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錦瑟知道她應該掩飾自己的情緒。可是,那二人的笑彷彿利劍一樣,瞬間就撕裂了她的心。
“晨,只有她死了我們才能在一起。”
林怡然的話猶在耳邊,蝕骨的魔音一樣將她帶入沉淪的地獄。秋錦瑟咬着嘴脣,努力剋制不發出悲憤的聲音。
那二人的目標顯然是容洹,他們走近滿臉堆笑。
“洹少,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幸會。”林怡然好像是天生的交際家,那眼波拿捏得恰到好處,輕輕一眼就能讓人忘不了她。
容洹慵懶的擡眸,薄脣微微上揚,勾出一個涼薄的淺笑:“幸會!”
這男人的話寡淡的讓人不知道怎麼去接。可林怡然不愧是林怡然,她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過,隨後挽着慕容晨就更上前了一步。她不以爲然的瞄了秋錦瑟一眼,索性繞過茶几,坐在了沙發上。
“晨,你看看人家洹少,掌控着那麼大的集團,每天還都有自己的休閒時間。哪像我們,一個小公司還成天忙的恨不能連吃飯的時間都要搭上了。”這話說的恰到好處,沒有明說容洹天賦異稟,才能出衆,可那暗裡卻把他捧上了天。這拍馬屁的話也只有林怡然說出來才臉不紅心不跳。
秋錦瑟心裡翻騰起一陣噁心,胃猛的抽了一下,有點想吐的感覺。當然她沒吐,只是冷哼了一聲。
林怡然本已經將她當成了空氣,這一聲冷哼卻也讓她的目光重新轉到了秋錦瑟的臉上。
“這位是……洹少,您的豔福可真不淺,這位小妹妹看起來恐怕只有十八歲吧?”
秋錦瑟看的出來,林怡然上翹的眼角明顯掛着鄙夷。如此稚嫩就賣給了一個有錢的男人,能是什麼好貨色?
慕容晨的目光這時候也飄過來。他的目光依舊溫潤,駐足在她臉上,似有微微驚異。秋錦瑟得心狠狠一揪。前世他們之間忘我的纏綿突然掠過了她的心尖,那種痛瞬間傳到四肢百骸。
“晨,怎麼了?”林怡然勾魂奪魄的媚眼瞬間轉寒,她拉了慕容晨一把,佔有的意圖明顯的不能再明顯。
秋錦瑟冷冷一笑,停頓了三秒鐘,突然輕啓朱脣:“這位先生盯着我做什麼呢?難道也看上我了?”
世界彷彿突然被施了定身咒語一樣,停止了一切的聲音。所有人,包括容洹,都楞了一下。愣怔過後,容洹的臉瞬間轉冷,鷹一樣的眸迸出陰測測的光,劍鋒似的直指向慕容晨的臉。
秋錦瑟臉上的笑容變得嬌媚起來,她擡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轉着酒杯,眸光似有似無的飄向慕容晨。
你不是喜歡見異思遷,你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嗎?好吧,讓你愛個夠,容洹的女人,你敢愛嗎?
果然,慕容晨的臉好像被潑了一層咖啡,又苦又澀。林怡然心裡生氣卻不得不挽救現在的局面。畢竟,容洹,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哎呀,這位小姐可真會說笑。我們晨可是名草有主的,哪還敢有旁的心思?是吧晨?”任何女人在這種環境下說出這種話那臉色都不會好看到哪裡去。饒是林怡然端的住,那臉上也還是蒙上了一層暗色。她暗地裡狠狠的擰了一把慕容晨的腰側,慕容晨臉上端的笑比哭還難看。
秋錦瑟端起酒杯,姿態優雅的輕抿了一口。重生以來,這一刻是她最開心的一刻。
容洹愈加陰騖的目光越過林怡然和慕容晨射向秋錦瑟。這女人今天絕對的反常,不,嚴格的說從她自殺醒來之後,她的反常就開始了。從前,她就好像一隻貓,一隻膽子比老鼠還小的貓,她幾乎不敢擡頭正視他的目光。在她被送到他面前來之後,她做過最大膽的事情就是拿着刀想把自己給扎死。他承認,他確實爲她這個舉動震撼了一把。
可他明明看見,那刀是扎向她心口的,怎麼醒來反倒腦子壞了?她好像一下子吞了豹子膽,敢看他了,甚至還敢當着他的面說這種不要命的話了。
容洹微微眯起眼,嗎想把秋錦瑟得腦袋給劈開看看,到底哪裡出了錯誤。
秋錦瑟得目光依舊那麼大大咧咧的落在慕容晨的臉上,慕容晨額頭已經開始滲出冷汗了。他和林怡然爲了等到這個接近容洹的機會,可下了不少功夫。就是今天,他們也不是表面的偶遇,他們得到消息今晚容洹在這裡出現,這才急吼吼的趕來。可沒想到竟是這樣。他現在幾乎有些後悔來這一趟了。
林怡然見慕容晨半天不說話,不由生氣的加重的手中的力道,擰的慕容晨差點齜牙咧嘴的喊疼。
慕容晨臉色發白,又不得不開口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洹少看上的女人果然風趣幽默又膽識過人,我們這樣的人哪裡敢覬覦?”
他本想給容洹戴個高帽子,卻完全沒考慮他身邊那個林怡然無形中就被他貶低了品味。林怡然粉臉掛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秋錦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位先生,你們是那種人啊?”她雙眸明亮又狡黠,將心底那股徹骨的恨意掩飾的滴水不漏。
林怡然和慕容的臉更白了,塗了一層面粉一樣。容洹黑曜的眸子越收越緊,心尖兒卻輕輕的顫了一把。
從秋錦瑟被送給他的那天起,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女人笑的這麼燦爛。他這才驚覺原來這個成天苦吧着臉的女人,笑起來竟這樣別有滋味。她眉眼微彎,薄而粉的脣輕輕勾起輝映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她的笑調皮中帶着青澀的嫵媚,熱烈中彷彿又透着點點清寒。這真是一個讓人一見難忘的笑容。容洹微微凝神,看着秋錦瑟,心中某點倏地坍塌。
林怡然根本沒有心力再去理會秋錦瑟的笑,她只知道如果再不走,他們今天出的洋相可遠不止這些。思及此,她不甘心卻不得不一把拽起慕容晨:“晨,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不如我們先走吧,不打擾洹少了。”
慕容晨似乎等這一句已經很久了,見林怡然這麼說。慌忙點頭:“好的。所謂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確實不該打擾。”因爲緊張,他的話顯得不倫不類。
林怡然沒再說什麼,衝容洹尷尬的笑笑,轉身就走。秋錦瑟看着他們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隱去。
她重生後的第二天就在網上看到了秋錦瑟墜樓而亡的消息,這二人好手段,竟將林怡然的行兇,慕容晨的默許全都撇的乾乾淨淨。那報紙上能見到的不過是她墜樓而亡幾個簡單的字眼。倒是下面的網友跟帖,給出了各種猜測。有說她秋錦瑟揹着未婚夫與人私會被撞破情急跳樓的,也有說父親吵架,一時想不開跳樓的,更有說她性取向發生改變,情緒不正常跳樓的。凡此種種,都指向她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女人。這些,恐怕也是那二人的傑作吧?
秋錦瑟緊握了握手中的杯子,想起八年前受刺激慘死的媽媽,被欺騙謀殺身亡的自己,她的眸底急速的閃過一絲恨不能殺之後快的恨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