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揚點燃一支菸,嘴角陰戾的抽動幾許,譏冷道:“不就是個農民嗎?濱城的地盤上沒有我擺不平的事,管他死與活,回去再換一張牌照就行了!別他媽廢話,快開車!”
那開車青年忙應和道:“是,段少說的是!段少的本事就是強!”說完哼着小調繼續開車。
坐在副駕駛位的那青年轉過頭,一臉諂媚道:“段少!我昨天看到林思穎和薛若蘭那兩個賤人了,她們好象過的很不錯,而且林思穎那個賤人的腿也不瘸了,被我認出來後卻一口否認說自己叫林思思,不叫林思穎。”
“是嗎?”段正揚陰陰的笑了笑,從身上抽出一沓錢,丟到前面道:“天風,幫會最近的收入不錯,這還靠你和狂雷弄到了白粉的源頭,這錢是打賞你們的,只要你們跟着我好好幹,本少爺不會虧待你們!要不是風雲會佔着茅坑不拉屎也許我們段魂幫早就走上黑社會的道路了,那還不是財源滾滾?”
“那是!我們一定爲段少拋頭顱!灑熱血!那個風雲會還不是懼怕您的勢力,如果他們乖乖的早點退出濱城的地界我們段魂幫早就成爲省城第一大幫了。”
“哈…哈…”天風的這個馬屁將段正揚拍的很是舒服,只是讓他不知道的是林天辰自從接任風雲會會首後便下令以後風雲會不許在濱城紮根,因爲這裡是他的故鄉,雖然童年往事不堪回首,但重情重義的他卻不願在自己的故土上做黑道生意,濱城本就已經很陰暗了,他不想再爲這片故土增添更多的陰暗。這個世界是對立的,有黑就有白,只是讓林天辰沒有意識到的是風雲會的退出並不能改變現狀,以段正揚爲首的段魂幫立馬就組建了起來。
段正揚大笑幾聲後道:“光賣白粉賺不到更多的錢,我有庇護神什麼都不用怕,據我所知搞走私的財路來的更快,你們有沒有路子搞到軍火?”
天風說道:“這個不好辦,畢竟我們的勢力在濱城纔是最大的,外面那些海關不好對付,再說我以前雖然走私過珍稀動物但沒有走私過軍火,不知道到哪裡才能弄到貨源。”
段正揚朝懷裡的女人胸部狠捏了一把,淫笑道:“這麼脹?是不是想操了?”那女人嬌媚一扭,嗲道:“你好壞,昨晚就說要陪我的卻去找別的女人了。”段正揚偏過頭對着天風道:“你真看清楚了?她們真是林思穎和薛若蘭?”
天風笑道:“不敢欺騙段少,我敢確定就是她們兩個。”
“跟蹤了嗎?打聽清楚她們住的地方沒有?”段正揚淫褻着問道。
“這還用打聽嗎?她們不就是住在貧民窟嗎?”天風諂笑道。
段正揚將菸頭直戳到他的臉上,怒罵道:“你他媽吃屎長大的啊!你不知道她家的那個茅草屋早就被我們掀了嗎?她能回貧民窟?”
“也許她回孤兒院了,最近在貧民窟的地頭上正在修建一所孤兒院。”開車的狂雷小心翼翼的說道。段正揚伸手就是朝狂雷的後腦勺狠很一戳,罵道:“媽的,你也說正在修建了,那不就是還沒建好嗎?她能回去?”說完狠狠的指了指兩人,叱道:“回幫會!”
走在大街上的林思思和薛若蘭兩人懷抱兩束鮮花,各懷心事的走着,約好今天一起去各自的墳前看望自己在九泉之下的父母的,但自從來到濱城的第一天碰見段正揚的手下後兩女就忐忑不安起來。
“若蘭,段正揚手下那個叫天風的已經認出我們來了,你說該怎麼辦啊?”林思思擔憂道。
薛若蘭也是恨段正揚恨到了骨子裡,但還是安慰道:“不要怕,你哥哥再過幾天就將我們接到京都去了,他找不到我們的。”林思思幽幽道:“我們攔車去墳地吧!這樣走在大街上別又被他的人碰見了。”
兩女攔下一輛出租車後向墳地而去。濱城有兩處墳地,一處位於濱城東郊,風景優美,那是稍有身份和地位的人死後安息的地方。一處空曠,位於西郊,乃不毛之地,林林立立着許多的墓碑,那是像貧民窟一樣地位和身份的人死後安息的“天堂”。
來到父母的墳前,林思思和薛若蘭各放一束鮮花在墓碑前,站在那淒涼的墳包邊,林思思襟然淚下,跪下身一張一張的燒着紙錢,哽咽道:“爸,媽,女兒來看你們了,女兒已經考上了大學,也已經找到了哥哥,哥哥以後會照顧我的,你們可以安息了。”
一陣北風吹來,香燭被吹滅,殘缺的紙錢碎片吹的滿天漫飛,點點的火星在微風中若隱若現,彷彿在悲悽,又彷彿在迴應,爲林思思的哽咽之語而欣慰。泉下的人啊!臨終前的那一瞬間想到的都是自己的親人,自己對親人的祈願。
林思思和薛若蘭雙雙跪在墓碑前,淚水模糊了她們的雙眼,沖洗着她們的思親之心。好幾次,林思思放聲悲泣,差點暈厥過去。“思思,不要再哭了,你看這滿天飛舞的紙灰,我相信你父母已經感覺到了,她們會在九泉之下爲你祈福的。”薛若蘭也是滿臉淚水,安慰着林思思將她從墳墓前扶了起來。
林思思眼中含着淚花,泣聲道:“爸,媽,女兒現在過的很快樂,你們好好安息吧!等哥哥回來我再和他一起來看望你們。”說完在薛若蘭的挽扶下一步一回首的離開墳包。
