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妙語這樣說話,可是衆人都並沒有當真,也只是聽聽而已。
這一次宮宴,難得的心情比較輕鬆。
傅佳與嫺晴郡主還有程妙語以及程語柔幾個悠悠達達的在御花園走着,一邊欣賞着美麗的景色。
秋日的御花園紅楓似火,秋菊綻放,別是一番風味。
尤其是御花園裡各式各樣的秋菊,競相開放,姿態各異,有的像是嫋嫋婷婷的舞女的裙,有的像是女子嬌羞的臉龐,而有的則像是傲霜而立的戰士,昂首挺胸。
傅佳看着眼前的菊花,不由的想到了一句詩: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零落黃金蕊,雖枯不改香。
就算世事變遷,依然身有傲骨。
走在青石小路上,傅佳陷入思緒中。
她其實不太喜歡菊花,不過,永寧伯夫人喜歡。
所以,成親後,爲了討好永寧伯夫人,傅佳特意從皇后娘娘這裡求了幾盆精品送給永寧伯夫人。
誰料沒幾日,永寧伯夫人臉上開始起紅色的小疙瘩,然後慢慢的越來越多,整個面部開始紅腫發癢。
請了太醫才知道是過敏了。
當時秦景軒就將她埋怨了一頓,永寧伯夫人讓人將花扔了出去,看着那零落成泥的花蕊,傅佳抱緊了雙臂。
一樣的花,一樣的景色,不一樣的不過是人心罷了。
傅佳深深吸了一口氣,每次想起這些,她都依然還能感覺到那時候的窒息。
只是,因爲愛那個人罷了,所以,可以忍受。
就是不知道林念幽,可不可以做到呢。
傅佳一邊想着,一邊慢慢走遠。
程妙語正與嫺晴指着其中一株八爪蟹菊說着什麼,誰也沒有注意,對面秦景軒一身青色暗竹紋錦衣緩緩走了過來。
傅佳站在開得燦爛的各色菊花中,一身玉色衣衫反而顯得氣質清雅,姿容出衆。
秦景軒也沒有想到會遇見傅佳,他看着越來越近的身影,熟悉又陌生,心中生出一分奇妙的感覺,腳步慢慢的放緩。
“你……你好……”
秦景軒遲疑的開口。
傅佳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的擡頭。
“是你?”
秦景軒心中一跳。
看樣子傅佳有注意到他。
“是的,傅姑娘,你,你們在賞菊嗎?”
傅佳莞爾一笑,脣邊梨渦隱現,她看着秦景軒,道:“秦公子不知道嗎?皇后娘娘今日設宴呢,秦公子這是爲何而來?”
秦景軒被傅佳這一笑晃的心跳開始加速,眼前有一瞬間的模糊。
好像又回到了他初見傅嘉的時候,傅嘉死了之後,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那個場景。
漫天繁花裡,傅嘉一身紅衣,笑的燦爛。
如今,傅佳又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秦景軒覺得,腳步有些挪不動了。
傅佳見他不說話,於是又向前走了一步,近到秦景軒可以嗅見她今日薰的是梔子香,那是他最喜歡的香味。
傅佳疑惑的擺了擺手,問道:“秦公子,秦公子?”
秦景軒回過神,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道:“哦,不好意思,還請傅姑娘見諒,秦某,是想起了故人……”
秦景軒說着,語氣低沉了下去。
傅佳看着眼前惺惺作態的男子,心中冷笑。
“秦公子,說的可是傅嘉姐姐?”
面上,傅佳卻佯裝天真的問道。
秦景軒看着傅佳天真純善的目光,有些心虛的挪開了目光。
“是呀,都說你們長得像,現在看來還真是。”
傅佳點點頭,問道:“秦公子,你心悅傅嘉姐姐,對嗎?”
秦景軒沒有想到,傅佳會這樣直白又直接的問他這個問題。
心悅嗎?
秦景軒看着眼前的女子,頓了頓,然後點點頭,道:“是的。”
聽到這個回答,傅佳頓時粲然一笑,彷彿是春日盛開的玉蘭。
秦景軒覺得,自己的眼前又開始暈乎乎的了。
傅佳初來京城,他就見過她。
那個時候,好像也沒有這樣強烈的感覺,覺得她就是傅嘉一樣。
後來,因爲林念幽一直不滿他看傅佳的樣子,因爲他提起傅佳也曾生氣,所以,秦景軒就慢慢的放下了。
反正,傅嘉已經死了,他覺得自己也算脫離了家族和安平侯府的掌控,終於自由了。
秦景軒也沒有想到,今日再次見到傅佳,會在這樣的場景,而他的心裡會再次泛起漣漪。
說了兩句話,傅佳微笑的告辭。
秦景軒駐足一瞬,這才轉身離開。
傅佳脣角含笑,眼角餘光瞥見花樹後那一閃而過的身影,轉而踏步走向前去。
“佳佳,什麼事這樣高興?”
程妙語擡頭看不到傅佳,正要尋找,然後就看着傅佳慢慢悠悠的從轉彎處走過來,眼神愉悅。
傅佳笑彎了眼睛,道:“剛纔看見一個有趣的東西,挺好玩的。”
“什麼東西,我也看看。”程妙語頓時又來了精神。
不過,奈何傅佳只是抿嘴笑,不說話。
就在程妙語死活不答應,揪着傅佳硬要去看看的時候,遠遠聽到一陣喧譁聲。
三個人精神一震,心道好了,終於有消息了。
太子雖然不怎麼樣,太子妃位的爭奪卻依然激烈。
就看那幾個姑娘們的表現,腳指頭想想也該知道,不出點什麼幺蛾子,都對不起她們的準備。
三人隨着人流往喧鬧聲處走去。
皇后娘娘早已得了消息,帶着人匆匆趕到,身後跟着各家的夫人。
沒辦法,這樣的事情瞞也瞞不住。
傅佳還沒有到,就從人羣中看到皇后娘娘的臉色及其的難看。
同樣難看的還有一旁的安平侯夫人。
傅佳的心不由的咯噔一下。
她急忙上前,分開人羣,然後就看到了人羣裡空地上,溼漉漉的傅蓉。
她披着一條毯子,是剛纔宮女給她蓋上的,頭髮貼在臉上,趁着臉色更加蒼白。
而另一旁,站着同樣一個渾身溼漉漉的男子。
不是太子是誰!
傅佳只覺得後背一陣冰涼。
安平侯夫人在一旁搖搖欲墜,她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指着傅蓉,嘴脣抖的說不出話來。
皇后娘娘心如死灰,倒也好,這樣還省了她費口舌了。
原本,最終她選中的是翰林院掌院徐伯通的孫女徐慧媛。
雖說徐慧媛性子清冷,又木訥,但是這樣的身世對太子來說,也算是一大助力。
皇后娘娘雖然對太子失望,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總是要爲他打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