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獅與原野資產合併重組的方案,得到省長徐沛的認可之後,到國資辦層次就迅速的推動起來。
先是秦江區對劉繼周的舉報調查先有了明確結論,認定劉繼周承包東獅汽車廠期間,劉建等人所辦企業,作爲供應商向東獅汽車提供配件,供應比例不超40%,價格不超過市場同類產品,質量也有良好的市場反應,沒有損害東獅汽車的利益,不視爲利益輸送;劉繼周承包東獅汽車廠期間超標購買豪華公務車,雖然是開拓市場及公務接待需求,但未經潘園鄉政府許可,決定由劉繼周個人出資將奧迪等超標車購下,以此結束對劉繼周個人的舉報調查,不影響東獅汽車改制進程。
以徐城市政府及省國資辦的直接推動下,東獅汽車廠改制與原野乘用車資產重組工作同時進行。
此前兩項工作都有過充分的準備,要不是因爲種種意外跟拖延,九九年底之前就已經進行,雖然拖延到現在,但一經推進,所有的事情都快速滾動起來;重組工作則在雙方九九年底審計結果基礎上進行,不再作新的變更。
新的方案約定,劉繼周作爲東獅汽車廠的承包經營人,也是東獅汽車廠改制的既定受益人,將繼續領導重組之後乘用車及皮卡生產企業東獅集團。
劉繼周、劉建家族以生產汽車零部件爲主的企業重組進東獅集團,並出資2億元,持有20%的股權;原野汽車工業集團將乘用車部門有形、無形資產及四千輛滯銷轎車庫存以及當初投資渚車生產基地所欠十億債務都剝離出來,計劃置入東獅集團,計20%的股權,潘園鄉政府作爲東獅汽車廠的原持有人,計持20%的股權,東江精化計劃發行十億可轉債注資東獅集團,計持40%的股權。
新成立之後的東獅集團總資產將達到三十五億元,淨資產將有二十五億,同時也將持有12億的現金用於現有A級轎車、皮卡、微客等整車及發動機、變速箱等主要零部件生產線整合、升級改造以及市場擴張。
即使放在零零年的國內,新成立的東獅集團也能躋身大型汽車生產廠商之列,更主要還是看東獅集團能不能讓原野九四年底建成的乘用車生產線煥發出新的光彩。
這一塊的資產要是能很好的盤活起來,重組之後的東獅集團年銷售額就能輕易突破五十億,這將是重組之前東獅汽車車與原野乘用車部門銷售額之和的三倍。
雖然改制重組協議還有一些細節需要推敲研究,同時這麼深刻及深度的改制工作,也要得到省市諸多部門的批覈才能最終生效,即使上面有徐沛親自推動,也非一時能蹴就,但趕在三月上旬,沈淮就直接以省國資辦的名義,指令原野汽車工業集團與東獅籤置承包經營協議,管理層撤出,由東獅集團全面接管原野的乘用車生產、營銷等部門,提前進行整合工作。
原野轎車品牌已經沒有太多的市場價值,甚至還要消除此前負面影響,原野轎車品牌會直接註銷,四千輛滯銷轎車庫存將全部召回,待“回爐”汰換有缺陷零部件、加強質量及性能之後,將作爲東獅轎車第一款轎車產品推向市場。
東獅集團要在今年內完成生產線整合、改造,要完成五萬部發動機、五萬部變速箱以及兩萬輛轎車、一萬五千輛皮卡、一萬輛微客的生產、年銷售額突破三十億的計劃,三月上旬不全面接手原野乘用部門,時間上是趕不及的。
劉建、劉繼周家族這些年承包經營企業,雖然家族資產也是迅速壯大,但此前主要用於生產擴張,手裡沒有什麼資金,這次額外注入的兩個億資金,也是由業信銀行提前貸出,用於生產整頓跟部門整合。
同時,東江精化的可轉債發行工作,也是迅速啓動起來。
