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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薛少宸看着她擔憂且疑惑的模樣,安撫笑道。

他可不能說看見她對張向陽的笑容之時,心中竟然縈繞着嫉妒的情緒,若是她知道定要笑話。看着她手中的兵法,不禁謔笑,“怎麼你也對這有興趣?”

霍菡嫣將書遞給張向陽,暗示他想問什麼就問。嗔笑的看着自家夫君,“早些時候養生堂的謝姑娘,約我一同去買些孩子們用的筆墨,就不打擾你們了。”

霍菡嫣向來閒不住,她身處蒿陽本就不合規矩,鳳城已派了好幾撥人來接,都被打發了回去。一方面鳳城雖爲帝都卻藏着危險,莫家軍鎮守鯉城邊防打壓散落各處的勢力,若夫君蒿陽戰敗帝都焉有完卵;一方面也是她夫婦二人的私心,都不願意與對方稍離。而既然決議留在蒿陽就不能做養尊處優的將軍夫人,總要儘自己的一份心力。本想同瀛洲一般照料傷病的將士,無奈夫君怎麼也不同意。可巧,養生堂裡收留了幾十個因戎國攻伐而淪爲孤兒的孩童需要照料,自己也只能略盡綿薄之力。

“帶着珏同去,早些回來。”只要她開心,自己願意壓抑自身暗藏的強佔情緒,放縱她想要的自由,想做的事。

霍菡嫣笑着行着完美無缺的福禮,佯裝恭敬的回道:“遵命,將軍大人。”

薛少宸的眼眸頓時暗了暗,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意味。下一刻眼前的人就察覺到不對,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他的視線,他立刻對着暗處的人肅聲命令道:“戒,帶着暗衛緊跟着,不容有失。”就算珏貼身在旁,他也難以安心。

伴着一聲應聲,人影飄然而去。

張向陽呆愣的看着這一幕,難道大將軍是讓所有暗衛都跟着去保護。這麼做,就是在霍姐姐身邊鑄了一道堅固的籠子,可相對的所有事情都在別人的監控中,真的好嗎?

其實霍菡嫣也未必不知道,不過她也知道自己的處境,除非她不存於世,否則危險無處不在。有時也會覺得堵得慌,特別是懷孕之後除卻嗜睡,脾氣也漸長,總愛胡思亂想。夫君整日勞累,自己情緒上的不妥總要自己緩解,看着養生堂中稚童的歡快的笑顏,感覺情緒也紓解不少。

珏守在旁邊也略有觸動,倒讓霍菡嫣多少有些好奇。“珏,你當初是怎麼跟着夫君的?”

陷入往日回憶的珏回過神來,暗罵自己還是不夠謹慎,看着這羣孩子竟然想到自己的曾經,當年他也是這個年紀被暗衛首領領進暗衛營,經過非人訓練存活至今。“幼年遇上仇家尋釁,家人全被殺了,是首領救了我將我帶進地宮,學得武藝替父母報仇。”

“你說的首領是‘溟’?”現在的首領是戒,而當年的應該是大嫂。

珏點頭,雖然當年救他之人是首領,而在他心中最敬重之人是主人。當初首領失蹤,他是唯一從垣國回來之人,在國公眼中他本是絕無活路,是主人將他保下來。而在跟着霍菡嫣身邊之時,他早已認出如今的霍王世子夫人就是當年的首領,雖然她不記得從前的一切。

“讓你跟着我,倒是屈才了。”以珏的身手,再過幾年定有所成。如今卻成了小跟班,跟在自己身邊。

珏恭敬下跪,“屬下武功低微,未能護住夫人,早該以死謝罪。” www◆t tkan◆C○

“快起來。人外有人,天外有,誰又能說自己天下無敵。”上次以納蘭虢輕功之卓越,天下難有低手,豈能怪的了旁人,“夫君可曾派人去過極樂宮?”

當日自己據實以告,只是爲了讓夫君放心,雖說夫君答應暫時不會找極樂宮的麻煩,可是他又豈會真的就此放過。

“……”珏啞言,猶豫了很久才吞聲,“極樂宮……空無一人。”

“我知道。”霍菡嫣看着他吞吞吐吐,以納蘭虢的機智,知道自己逃脫定會安排後路。“回去吧,經過仁心閣時去抓副安胎藥。”

“是。”

馬車平穩,幾乎感覺不到絲毫顛簸,珏停下馬車去抓藥。霍菡嫣卻從馬車旁聽見路人談論的聲音。

“這下可好了,咱們皇上終於有了皇嗣。蒼天庇佑啊!”

