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制辦的馮武傑?”聽到林笑天的話,蔣豐年帶着奇怪的表情,試探的問了一句。
“對啊!”林笑天看到蔣豐年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隨口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聽到林笑天的問題,蔣豐年就笑得更加奇怪了,但他並沒有立即回答林笑天的問題,反而問道:“你知道這個馮武傑,爲什麼會被我放在法制科那個不起眼的地方嗎?”
聽到蔣豐年的問題,林笑天也感到了有些不可思議,按照蔣豐年以前那麼攬權的性格,有機會拉近和組織部長的關係,把馮武傑安排到一個好的單位,應該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當下就試探的說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說法不成?”
抽出兩根菸,給林笑天遞了.一根,等林笑天給兩人都點燃之後,深深吸了一口,蔣豐年這才慢慢說了起來。
原來這個馮武傑並不是一開始.就在河西,來河西之前在香河財政局工作,作風糜爛而且膽大包天,經常利用其他單位想多撥點錢的機會,亂伸手索要賄賂不說,碰到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就會想方設法的弄上牀。
“有一次某個縣財政局的一位.女同志,去市財政局辦事,誰知道讓這個馮武傑給碰見了。結果拉着人家女孩去吃飯,先是死纏爛打不起作用,這小子竟然色令智昏,對人家女孩下了藥。卻沒有想到這個女孩竟然是那個縣副縣長的小姨子。”
“呵呵,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市裡是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但沒有辦法,被他那口子實在鬧得受不了,連福龍只好將這個王八蛋塞給了我。但我又害怕他給我惹出什麼事來,一方面嚴厲警告了他一番,另一方面又讓人把他之前的事情暗地裡傳了開來。”
說完之後,蔣豐年又帶着擔憂的神色對林笑天說.道:“你還是注意一下,別讓王縣長一個不慎,吃了虧才知道後悔。”雖然和王玉梅不怎麼對付,但那也只是爭權,兩人私下裡到沒有什麼矛盾,蔣豐年也藉機提醒一下林笑天。
點了點頭,林笑天卻沒有說話,平靜的面孔上,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不過已經提前點了出來,至於以後的事情,那也是林笑天的事,蔣豐年也不想管得太多。
“雖然以後可能.不長見面,但如果蔣書記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但凡我能辦得到的,您儘管開口!”什麼都說開了之後,林笑天的心裡一陣輕鬆,雖然蔣豐年算不上一個好官,但也沒有什麼大惡,從馮武傑一事的處理上,就能夠看得出來,他這個人的本質還是不錯的。
“好,好!”從林笑天的話中能感受到他的誠意,蔣豐年也感慨的連連說道:“一定,一定!”
從蔣豐年家裡出來,知道走過小巷拐角的時候,依然能看到蔣豐年站在門口相送的身影,林笑天不僅心中無限同情,辛辛苦苦一輩子,結果到頭來卻因爲放不下而丟掉了一切,不得不說是蔣豐年的悲哀。不過,比起那些最後栽進牢獄之中的人來說,他又是無比的幸運。
官該怎麼當?路該怎麼走?感受着迎面撲來的寒風,林笑天的心中感到有些迷茫和無措。
經過了一番鬧劇般的哄吵之後,終於,在一月的中旬,也就是距離新年不到半個月的時候,終於從市裡傳出來準確的信息:提拔原河西縣委秘書長景三虎同志,爲新一任縣委書記,並於新年之後正式交接。
