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嶼疑惑,這小王爺不是已經燒退了嗎?轉念一想,王爺定是想要藉此機會將那女人投入大牢,免得她再對小王爺不利。
“屬下遵命。”南嶼恭敬回答。
轉身開門,一聲肅然之氣,看着站在雨中容錦,心底冷哼,‘這女人的苦肉計倒是用的不錯。’
“小王爺燒不減退,病情加重,是你這女人居心叵測,惡意加害,來人將她押入大牢。”
南嶼的話,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容錦壓垮,雙腿發軟,竟又跌倒在地,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切竟是這麼的不真實,她是容罹,怎麼會對容罹下毒手,心中的悲愴之感壓垮了她所有的心。
她現在的心火辣辣的疼,被別人誤會她不在乎。可在屋子裡的容罹竟然燒不減退,還在生死攸關之際,母子連心啊。天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啊?
“我要進去看容罹,讓我看看他,他肯定很難受。”容錦的淚水滑落眼角,淚痕溝壑承載的憂傷滿滿,不顧南嶼的阻攔,闖入房門。
她淚眼朦朧,憂傷的眼神與姬冥野那漠然幽深的眸子對上,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蒼涼。
姬冥野臉色冷峻,靜默的看着闖入的容錦,她滿身狼狽,衣服全被雨水打溼,凌亂的髮絲貼在蒼白的臉頰處,紅紅的眼圈就那樣直直的看着他。
姬冥野原本拍着容罹的手掌,瞬間僵硬,看到容錦慢慢的靠近,直視着她蒼白的臉色,竟又一瞬間失神,擡手竟然想要爲她拂好額間的髮絲。
就在這時,南嶼拔出長劍,毫不猶豫的將長劍橫在容錦的脖頸處,“你若再敢往前一步,就要你血灑當場。”南嶼周身威脅的氣息不假,旁邊的霓裳都被嚇着了。
姬冥野黑曜石般的瞳孔慢慢緊縮,變得深邃幽深冷漠起來。
容錦的眼淚無聲落下,憂傷難以抑制,看着眼前沉睡的容罹,小小的眉眼,小小的身子,明明就在咫尺眼前,她多麼想摸摸容錦的小臉龐,多麼想柔聲哄哄她,可爲何如今卻是這樣的場景,手掌無力的垂落。
“容罹,容罹。”容錦嘴脣只能無力的張合,低聲呢喃着容罹的名字,卻是無能爲力。
“帶下去。”姬冥野冰冷的命令,徒然響起。
容錦一雙眸子淚水朦朧,糾結悲傷的意味,姬冥野看的清清楚楚。
姬冥野撇過臉去,不再看容錦那深刻的眼神,若再任由她如此下去,僅僅只是一個眼神,姬冥野都怕抵不過。
容錦心如刀絞,被南嶼無情的拉下去,心裡最痛的卻是姬冥野那無動於衷,依然冰冷,甚至是絕情的模樣,她的悲傷,她的無奈,他的眉頭絲毫未皺,他徹底遺忘了她。現實給了容錦致命的打擊,那個時時愛護她的姬冥野,如今她是徹底失去了,世界了再也沒有他。
容錦再次被扔入大牢,淋了半夜的雨,心力交瘁,打擊太過,竟昏了過去,身下是冰冷的地面,越發的令她寒滯。
遠遠的看去,諾大冰冷的地牢裡,一片黑暗,女子瘦弱的身子無力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唯有月光照耀在她蒼白的臉龐上,越發顯得淒涼,她整個人像是頹敗了一般,感受不到一絲的生息。
大牢門口,姬冥野高大修長的身影,靜默的站立,幽深的眸子裡只承載着月光下那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瘦弱身軀,終究還是沒有觸及,轉身,只留下一抹看似絕情的背影。
月光清冷,秋風蕭瑟,站在高臺上,俯視着宮殿疊巒,近處高牆門院,琉璃屋頂,和着黑色的光暈,皇宮籠罩在黑暗,冷風中。
姬冥野嘴脣緊抿着一條線,冷峻神色無法撼動,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高處,似是俯瞰着這個世界,周身散發的氣勢,君臨天下,凌然轟掣。冷風拂過,揚起衣袂,悠長冷珏。
“主子,日升國那邊還沒有動靜,曾方遲遲未出現,難道三國聯合絞殺重生教會,還不足以將他逼出來嗎?後日主子的生辰宴對於他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他那麼陰險歹毒又記仇,應該會來報仇的,可他現在爲何遲遲沒有動靜?”