劉建、劉繼周叔侄以及東獅汽車廠在徐城還是頗有聲望,即使有一些疑慮的聲音,但也有相當多的人看好東獅接手原野的乘用車部門。
除了浦成集團外,在徐沛、曹政江等人的影響之下,包括東江證券在內,徐城市有多家國有、私營企業決定參與可轉債的認購,最後就剩不了四億的份額,沈淮就索性由上市公司梅工股份出資認購。
省及徐城市政府,也及時出臺鼓勵汽車生產及配套產業發展的決定文件,推動渚南新區在原野乘用車生產區以東、沿渚江南岸規劃建設渚南汽車產業園。
除了爲東獅集團的轎車二期工程上馬作準備之外,也加強汽車零部件及合資車商的招商引資工作。
夕陽從西邊樓羣的縫隙裡露出被擠得狹長的臉,東市巷是謝芷下高速之後回父母家必經的路口。
雖然心裡一再說不理會鴻奇跟那個小賤人的事,但開車經過東市巷,謝芷還情不自禁地轉頭往巷子裡看去。她既沒有注意到路口閃現的紅燈,也沒有注意到一輛捷達車從街對面拐過去。
等到兩車貼近時,謝芷才驚醒過來,但踩剎車也遲了,“砰”的一聲,謝芷下意識地踩下剎車,但車頭還是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之下,直直的撞在那輛黑色捷達的側身上。
氣囊打開來,彈得謝芷一張小臉生疼,她一時間都傻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就聽見被撞車司機推開車門,衝過來破口就罵:“你媽逼眼睛長哪裡,那麼多車都停在那裡,就你媽闖紅燈,你媽開個奔馳了不起……”
謝芷也知道理虧,不敢爭辯,也不知道車禍到底有多嚴重,也不知道人家車後座有沒有人被她撞傷,但看被撞車司機氣勢洶洶的像要吃掉她的樣子,怕下車被打,慌忙間鎖死車門,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她哥,想讓她哥趕過來幫着處理交通事故。
被撞車司機見謝芷不下車,竟然先拿出手機來打電話搬救兵,更是氣得吐血,衝過來要拉車門,就想要將謝芷拉出來理論。
謝芷腦袋給彈出來的氣囊打得也有些昏,也是有些被嚇到了,見被撞車司機要來拉車門,更是不敢下車,手撥着手機鍵,拔到第五位數,怎麼都記不得她哥的手機號碼第五位數是幾,只得翻開通訊錄,從裡找她哥的號碼。
被撞車司機見闖禍的女司機在車裡不出來,還打起手機來,更是氣得“砰砰砰”的拿手砸起車窗來。
謝芷心驚膽顫,只能隔着車窗乞憐相望,希望對方情緒能稍稍冷靜些,再低頭看手機卻不知道她何時無意將沈淮的手機號碼拔了出去。
謝芷趕緊將電話掐掉,想要再翻出她哥的手機號時,沈淮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被撞車司機往路邊走,撿了一塊磚頭又走回來,謝芷嚇得心驚肉跳,哪裡顧得上有沒有可能會被沈淮誤會,不想被拉出去打,只能儘快搬救兵過來,也沒有聽沈淮在那頭問什麼事,就急衝衝地衝着電話告訴沈淮她在東市巷子口發生車禍,撞了別人的車。
被撞車司機也氣急攻心,拿磚頭“砰砰”的就衝車窗砸過來。
那人連砸了好幾下,車窗眼見就出現蛛絲般的裂紋,好在這時候從被撞的車裡又走下來一箇中年女人,拿手絹捂着額頭上,有血滲出來,她將衝動着怒砸車窗的男人拖住,不讓他莽撞行事,再要將車裡的女司機拉出來打壞了,事情更沒有收拾。
這時候路人也圍上來,紛紛勸男司機冷靜,這會兒大家手忙腳亂的報警、打電話喊救護車……
謝芷這纔敢推開車門,也知道理虧,不知道事故有多嚴重,她把人家撞傷,也只能一個勁地說對不起。