“若蘭,我們去看望你父母吧!”一陣呼嘯的北風吹來,林思思擦乾眼淚緊了緊身上的棉衣。薛若蘭父母的墳墓在墳地另一邊的山坳中,兩人走了沒幾步老遠就看見墳墓邊聚集了好幾個人,幾個人手拿鐵鍬一個勁的掀着薛若蘭父母的墳墓,在幾人的旁邊還站在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一身名牌西服,頭髮梳的賊亮,大腹遍遍的他嘴裡叼着煙一個勁的催着那些人快點。
一陣驚呆後薛若蘭瘋了似的向墳墓衝去,“你們幹什麼?你們快住手!”邊跑邊悲嘯,林思思也是大驚,快步跟着薛若蘭跑去。
“你們這幫混蛋,你們住手!”薛若蘭跑到墳墓前,身材嬌小的她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支撐着,嬌弱的力量卻是將兩個手持鐵鍬的男人推開老遠。
“爸,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薛若蘭伏在早已被挖掘的凌亂不堪的墳頭悲聲而泣,雙手一個勁的將被掀鬆的泥土瘋了似的朝墳包中推去,任憑手指被荊棘刺的鮮血直流卻是毫不知覺,仍舊一個勁的推動泥土將那早已被掘的看到腐朽棺木的墳坑慢慢掩埋。
剛剛還賣力掘着墳墓的幾個男人爲之一震,紛紛停了下來。被薛若蘭推開老遠的兩個男人湊近到那個中年胖子身前道:“老闆,我們還挖嗎?”
那中年胖子噴出一口濃煙,冷哼一聲道:“將她拖走,給我繼續挖!”
“你們住手!你們這幫畜生,爲什麼要挖我家祖墳?爲什麼?”薛若蘭面露悲悽之色,淚水蠢涌,轉過身用身體守護着墳墓,雙眼通紅的朝着幾個男人咆哮。林思思也趕到了墳墓前,和薛若蘭一樣用身體守護着墳墓,對着那幾個男人道:“你們怎麼能做這樣缺德的事?這是人家的祖墳啊!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嗎?你們也有親人,也有祖人,難道你們不覺的羞恥嗎?”
幾個手持鐵鍬的男人被罵的面紅耳赤,低着頭默默不語,那中年胖子不爲所動,嘴角憤怒的抽動幾許,對着身旁幾個男人吼道:“將她們拖走,給我繼續挖!”
“不能!你們不能這樣做!”薛若蘭和林思思同時將身體緊緊的圍住,一臉既悲泣卻又堅毅的阻止着中年胖子的舉動。
中年胖子彈了彈手中的菸灰道:“我請風水師看過了,你們家的祖墳是一塊風水寶地,用來埋你的父母實在是太浪費了,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十萬塊錢,而且我可以將你父母的墳墓遷到別處去。”
“不行!你這個壞蛋!除非你今天將我打死,我是不會讓你動我父母的墳墓的。”薛若蘭指着中年胖子放聲悲泣道:“我認識你,在生時你不放過我們一家,現在我父母死了你還是不放過,我父親就是因爲在你的化工廠工作時中毒而死的,多少次的起訴與檢舉無門後你不但動用關係將我們家逼的走投無路,而我父親也在痛苦的煎熬中死去,我母親也被你們逼瘋了,最後溺死在河裡。你說這筆血帳怎麼還?你說啊!”
“少廢話!敬酒不吃吃罰酒!”中年胖子將菸頭狠狠的砸向兩人,一揮手道:“人給我拖走!繼續挖!”
幾個男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不該動手,那中年胖子大吼道:“再不動手我炒了你們!”
薛若蘭和林思思被兩個男人拖走,死死的按在地下,另外幾個男人卻是拿着鐵鍬一剷剷的向墳墓挖去……
“不要啊!不要啊…”掙扎不過的兩女仰天悲泣,任憑淚水沖刷着悲傷到扭曲的清秀臉龐,也許現在那清秀的臉龐不再清秀,而是猙獰。泣過卻又放聲大笑,狂笑世間!狂笑蒼天!
陰冷的天氣,淒涼的墳地。天色越來越暗,北風越刮越大,忽然間天空飄起了零零雪花,而這雪花在此時出現卻有說不出的諷刺色彩,它們不再純潔,也許它們只是調皮,或許也是在幸災樂禍!
早已腐朽的棺木被挖了出來,換之而成的卻是兩個用精緻骨灰罈代替着被緩緩放進了墓坑,接着立在墓坑前的標有“薛氏伉儷”之墓的墓碑被撬起後掀翻在地,換之而立的卻是“胡氏祖先”的大理石墓碑,這便是這個中年胖子的族名。
冬日,遠在北方的B市豔陽高照,地處南方的濱城卻葉兒呼呼,雪花飄零。
飄雪漸大,一干人等揚長而去,薛若蘭在悲傷中昏厥了過去,林思思則哭泣着掀開棺木,脫下棉衣將薛若蘭父母的殘肢骨骼包好,扶着她一步步朝墳地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