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細想這幾日之所以不能成就幻劍之勢, 大概是用錯了方法,適才葉明遠提醒了她,以氣勁做劍, 必先結印, 隨即使出妙興決, 凝氣形神, 以掌心結印, 腦中思劍形,以氣幻劍!
“叱!”地一聲,掌心多了一把瑩透藍色長劍, 竟是以氣煉其形,晃晃兩聲, 彷彿要飛走一般, 她緊緊握住, 竟不得其形,只能咬牙提氣, 這纔拿住了劍柄。
胡海臣深吸一口氣,停下腳步,竟不得其法,沒見過這樣的內功,卻見沈璧亦無法掌控, 周遭皆沒了聲響, 定定看着沈璧。
葉明遠坐定不動, 看了眼沈璧, 眼中似有隱憂, 旁的有人勸他喝酒,叫了半天, 也沒見他反應。
沈璧大口喘氣,握住手裡熱氣騰騰的劍,以意念控劍,只見藍色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空而出,忽的刺向胡海臣,胡海臣後退不及閃躲,騰空後退,劍鋒一味逼人,似不見血不罷休一般,胡海臣不得不奮力反抗,與其空中鬥劍。
沈璧左右擺動指尖,長劍隨着她指尖動作在空中盤旋揮舞,與胡海臣扭打起來。
不出半晌,胡海臣大汗淋漓,這才使出胡家祖傳的劍法,沈璧見他拿出招教路數,也一併緊隨其後,想來一柄劍不夠,便悶頭提氣,使出妙興決第二層,幻出第二把劍,看着輕巧,實則已經耗盡她所有修爲,只待胡海臣招架不住,她便一掌拍過去,震碎他的長短雙刃,取得先機。
胡海臣確沒想到她有第二把劍,他一手提防,一手突圍,招架不住時,沈璧俯衝而上,一掌便要震碎他的劍刃,未想胡海臣沒躲開,竟直接使了氣勁,沈璧始料未及,驀地被胡海臣的氣勁震開,彈飛了出去,卻也已經耗盡所有,渾身如碎骨般疼痛難忍,眼看背心着地,驀地被人從後接住,醒眼一看,竟是胡海臣。
卻見他緊緊摟過她的腰際,癡癡看着她,兩人空中如羽毛翩翩飄落,竟分不出是夢境還是實景。
胡家老爺與沈澤見狀,皆鬆了口氣,相視一笑,不言其中。胡夫人更是托住了蕭夫人的手心,連連稱讚蕭夫人育女有方。
皇帝拍膝稱道:“好!”
待兩人緩緩落地,方纔覺得失禮,徑自走開兩步,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沈璧微微欠身道了聲:“多謝胡家哥哥。”
難得見她輕聲細語,聽進胡海臣耳朵裡竟像撓癢癢,越聽越酥麻了。
皇帝笑道:“這胡家的公子也就二十,與沈家小姐年齡相仿,武力卓越,郎才女貌,實在登對……”還沒說完,被葉楚楚扯了扯衣袍,卻見葉楚楚一副怨憤模樣,心裡沒了主意,皇后如此這般,是要唱哪出啊?
葉楚楚輕聲道:“這女娃娃我喜歡……”
皇帝思忖半晌,爲難道:“太子年幼,現在納妃太早。”
葉楚楚癟嘴道:“不是太子!”
皇帝見她嬌嗔,又試探道:“朕也已然年邁……”
葉楚楚瞪大了眼睛,皇帝不再言語,見楚楚給他使了眼色,他順着望過去,卻見國舅一臉陰沉,想必確有蹊蹺,便不再言語。
胡玉卿卻是個不怕事的,上前討賞道:“陛下,適才比武,沈璧輸給了我家哥哥,按照先前說的,沈璧得嫁過胡家作我嫂嫂!”
周遭皆起鬨,叫兩家趕緊結了親家,呼聲累累。
沈璧欲言又止,心中又羞又惱,想着沈烈的事還沒有眉目,還把自個賠了進去,胡海臣見她似有異樣,心中忐忑,便試探問道:“璧兒,是不願意嗎?”
“不是!只是……我……我!”沈璧說話像燙了嘴,怎麼都說不利落。
胡海臣見她爲難,便呵斥胡玉卿:“不得放肆!”旋即又柔聲對沈璧說:“若璧兒不願,婚嫁之事可暫且擱置。”
話音剛落,葉明遠一躍而上,面頰緋紅,身子一股酒味,沈璧捂鼻暗道,這廝又不知吃了多少酒,竟不知收斂的,大喇喇地衝了上來。
“國舅!”皇帝笑道,“怎的吃醉了酒,又想去湊湊熱鬧?”
葉明遠勾脣一笑,看了胡海臣一眼,竟是極其不耐,旋即又對胡海臣說:“你,選什麼兵器?”
胡海臣與沈璧交換眼神,皆倒吸一口氣,不知如何自處。
衆人一聽,紛紛道國舅乃武侯之子,身手不亞於將軍門下,多年未見國舅劍柄出鞘,今日終於得以大開眼界。
葉楚楚卻擔憂道:“你既吃醉了酒,怎麼又跟人打鬧,待會兒負傷回家,老祖宗又要責難我不好好看護好你。”
葉明遠置若罔聞,身形不穩,醉眼朦朧,對胡海臣笑道:“閒話少說,可別叫旁的說我欺負你,今日我便赤手空拳與你比試一番。”
葉楚楚無奈閉上眼,胡海臣被他一激,驀地衝上前揮刃擊打,葉明遠側身一躲,不着聲色巧妙躲了去,胡海臣這才明白,葉明遠根本沒醉,他清醒得很。
旋即轉身又是揮頭一刃,不似沈璧招招留情,卻是越來越狠辣之勢,一波接着一波朝着葉明遠揮了過去,可葉明遠身法似影無形,越發捉摸不透,眼看着逼近,卻驀地身形一閃,忽的竄到人身後,手搭在他肩頭嘖嘖道:“還欠些火候。”
胡海臣怒極,揮劍向後亂砍,被葉明遠徒手順勢搶走長刃。
卻見葉明遠輕撫劍身,銀光映着月色悽迷涼薄,眼裡生出幾分冷意,毫無預兆地,持劍衝了過來,嘴上唸叨着:”寒月凜空照!”
迎着胡海臣的劍鋒,環身刺破衣襟。
“朝聞凝露潛霜渡。”
又一落影無痕,葉明遠突擊向前,胡海臣被人搶了先機,袖口又多了一道口子。
“直盼流雲破九霄!”
卻見葉明遠突然現身,仗劍劃過短刃,斜倚上揚,胡海臣的斷刃拋向空中,劍鋒落下的瞬間,劍橫肩上,胡海臣竟一點都沒有招架住。
他緩了緩神,躬身道:“侯爺好劍法,在下甘拜下風。”
沈璧也啞然無聲,這是第一次見他顯露身手,平日裡與她切磋那套,竟像過家家逗她玩一樣。
葉明遠笑了笑,朝着皇帝下跪,問了句:“我贏了,陛下該如何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