南嶼疑惑,後日的慶功宴,又或是主子的生辰宴,如今滿城皆知。這本就是要做局給曾方看,爲了能吸引曾方過來。他們到處散步消息,就是要曾方知道。
其實主子早就算計了一切的時間點,三國聯合同一時間攻克重生國是爲徹底激怒曾方,又刻意選在主子生辰日前是爲了在圍獵重生教會成功後,有足夠的理由辦一場慶功宴,爲的是引曾方出來尋仇。曾方在暗,詭計多端,將他引出現身才是上策。
姬冥野眸中清冷,手指輕輕拂過垂落在肩膀上的落葉,靜默許久纔開口道,“你認爲後日生辰宴是引曾方出來的機會,曾方亦是如此想。生辰或慶功宴,這塊肉不算肥還有些油膩,他自然不願吞下。所以需要爲他去掉油膩,還要令這塊肉更肥。蠱師如狐,狡詐記仇,如今他已炸毛,亟待一個順毛的機會。”
姬冥野字字珠璣,言語深沉,眸底幽深,他了解曾方的脾性,如此便是爲了順應曾方,他不得不狠心決斷,只願這場請君入甕的局,能夠完美結束。
南嶼聽得越發的疑惑,“主子說的肥肉油膩,屬下倒是懂,可卻不懂主子意爲所指,還請主子明示。”
“生辰宴,慶功宴,也可以是三國正式聯盟的晚宴。明日便請奏皇上,送帖於日升和高麗兩國,誠邀兩國君主前來敘事,廣而告之。”
姬冥野背手而立,夜風中,他冷峻疏離的面容越發的深刻,眸底潛着冷然和沉穩,淺薄的雙脣泛着粉白之色。後日,是一場惡戰,也是一個解脫,一切的事情都該有了斷。
南嶼聽罷,心中有幾分清明,“主子的意思是生辰晚宴,不光是舉國歡慶之日,也會有日升和高麗兩國的君主前來參加,三國意爲結盟,共同商量對付曾方。只要將這消息散佈出去,曾方猶如驚弓之鳥,害怕三國聯合對付他,定然會混進天冥,想辦法打探三國君主商議之事,而他還會妄想着用他的蠱毒之術毒害三國君主和重臣。這破釜沉舟的最後一搏,曾方定會來的。這就是主子所說的曾方想要吃到嘴的肥肉嗎?”
“是也。”姬冥野淡漠回答,一雙眸子映着夜空,彎彎一輪寒月。
“那主子先前說的‘去油膩’又是何意?”南嶼猶疑片刻,不禁發問,主子思慮部署,非他可輕易想得通。
“今夜行動,將隱藏在冥王府內外的所有重生教會的人絞殺,只留半個活口。”姬冥野微白的嘴脣越發的冷峻,眸中殺意顯現。
之前任由重生教會的人在府內外監視,是要他們隨時向曾方傳話,但現在是要切斷這條線的時候了。
“主子命令只留下半個活口的意思是刻意要那一人回去傳話給曾方,但要他身負重傷,活不過第二日,而將其餘的人全力滅口是要徹底激怒曾方,將他隱藏在各處的人連根拔起,總的來說是給曾方傳話,並且完全打消他的疑慮,令他相信所傳之話的真實性。但主子要向曾方傳的話,難道跟那個冒充是王妃的女人有關?”
南嶼聯想到今日小王爺發燒的事情,自然聯想到了那個冒充王妃的女人。
“只管照吩咐去做。”姬冥野沒有正面直接回答南嶼的問題,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而要傳的話確實和她有關,但有些事情,現在南嶼還不需要知道。
夜風陣陣,月朗風清,一場暗夜的肅殺悄然進行,冥王府內外血跡斑斑很快就被清掃乾淨。南嶼站在高處,看着其中一人身負重傷,衝出他們的包圍圈,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那人急着回去稟報曾方,主子交代的事情已經完成。
而日升國內,處在密室的曾方,醜陋的面容猙獰着憤怒之感,接連收到消息,他安插在天冥王朝的人,一夜之間被屠盡,只留下一人滿身血跡,匆匆趕回。
“稟報教主,埋伏在冥王府外的兄弟們都被殺了,只有屬下拼命逃回,近日冥王府未有異動,姬冥野還是沒有認出向容錦,而今日向容錦再次被投入大牢,具體原因未有得知。”那人稟報完這些,嘴中吞了一口血,便跌倒在地,當場死亡,可見他果真是拼命才逃出來。
曾方心中憤怒之極,但聽到向容錦還沒有和姬冥野相認,心中就有種極致的愉悅之感。
“不是很相愛的兩個人嘛,還不是抵不過我的蠱毒。真想看看你姬冥野親手殺了最愛之人的場景,定然是有趣的要命,這便是對你最大的懲罰,哈哈。當你殺了向容錦之後,我就給你解藥,讓你姬冥野後悔至死。”
曾方自言自語,似是陷入一種癲狂,想想那殘忍的場景,只便是想着心中就有極大的快感。他急不可耐,想要早點看看那場景呢。
現在折磨着向容錦,令她感覺被全世界拋棄,之後便讓姬冥野親手殺了向容錦,而後就是他們二人終於相認。他姬冥野不是冷漠高傲嗎,到時候知道自己親手殺了最愛的女人,還能那麼淡然嗎?真想看着他姬冥野癲狂痛喊,滿目遺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