就在這會兒,謝芷看到一輛黑色尼桑從大街對面拐過來,沈淮就坐在車裡。雖然不知道沈淮爲什麼會這麼快趕過來,但看到沈淮推開車門走下來,謝芷剛纔還有些慌亂的心卻是出奇的安靜下來,她自己都說不清這種感覺來自哪裡。
被撞車司機雖然給拖勸着,還站在一旁破口大罵,沈淮見謝芷沒有什麼大礙,與徐建以及司機看被撞的捷達側身凹進去也不是十分嚴重,除了破口大罵的司機身邊那位中年婦女額頭在流血之外,現場也沒有其他受傷的人——確認不是什麼重大事故,什麼話就都好說。
“你開車也好幾年了,怎麼看着人家車子拐彎過來,都傻了連車不剎一下就撞上去?”沈淮看着被撞車的司機情緒還很激動,走上來先對謝芷一通責怨。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走了神,沒看到紅燈就撞上去了,都是我的錯。”謝芷看車鍋不算多嚴重,也只能先求將對方的情緒能冷靜下來。
徐建以及沈淮的司機趙紅軍也見機好言去勸那司機先冷靜一下,等交警過來處理,人撞破了頭,喊救護車過來送醫院包紮檢查。
兩邊有人勸,司機也就不那麼暴躁、衝動,過了一會兒兩名交警乘一部警用摩托過來,見謝芷將責任都承擔下來,就指揮他們將車開到路邊處理,先讓交通恢復通暢,然後兩邊再分頭接收問詢。
“他拿磚頭要砸我的車,我嚇慌了,都記不起我哥的號碼,翻通訊錄手抖就撥了你的號碼,沒想到你就在這附近。”謝芷這會兒冷靜下來,怕沈淮誤會了,不動聲色地解釋爲什麼會將電話打到沈淮的手機上。
“我猜也是這樣,我也是剛好到附近來辦事,你不打電話過來,我坐車經過也能看到;那就當我是正好路過好了。”沈淮一笑。
謝芷看了沈淮一眼,兩人確定好這種說辭最好,她已經打電話給她哥、秘書馮玉芝以及保險公司的人過來處理車禍,不想別人誤會,最好是說沈淮是恰好路過這裡。
沈淮又寬慰謝芷:“情況應該不嚴重,頂多賠些錢給人家,下次開車小心點,或者找個司機,你最近開車狀況出得有些多。”
謝芷知道沈淮是說上次高速路的事情,但聽沈淮這麼囑咐,也沒有說什麼話。
謝成江很快就坐車過來,見沈淮竟然也在現場,很是詫異,聽沈淮說是恰好路過這邊,也是將信將疑。
沈淮見謝成江起疑心,也不想鬧出什麼誤會,手指着路邊圍觀人羣裡的一個人,喊道:“郭庭,我專門過來,你不能當沒有看見我吧?”
郭庭今天下午在家裡打牌,周敬達他娘跑上門,說周敬達開車在巷子口被一輛奔馳車撞了,喊他們街坊鄰居一起過來壯聲勢,免得在處理事故被人家欺負。
郭庭跟左鄰右舍趕過來,就看到沈淮開車過來。郭庭見沈淮跟開奔馳車的女人認識,他自然縮頭躲在後面,站在外面圍觀,沒想到還是給沈淮認出來了。
郭庭沒想到會被沈淮指名道姓的認出來,也沒有辦法再縮在後面,只能硬着頭皮走過來打招呼:“我都沒有認出沈書記你來。”
沈淮介紹郭庭給謝成江、謝芷認識:“郭處長以前是原野汽車工業集團技術處的副處長,後來給趙沫石請過去負責轎車項目,我就是專門來找他的,”他剛纔就聽圍觀人說被撞的司機就是東市巷裡的住戶,左右都是鄰居,想必郭庭跟他也是認識,問郭庭說道,“你也住這附近,你認不認識被撞的車主?”
郭庭卻是不相信沈淮是專程過來找他的,猜測沈淮大概是想在後來的這個青年面前掩飾跟奔馳女的關係,當下他也不說破,硬着頭皮跟沈淮說道:“他是我家對面樓裡的,情況不是很嚴重,我幫你們跟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