至於衛明留下的副縣長,以及景三虎留下的縣委秘書長兩個空缺,等待景三虎上任後,將徵求河西新一屆領導班子的意見再做決定。這個決議是萬有彬送給林笑天的一份新年大禮,縣委書記都送了出去,萬有彬也不在乎多送這麼兩個副處的位子,即得了林笑天的人情,又收了景三虎的感激,何樂而不爲。
一切都暫時塵埃落定之後,在新年之前,就剩下了縣委縣政府主辦的新年晚會了。而勞動局分的那個節目,也就當仁不讓的落到了林笑天的頭上。這種露面的事情,林福祿是不可能讓其他人和林笑天爭的,雖然林笑天不大怎麼情願。
無奈的情況下,林笑天只好自己動手在前世剽竊了一個。經過一番的練習之後,由何小武和顧安邦兩人合作的相聲,也正式進入到了縣委縣政府春節晚會的節目單之中。
農曆臘月二十四的一大早,各單位入選晚會節目的人員,都開始向着河西禮堂轉移過去。上午將進行一次統一的彩排,下午將正式開始上演。據說這次晚會將有市裡的領導到場,所以,所有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氣,希望能抓住這次難得一見的露臉機會,給領導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站在舞臺邊上,看着何小武和顧安邦揮灑自如的排練,林笑天的心裡才踏實下來。對於什麼獎勵排名之類的,雖然他不怎麼在乎,但好歹也是下面人的一次表現機會,所以,讓負責把關的林笑天也小有緊張。寧可平庸,也不能演砸。在領導心目中,沒有印象也比留下一個壞印象要好得多。
鬆了一口氣之後,林笑天隨意地向着旁邊看了過去,可是就在他掃過主席臺的時候,卻心有微微一愣,在那桌子上擺放整齊的桌牌中,景三虎的桌牌赫然放在了最中間的位置,而現在還沒有離位的蔣豐年的桌牌,卻連影子都沒有,找了好半天,林笑天才好不容易從老幹部的區域裡,將蔣豐年的桌牌找了出來。
怎麼都沒有想到竟然遇到這種荒唐的事情,雖說蔣豐年的離開已經成爲定數,但好歹他也在河西積威多年,是那個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在人還沒有走的情況下,竟然撤茶散宴給蔣豐年難堪?景三虎?他應該不是這麼短視的人啊?
帶着狐疑的心情,林笑天向着四周望了過去,立即就發現了正在一個角落裡,吆喝市委辦公室工作人員搬東西的劉河明,不由快步走了過去,拉着劉河明的胳膊問了起來:“劉主任,問你個事情。”
“呦,林主任啊,怎麼啦?我這還忙着呢?”扭頭一看是林笑天這個已經和縣長鬧翻了的前縣長秘書,劉河明也就沒有給什麼好臉色,當下愛理不理地說道,他以爲林笑天要在節目上讓他行個方便,安排個好的次序。這才兩個小時的時間,幾十個單位的領導都來走過後門了,對於林笑天這個已經過氣的人,他還看不在眼裡。
對於劉河明的陰陽臉,林笑天沒有什麼心情理會,當即就對他說道:“我剛纔看主席臺的桌牌擺放的有些問題,所以過來問一下劉主任。既然是劉主任負責會務的事項,要是到時候領導怪罪下來的話,挨批得還不是劉主任你啊。”
聽到林笑天這麼一說,劉河明到還真不敢掉以輕心,扭頭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就向着林笑天問道:“林主任,那裡有問題了,我怎麼就沒有發現?”
“怎麼把景秘書長的桌牌放在最中間了,還有就是蔣書記的桌牌怎麼跑到老幹部的區域裡了?”看着劉河明竟然沒有看出來,林笑天不由更加的疑惑,不過還是照實將自己的疑問說了出來。
聽到林笑天的話,劉河明這才明白他所說的問題是什麼,當下面帶得色的冷笑起來:“我說林主任,你已經不是縣長秘書了,不覺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寬了嗎?我這還忙着呢,就不奉陪你了。”
看着劉河明就要轉身離開,林笑天不由氣極而怒,沉着臉對劉河明說道:“劉主任這是你的意思吧?難道不覺得這麼做有些荒唐了麼,我記得劉主任可是蔣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現在他還沒走,怎麼就準備轉換山頭了?”
