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工作量逐漸加大,尤其陳朝陽做的又是工作預算,財物報表或者統計,幾乎把他忙得一個頭兩個大。
每天他需要加班到很晚,晚上七點鐘,自覺已經很夠意思的科室元老老楊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說:“朝陽,你能力這麼出衆,簡直是上帝給我們科室派來的天使,你放心,只要你有意留在科宇,我一定拼死將你留下。”
陳朝陽笑,道一聲:“謝謝。”
心裡暗暗接一句你老母。
科室裡經理最大,但經理不時常出現在這裡,而後是老楊,眼見他已經離開,過不了十分鐘,科室裡的其他人紛紛起身,拍一下陳朝陽的肩膀,道一句朝陽你辛苦了,或者朝陽加油一類的屁話施施然離開辦公室。
需要陳朝陽分擔的工作早幾天前就已經放在他的桌上,最終留在辦公室的絕對是他和另一個實習生。
陳朝陽忙得昏天暗地,在科室裡累了睡,第二天醒了洗一把臉繼續做,有時他甚至希望科室裡能出點什麼事,引起上層領導主意來次突擊大檢查,那樣的話,科室裡的那些老油條絕對會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這樣的一種想法太不厚道,再加上懲罰條例一下來,自己大概是首當其衝被抱怨次數最多的一個,所以陳朝陽漸漸靜下心加班。
同時還要記得在做各種報表的時候留下幾處一目瞭然且不對報表造成任何影響的錯誤,好讓老楊火眼金睛一眼看出,那樣的話,他就只是一個熱血卻略有些馬虎莽撞的職場新人,而不是能力過強,性格不太好的高嶺之花,最終落到一個被辦公室衆老員工合力排擠出局的悽慘下場。
聖誕節那日陳朝陽求爹爹告奶奶,好不容易以請客的代價使得兩位比他稍微年長一點的師兄完成原本屬於他們份內的工作。
晚上剛過八點,陳朝陽立刻飛奔出那間辦公室出去攔車。
“靠,長得帥就是幸福。”
臉上留有深刻青春印跡的師兄甲剛說了一句,身高和體重差不多的師兄乙一臉憧憬,說:“我要長成朝陽那樣,絕對一年換一個女朋友,誓要泡盡天下美女。”
“切,沒追求,我要長成他那樣,絕對三個月換一個女朋友!”
花了近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攔到計程車的陳朝陽,看着前面擁擠的車流,想起兩位無良師兄說請客的下限必須滿五百,只覺得一陣牙痛。
計程車歡快的跑上一陣,很快又以蝸牛的速度前行,等到陳朝陽趕到那家名爲藍魅的酒吧,時間已經過去近兩個小時。
酒吧的表演還沒有開始,雖然自己的兩個師兄以及一直躲在角落的實習生小王一致認定陳朝陽去見女朋友,但陳朝陽要見的卻是自己的大學同學。
留在本城的同學加陳朝陽差不多十個,只林遠不來,陳朝陽一臉抱歉的趕到那個酒吧時,靠近舞臺的大卡座只坐了兩個人。
以後其餘幾個同學氣喘吁吁的趕到,不是忙加班就是路上塞車,看着他們一臉睡眠不足的模樣,陳朝陽又覺得自己的人生也不是那麼的苦逼。
一羣人都沒吃飯,正拿着幾盤乾果爆米花在那裡猛吃時,陳朝陽旁邊的一個同學一臉佩服的看着對面的另一個同學,說:“張揚,怎麼訂到的卡座?聖誕節最難訂了。”
“誰說我今天訂的?”
“那你什麼時候訂的?”
“半個月以前,有人在我們公司樓下發宣傳單,我一看,酒水打八折,我們又這麼長時間沒有見面,所以當機立斷給訂了,對了,聚會AA制,等一下別裝醉逃單!副班長,你記得幫我收一下,一人一百八。”
“靠,你買了幾箱酒?”
