桌角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見是小姑宋文慧的電話,心裡疑惑:這時候小姑宋文慧應該還在回徐城的路上,這才分開一個多小時,又有什麼事情急着打電話過來?
熊文斌、黃新良兩人坐得離沈淮近,都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名字,也一樣疑惑。
沈淮接觸小姑的電話,問道:“小姑,有什麼事情啊?”
“你看着點宋彤。”小姑宋文慧在電話裡說道,聲音有些沙沙的。
“宋彤不是跟你們回徐城了嗎,要我看什麼看啊?”沈淮奇怪地問道,“我最快也要到月底才能脫身去徐城。”
“她說鴻基在東華還有核算沒做完,剛拿了輛車,掉頭回去了。”
這時候沈淮聽到宋鴻軍在旁邊“嘿嗤”的捂着嘴偷樂,頭都大了一圈;接着就聽見小姑拿手機“砰砰”的敲宋鴻軍的頭。
沈淮都不知道宋彤跟周知白現在的關係到底是怎麼一個狀態。
在兒女婚姻問題上,小姑是老派人物,嚴肅得很;再說他自己也是小姑包辦婚姻的“受害者”,不敢胡亂說話,只能苦着臉在電話跟小姑說道:“要不等宋彤過來,我直接拿根繩子把她綁了,再給你送到徐城去?她大姑娘一個,要我看,我可看不住啊,還是直接給你綁回去省事。”
“你也少胡扯。”小姑在電話裡頭說道,“宋彤性子沒定下來,談了幾次戀愛說分手就分手,也不給家裡一個說法,你說這次能讓她任着性子來?”
“得,我知道了,宋彤開的是什麼車?我等會兒去收費站堵她去。”沈淮灰溜溜地說道,在這種事上,小姑比他們謀劃得深。
掛了電話,見熊文斌他們眼睛都看過來,知道他們都聽到小姑宋文慧在電話裡跟他談了什麼,沈淮苦笑一下,說道:“不跟你們多聊了,我還要趕着過去棒打鴛鴦呢。”
這兩天陪同二伯宋喬生一行人蔘觀視察,主要是市縣黨政班子的官員,回來後沈淮也沒有再見過周知白。
宋彤還是前年第一次到東華來,後來就直接到鴻基投資做財務上的管理工作,之後隔三岔五的往東華跑,有時候沈淮能撞到她人,有時候也撞不到她人。大家都曉得她跟周知白接觸較多,也偶爾會拿這個開玩笑,但真的去想兩人有沒有結合的可能時,就會現整件事其實很麻煩。
沈淮也不能說小姑的擔憂跟不贊同沒有道理,恰恰是很有道理,他不得不出面跟宋彤認真的談一次。
熊文斌也不好就這事說什麼,只是笑着說道:“宋彤剛在半道拐頭,過半小時你再去堵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