自從蔣豐年失勢之後,劉河明總是提心吊膽的,生怕景三虎因爲他是蔣豐年的人,而將他一腳踢到那個旮旯裡去。尤其是當他提着貴重的禮品上門,卻被景三虎婉拒而回之後,心中更是提心吊膽,臥睡不安。
而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既可以貼近景三虎,又可以和蔣豐年劃清界限的時機,沒有想到這個林笑天竟然蹦達出來,雖然這麼做會讓景三虎批評他一頓,但他認爲,即使是嘴上批評,但領導的心裡肯定還會對他的做法感到讚許,因此他才大膽的做了出來。
現在聽到林笑天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喊出什麼他是蔣豐年的人,劉河明頓時心中惱怒,恨不得將這個林笑天撕成碎片,當下面色通紅的怒罵起來:“林笑天,別給你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指手畫腳的。
還以爲你是原來的縣長秘書啊,你就一個破勞動局的小副科,還真把自己當成玩意了。什麼叫我是蔣豐年的人,告訴你,我是黨和政府的工作人員,絕對不是某個人的人,立即給我滾蛋,否則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
劉河明的怒吼,瞬間將整個禮堂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包括臺上的節目都停止了排練。林笑天還沒來得及反應,剛走到跟前的王晶晶卻開口說道:“你這人怎麼罵我們主任呢,真沒有素質!”
看到勞動局一個平頭百姓竟然都敢數落他起來,劉河明氣得眼睛都紅了,嘴裡更是惡毒的怒罵起來:“你是從那裡蹦出來的小婊子,林笑天是你什麼人啊,哪有你說話的份,老子抽你!”說話的時候就舉起手向着王晶晶甩了過去。
“啊!”聽到劉河明的惡毒的咒罵,王晶晶剛剛氣得眼眶泛紅,緊接着就看到蒲扇大的巴掌向自己甩了過來立即就嚇得尖叫起來。但閉上眼睛縮起脖子之後,好半天卻沒有感到疼痛,心中感到萬分不解,就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這才發現,劉河明的手碗,竟然被林笑天緊緊地捏在手裡,不停地掙扎着。
“林笑天,你……你想幹什麼,還不防手!”拽了幾下,都沒能從林笑天的手裡掙脫,看着周圍彷彿帶着嘲諷的目光,劉河明現在在心理已經將林笑天恨得要死。但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卻忽然感到手腕一輕,然後整個人就後仰了過去,只聽“撲通”一聲,我們的劉大主任竟然四肢朝天的摔倒在了地上。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屑的對着劉河明說了一句,然後林笑天理都沒有理他,就轉身向着人羣之外走了過去。看着林笑天竟然就這麼離開,雖然心裡異常的不甘,但卻知道自己不是林笑天的對手,心中狠狠不已的劉河明,雙目紅得幾乎都能噴出火來,恨不得就將林笑天立馬燒死。
“晶晶啊,用一下你的手機!”走到一邊之後,林笑天扭頭對着王晶晶說道。一方面不想太惹人注意,同時也嫌棄現在的手機太過難看,林笑天就一直都沒有爲自己買一個。結果在害怕想女兒而找不到的白小菊的堅持下,王晶晶到成了工傷保險中心第一個配備手機的人。
聽到林笑天的話,王晶晶利索的從口袋中將手機掏出,大方地遞給了林笑天,對於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主任,少女的心裡總有一種朦朧地好感,此時好不容易能幫得上忙,哪有不欣喜的道理。
“謝謝!”對着王晶晶笑着道謝一聲,林笑天低頭就撥起了景三虎的號碼。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面,他絕對不容許因爲一個蠢貨的自作聰明,而攪亂了一切,另外他也害怕這其中有景三虎的暗示,要是真的話,那麼他就不得不考慮之前的行爲是否正確了。
聽到了林笑天的道謝,王晶晶圓潤的臉蛋飛起一片紅霞,羞澀的送上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誰知道林笑天卻低頭撥起了號碼,根本沒有留意少女的暗送秋波,浪費了一次機會的王晶晶,心裡氣惱的擡腳在地上輕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