“四箱24瓶裝的百威。”
“媽的,好少。”
“艹,好貴。”
舞臺上的表演已經開始,陳朝陽看着上面那兩個衣着暴露,手裡拿着一根小皮鞭,扭着屁股,屁股被巴掌大小的短褲繃得緊俏渾圓讓人恨不得能一腳踹上去的濃妝男人,瞬間有種凌亂的感覺。
“張揚,你知不知道你訂的是什麼類型的酒吧?”
酒吧清一色的男人,張揚張大嘴巴,有些哆嗦的指着不遠處一對正在接吻的男人,說:“他,他們……”
“我靠,這是一家gay吧,張揚你個sb二百五,賠老子精神損失費!”
聲音太大,使得周圍一羣人同他們側目,其中有性格張揚的,站起來就朝他們這桌吼了一句:“老子是同性戀,但老子不歧視你們這些異性戀!”
學校裡太多讀書讀傻了的學生,經不得嚇,聽到這麼一句,幾個人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忐忑,戰戰兢兢的就怕旁邊的一羣人衝過來暴扁他們。
“不要怕,不過喝多了酒在那裡裝腔作勢。”
見那些人還瞪着他們這桌人,陳朝陽停下手中倒酒的動作,說:“夠了啊,不過是開一句玩笑話,用得着這麼認真?”
穿着毛衣白襯衣的陳朝陽俯視一切的淡然態度,等到他回頭,身後突然有人吼了一句:“小哥什麼名字?有沒有男朋友?求交往!”
而後是吹口哨起鬨的聲音,酒吧鬧成一團,喧譁聲幾乎蓋過舞臺上的音樂聲。
陳朝陽與幾個同學剛喝過一輪,已經有服務生陸續將各種各樣的酒端了過來,三號臺或者六號臺的程先生石先生。
陳朝陽每次回頭,必然能看見昏暗光線下一個油頭粉面或者看起來沉穩多金的男人與自己含蓄招手。
“靠,陳朝陽,你男女通吃,不公平。”
“我聽說gay吧最受歡迎的就是陳朝陽這種帶點陽光朝氣的小男生。”
“張揚,等一下這桌要是有人買單,你可記得不要收我們的錢。”
“臥槽,錢老子已經付過,買你頭的單啊!”
喝多了酒過後一羣人漸漸興奮,因爲這裡是gay吧,是他們之前沒有接觸過的新奇世界,所以帶了一點獵奇或者尋求刺激的心理,一羣人開始賭大小,輸十次脫一件衣服。
酒吧裡開了暖氣,那人話音剛落,已經有人急急忙忙的朝身上披外套圍巾帽子。
陳朝陽覺得這樣不禮貌,其中一個喝多了酒的同學罵一句:“屁!朝陽,剛剛你自己說的,最重要的是玩開心。”
陳朝陽想想也是,很快進入幾個人的遊戲中。
遊戲玩了近一個小時,之前沒怎麼玩過骰盅遊戲的副班長倪明上身已經脫光,光着膀子一副被逼迫的良家婦女般的抱胸造型引來早對他們這桌興趣盎然的衆人的主意。
以後又過去半個小時,倪明死死抓住自己的皮帶,一副鐵骨錚錚寧死不屈的表情。
“脫脫脫!”
酒吧裡都是成年男人,聲音粗壯帶着一種氣吞山河的感覺,倪明正咬着自己的下嘴脣一臉欲哭無淚,站在舞臺正中的娘炮主持人早施施然走到他們這一桌。
既然在酒吧設立舞臺,主要的初衷當然是吸引大家的視線以及注意,從四十分鐘前開始,酒吧近半的客人已經被陳朝陽他們這桌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主持人將圍的裡三層外三層的人羣扒開,見坐在一張矮椅上的陳朝陽回頭時,他立刻了然,將陳朝陽一把拉住,口中唸唸有詞,說:“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相貌堂堂,玩遊戲一定在手。”
陳朝陽被他不明不白的拉到舞臺的正中,燈光打在他臉上,只覺得眼前影影綽綽的一片黑影,他有些不習慣的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臺下又是衆人起鬨的聲音。
“玩什麼遊戲?”
