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所料, 高月憐進門並沒有影響我對她的情誼,我兩依舊如膠似漆,甚至比從前變本加厲, 連老祖宗都看不下去, 說我兩長在一起似的, 成天黏在一起, 納了個妾卻像撿了個擺設, 大晚上把人撩到一邊,叫人笑話高家。
可我那會正與她情到濃時,哪裡顧忌上許多。
可沒多久, 家中就生出許多怪事,不是她被人推下水中差點溺水, 便是後院鵝卵石翻新踩了滑差點栽到井裡, 險些母子喪命。
我瞧着像有人搞鬼, 心中略有眉目,想必沈璧素來大咧, 近日裡恃寵生嬌,被人嫉恨了去,但無憑無據,不好叫人爲難,便叫人暗中好好看顧她, 未想第一世, 她還是死了, 平白無故, 毫無徵兆, 她躺在桌沿,肚裡懷着孩子, 嘴角帶着血漬,是被人下毒致死。
我不肯相信,叫人多番打聽,聽聞麒麟山麒麟神獸能讓人起死回生,便顧不上頭七日焚化的規矩,搶了她還沒腐爛的肉身,過五關斬六將,終於找到了麒麟獸。
麒麟神獸說,他的血能使萬物復甦,能讓天地迴轉,能叫她起死回生,可他有個條件,需得活人生祭,用活人的鮮血起卦號封,讓死者靈魂出竅,回身附體,重返生存年間,只是這招極損陰德,祭血者在獻祭時需承受雷電轟頂劈裂之苦,而不能動搖半分,若中途有絲毫半分猶豫,都會叫兩人永墮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我聽得大概,是要我們人鬼分離了,卻求着麒麟以我□□凡胎做交換,讓我也重返她重生的年間,麒麟說,他對我們的肉身都不感興趣,但他十分愛做夢,只要我肯以夢做交換,他便願意把兩都送到兩年前,她還沒嫁給我的時候,我滿口答應了,誰叫他是噬夢獸。
我聽麒麟的話,把她放在祭祀用的陣法中央,在麒麟獸起咒瞬間,承受雷電轟頂之苦,以一把尖刀刺入懷中,承受劇痛讓肉身死去,靈魂出竅,想着與她重返時光,再與她結連理之好,便沒那麼痛了。
第二世,我醒來的時候,還殘存上一世的記憶,那時正好回到她母親身故的時候,我連忙打發人,顧不上唐突就去將軍府提親,可她竟然忘了我,躲在屏風後看了我許久,也不肯出來相認,想起噬夢獸說要拿夢做交換,難道是要了沈璧前世記憶?
可她真真不記得我了,也罷,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待朝朝暮暮,可我謹記上一世教訓,不能太慣着她,一是怕人恃寵生嬌,叫老祖宗看不過眼,不給她好日子過。二是怕她成爲衆矢之的,遭人妒忌,被人陷害。
就連新婚當夜,我都沒理會她,事後旁人拿這笑話她,她也總是躲了過去,我看不下去,又忍不住憐愛,在人前與她做出恩愛的樣子,卻不敢表露太深,當心被人看出了幺蛾子,只能隔三差五地找她,也多虧我這般,老祖宗纔沒常常找她麻煩。
可每次找她的時候,正巧見她倚在門邊等着什麼,問了院裡的婆子,原來是日夜盼着我來看她,心裡又愧罪幾分,更想多憐惜憐惜,可每次想到她上一世的遭遇,便不能久留,眼看着她日漸消瘦,鬱鬱寡歡,想着,總比死來得好。
高月憐要進門時,我極力阻攔過,可阿姐哭着求着我,看在我侄兒的份上,幫襯幫襯她,即便把人納入府裡,不寵愛,不多看一眼也可以。
我兩世被親情鉗制,一點辦法也沒有,迎了高月憐更處處小心維護沈璧,爲了護她周全,見的面也少了,可她還是出事了,一會兒被人推下河,一會兒被人構陷,一會兒被偷了東西,我心中不忍,勢必要找到證據,要把人逮出來!
聽說她病了,急着去看她,卻見她忽的大哭起來,又打又鬧,問我既不疼她,爲何要迎娶她?
我自是愛她,可又怎麼對她說這些離奇遭遇,只得小心哄着她,安撫她,才讓她翻過這一頁,之後也不避忌人前,只想好好讓她過活,不再傷感難過。
不久,我聽聞她又有了身孕,除了喜悅還有隱憂,我叫人小心她的飲食,卻沒想到高月憐藉着老祖宗送酒的名頭,拿了毒酒給她喝,璧兒又是個實心眼,一聽是老祖宗送的,便不敢不喝,那天我還是來晚了,下朝以後阿姐叫我去了一趟崇華殿,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回來時見她倒地不起,高月憐見我來了,慌張跑過來說,是她要下毒害她!
沈璧怎會害別人,只有別人害她的份!
可說什麼都晚了,小心護着她,最終還是害死了她,事後我殺了高月憐,無憑無據,可我還是持劍封喉,一招了結了這個殺了沈璧兩世的女人。上一世不忍,饒了高月憐,這一世定不讓她苟活。
我再次扶着沈璧的屍身,找到麒麟獸,麒麟說,人的壽命有限,即便這一世不爲這般,也會爲那般緣由死去,倒是我次次爲了復活沈璧,盡幹些損陰德的事,讓他着實爲難。
我求了麒麟無數次,揚言這是最後一次,我願意把我的夢盡數獻給麒麟,麒麟說:“我可以不要你們的夢,也可以不用你生祭,並且我可以用我的麒麟血爲她生祭,以妙興決做引,用麒麟血者,來生可不受毒害,但我有一個條件,你願意以十年壽辰換取她的性命嗎?”
願意!
拿了性命都可以!
麒麟拿了我十年壽命,雖不讓我生祭,可我想要再試試,回到兩年前,再與她相遇,被刀刺中的疼痛遠不及失去她,肉身雖然死去,靈魂出竅的瞬間,彷彿回到從前。
第三世,沈璧沒有喪失記憶,但她忘了第一世,獨獨留了我辜負她的第二世,醒來後,我叫人去提親,誰想她父親私底下應下了,她卻死活不肯答應!
那天老祖宗過壽,我叫旭風下了拜帖,請他們一家子到家中做客,可她時常帶着戒心,不肯與我說話,我兩頭不落好,便只能跟旁人應襯兩句。一不留神的功夫,便見她沒了蹤影,旭風告訴我,她在跟後院那小子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