“誰說不是呢!真希望戰事早點過去,國泰民安,這生意也好做。”

“你就別說着冠冕堂皇的話了,這亂世不是更容易發財……”

漸漸的人聲少了,而這第一句話倒讓無聊翻書的霍菡嫣猛地一怔,皇上有了子嗣?莫非是貴妃娘娘的胎已經不是秘密?掀開門簾看見街邊的告示牌站了許多的百姓,都在議論紛紛。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得蒼天恩澤庇佑,貴妃娘娘多年虔誠禮佛,終得夢熊有兆,欽天監示天乃星辰下凡。朕心甚愉,冊封薛貴妃爲皇貴妃,特此昭告天下,萬民同樂。’

皇上下這樣的告示,將貴妃有孕公諸於衆,莫非是有了足有保護她的法子?或者只是因爲貴妃娘娘的肚子藏不住了。如今鳳城之事自己所知不多,乍然之間還是有些詫異。

“本就是情理中的事,菡嫣怎會如此驚訝?”

低沉的嗓音讓霍菡嫣轉身,腰間猛的被堅實的手臂摟住,在還沒來得及反應之時就重新回到馬車上。馬車的簾子再次落下緩緩前進。

“夫君,你怎麼會在這裡?”霍菡嫣不解的擡首。

薛少宸直接樓她入懷,緊緊的讓人隱有窒息之感。“自然是來尋你。”

察覺到氣氛有些怪怪的,又不敢過於掙扎,只能溫順的靠在他懷中笑道:“就這麼一會兒,我還能跑了嗎?”

剛到別院門房便急忙出來稟報,說有不速之客前來要見將軍與夫人。

在暗衛的保護下,薛少宸攬着霍菡嫣邁入內院,見到的是一羣年輕的男女,簡單得毫無半點裝飾的衣着,並且全部光着腳。黑色的軟轎周圍催着薄薄的輕紗隨風擺動,軟轎前佝僂的老嫗讓霍菡嫣詫異不已,而肚子也不知爲何忽然有剎那絞痛,又瞬間即逝,不免緊蹙皺眉,莫非是自己緊張了。“施婆婆。”

上次大哥沒有除了她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些人又是何人?

薛少宸見她謹慎的模樣微微挑眉,施婆婆不但用*術控制他好幾名暗衛,還試圖對菡嫣認識,他自然有所耳聞。不過她的來歷卻終究是個謎,今日有人來給自己解謎又何樂不爲。攬着霍菡嫣朝着廳外,目光朝着軟轎問道:“不知閣下所爲何來?”

轎中人靜默了好一會兒,暗衛眼中謹慎異常。

片刻之後,轎子前的輕紗揚起,裡面一身黑紗薄錦的俊秀男子便出現在衆人眼前,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神秘詭譎的氣息,看不出年紀,聲音卻清澈得毫無雜塵。

“手下眼拙,在蒿陽冒犯尊夫人,在下特地前來致歉。”

施婆婆一直低着頭半聲不吭,毫無上次的張狂肆意。

“哦?”薛少宸掃了一眼施婆婆,冷笑道:“那麼不知閣下打算如何致歉?”

“在下可以爲將軍擊退戎軍。”邛火酉能與薛嚴周旋至今,除卻自身能耐不可小覷,他‘離愁’相助更是主因。

施婆婆低垂的眼眸中滑過震驚之色,絲毫不明白爲何主人會說出這句話,他們此次來本是爲了會一會所謂的七殺,看看他是否值得聖山與離愁合作,可主人不但以真面目現身,還開口說可以幫七殺擊退戎軍,離愁因聖山地處乾國境內之故,手下勢力甚少踏足,而是在垣、戎兩國盤踞,所以這實在不是主人該說之詞。

而此時‘離愁’之主的眼眸卻不自覺的盯着霍菡嫣肚子,心中思維狂涌而出,根本不是旁人能夠理解。也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她腹中的生命竟然能與他的魂靈產生共鳴,也就是說那是他的魂系,繫着他的魂魄。

以彼之身,系吾之魂;

也就是說只有此人能破解他所承繼的天命詛咒,看來自己不但要和霍灝軒合作,還要保護霍菡嫣和她腹中的孩子,不計一切代價。

薛少宸見他眼神如此肆意,上前一步擋住他的視線,目光宛如寒冰。“邛火酉之命,乾國的城池自有我親自去取,何須旁人費心。”

“呵呵……”羋殤低聲笑道,“不愧是薛嚴,在下佩服。”

七殺乃是將星,以往只覺得殺氣太重,不如破軍氣勢磅礴,也不比貪狼詭譎莫測。今日看來以往所料皆有所執。以命盤所顯,這霍菡嫣命數應已斷絕,只有與有龍氣之人想和纔可保周全。可卻不知爲何,命數驟然生變,盡延伸爲緩解七殺煞氣之力,這並非人力所能辦到,除非有逆天之舉方能有此轉換。逆天必遭反噬,可霍菡嫣卻無此徵兆,豈非怪哉!

“既然將軍無須在下相助,那在下也不必多做無用之舉。”羋殤從軟轎中走出來,旁邊的青衣女子張開紅色的油紙傘替他擋住陽光,他走到薛嚴身側從懷中拿出藥瓶,“我見夫人氣血不佳,最近孕吐有些嚴重,頻繁嗜睡。我這裡有一枚保胎藥丸,有緩解孕中不適之用,可助夫人平安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