“猜謎。”
服務生陸續抱了幾個很大的玩偶擺在舞臺正中,陳朝陽正想拒絕,他的手卻被那個主持人拉住。
“小哥,幫幫忙,你不站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有人上來。”
鼻尖徘徊着一種類似草莓的味道,濃郁到讓人氣悶,陳朝陽估計是他脣彩的味道,忙不動聲色的後退一步。
“死相,這麼怕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翹着蘭花指發出一聲嬌嗔後,那個主持人很快換一臉正經的表情,說:“還有誰要參加?”
臺下很多人舉手,站在舞臺上,陳朝陽才發現這個酒吧比他想象中的更大,環形的舞臺四周除了十幾個卡座,還有幾十張散桌,舞臺右側一道樓梯,顯然上面還有包房。
臺上很快站了五六個人,青春洋溢,臉上都是略顯興奮的表情。
陳朝陽原本想認真應付這個猜謎遊戲,但等到主持人說出謎題時,他才知道這種謎題帶着強烈的性.暗示。
見陳朝陽一臉的尷尬,那個主持人笑的更開心,拿着話筒湊到陳朝陽的身邊,說:“小哥,如果你連續五道題都猜不對,接下來要接受最最最嚴厲的懲罰哦。”
尾音帶着令人恐懼的顫音,陳朝陽後退一步,心裡一種不祥的預感。
五道題果然一道都打不出來,陳朝陽孤零零的站在舞臺中央,看着笑容帶了點狡黠意味的主持人說:“要怎麼懲罰我?”
“你們覺得呢?”
主持人的話筒剛朝下,臺下立刻傳來依舊氣吞山河的聲音。
“脫光脫光!”
好像在這裡除了脫衣服脫褲子各種脫以外就想不到別的詞彙。
主持人收回話筒,說:“我聽到有人說跳舞,小哥你會不會跳?”
“不會。”
“那脫衣服好不好?”
陳朝陽連忙搖頭。
“那我幫你脫好不好?”
陳朝陽又後退一步,說:“不用。”
“那我找人幫你脫?”
“對!你不脫沒意思!”
“你是不是男人?!”
聲音太耳熟,都不用看,陳朝陽就已經猜到他們是誰。
“小哥,你到底要選什麼?”見陳朝陽神色猶豫,主持人又做出一臉兇狠狀,說:“你不選不許下臺!我會找人將你剝光!”
“我自己脫好不好?”
一樓的酒吧已經熱鬧的極致,李紀元是被過分喧譁的聲音吸引了注意,等到他發現臺下站着的人正是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且讓他想了很久的陳朝陽,他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有些玩味。
也不過是太無聊,又不想一個人呆在那個家裡,所以才找了幾個朋友來這家新開業的酒吧。
只是沒想到會讓他看見這樣一出好戲。
另一邊張之燦已經喝了不少酒,見他一刻不停的打電話,他其中的一個朋友有些受不了,說:“之燦,你不是說他關機了?你以爲你這樣打他就會感應到你的召喚突然開機?”
張之燦想起他和陳朝陽之間的對話。
“朝陽,我給你打電話叫你來你都會來吧?”
“會。”
“我操,陳朝陽你他媽太狡猾了,不想來我這裡就直接關機,這樣的話你就不會失信了對吧?”
張之燦恨恨的丟掉自己的手機,而後直接頭靠沙發做死屍狀。
沒有陳朝陽的聚會一點都不好玩。
自己開始在想他了。
好像是到這個時候,張之燦才發現自己和陳朝陽依舊是兩個沒什麼關係的人,算得上是朋友,可是這樣就夠了嗎?
那個瞬間,張之燦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上次沒有霸王硬上弓讓他上了自己。
只是有了那樣的關係以後呢?
他們是不是就可以不分開?
樓下噪雜的音樂伴隨着重低音震得耳膜痛,在這樣一種環境下,張之燦腦袋裡突然冒出來的一個想法猶如野草般孳生茁壯。
想着如果他能把陳朝陽時時刻刻綁在自己身邊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gay吧裡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親身經歷,當然,我是旁觀,至今對那個陽光大男生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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