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本王只是想鍛鍊淘淘的獨立能力,它身爲本王的長子,自然是要做好這個榜樣的。”羽墨言若有其事地說着,一本正經。
蘇里雪看他認真的表情,仍是“噗哧”一笑。“淘淘連半歲都不到,你這個父王未免也太過苛刻了。”
“哪裡有,就是因爲本王看重他,所以纔要早早的歷練。”羽墨言說着,手便攀上了蘇里雪的腰間,攜着她便往處走。
坳不過他,羽墨言只好隨他回了武臺殿。夜一片安靜,風在窗外狂呼,屋內仍是溫暖與炙熱的,這一夜,二人都睡得安祥而美好。
直至次日的來臨,東方泛白,晨霧飄渺。蘇里雪醒來之時,身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被窩已是冷的,看來離開已經許久了。
一身桃紅宮衣裝的婢女端着熱水走了進來,頭上插着粉色的珠花,精緻的面容一看便知是細心打扮過的。遠遠望去,這一抹紅色的冬裡是格外耀眼的。
因門一打開,刺骨的寒風呼呼地吹着,一陣冷意,婢女將門關緊後才稍微好點。她將水盆放於桌案之上,這時才迎過來:“雲霞見過側妃,請側妃起來洗臉更衣吧。”
蘇里雪的目光輕輕地從她身上掃過,是她?剛入王府那日領頭的那位婢女。她不是這王府裡掌事的姑姑麼,爲何到了羽墨言殿中伺候?
只不動聲色的衝她笑笑,應了一聲“嗯”。
雲霞恭謹地過來,扶蘇裡雪起身,又替她穿上了衣物。雖她處處謹慎細心,又恭敬有餘,但蘇里雪總覺得她哪裡不妥,但每每觸碰她的眼神之時,她總是淺淺一笑,那雙晶瑩的眸子裡沒有藏任何的秘密。倒另蘇里雪有點看不清了,興許是自己的錯覺。
“方纔王爺出去的時候特地吩咐了,讓側妃在此等候王爺回來一同用早膳。”雲霞一邊替蘇里雪扣着外套的扣子,一邊道。
說完,又麻利地從熱水裡拿出一條毛斤,擰乾,遞到蘇里雪手中。
蘇里雪只接過,簡單的洗漱。而後雲霞又開始替她梳妝,雲霞話不多,只靜靜地做着事。蘇里雪望着銅鏡中那一張嬌俏的小臉,淡淡地問道,“雲霞姑姑來王府多久了?”
雲霞頭也沒擡,只認真的梳着髮髻,“側妃這是折煞奴婢了,叫奴婢雲霞便好。奴婢是從前在傅太妃宮中伺候的,承蒙太妃娘娘垂憐,來幽州也將我帶來了。”
原來如此。羽墨言七歲起便交由傅太妃撫養,成年後也沒有開牙建府,便是沒有如廣陽王一樣被封王爺。那麼這個雲霞與羽墨言也算相識的了。難怪她年紀輕輕,府中的一切都交由她來打理。
蘇里雪勾脣淺淺一笑,“那你伺候在王爺身邊有多久了?”,擡眸,捕捉到了雲霞臉上細微的變化。
雲霞在聽聞王爺之時,臉上果然掠過一絲亮色,轉瞬只是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側妃的話,奴婢也是來王府後才調過來伺候王爺的。”
“我瞧你也是個聰明懂事的,不如來本宮身邊伺候吧!”蘇里雪望着銅鏡內自己美好的容顏,拿起眉筆輕輕替自己描着眉。
雲霞立馬着急俯身半跪着道:“奴婢謝過側妃擡愛,只是奴婢是太妃娘娘親自安排在王爺殿中伺候的,如果貿然將奴婢調走,恐怕王爺會不習慣。”
蘇里雪笑着開口,“那又何妨,只要本宮開口向王爺要人,王爺
定會答應的,除非是姑姑不想跟在本宮身邊伺候,若是如此,直說罷了。”
“自然不是,奴婢…………奴婢只是擔心王爺使喚奴婢慣了,會一時捨不得奴婢過去伺候側妃。”雲霞說這話時,輕輕招起頭來,眼底有一絲不屑之色。
“笑話,王爺會捨不得你?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罷了,未免也太過高估自己。”蘇里雪在椅上坐着轉過身來,目光打量着她。任憑雲霞之前掩飾得再好,不過三言兩語便被激怒了,說出了心底的話。
身爲奴婢竟敢覬覦主子,憑她也沒這個膽子,若不是傅太妃從中作耿,想必她也來不到羽墨言身側伺候。雖這個雲霞好不起眼,但蘇里雪始終覺得她深有不妥。
雲霞一直半跪着,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了,蘇里雪仍未叫她起來,她只回道:“奴婢是王爺的人,若是側妃想要奴婢到身邊伺候,也得王爺安排纔可。”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一會我便回了王爺,將你要過來。看來你還不太懂規則,那就讓本宮好好調教調教你吧!”蘇里雪說罷,便自顧自地起了身。
這時羽墨言已經推門而入,細小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被風吹進屋內。連他的身上都帶着雪花,星星點點。蘇里雪迎了上去,“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了?”一邊說,一說體貼的替他打落身上的殘雪。
“我怕你久等,所以便早回了。”羽墨言親暱地牽過蘇里雪的手,看到在屋內跪着的雲霞,便開口問,“這是怎麼了?”
雲霞一臉的委屈,眸內的淚珠欲要奪眶而出,可還沒待她開口,蘇里雪便先說道:“雲霞姑姑說要來我身邊伺候,可是我身邊已經有初七跟秋境了,也不缺人。再說雲霞姑姑是王爺身邊的人,我說了這事得要王爺首肯才行,若王爺不願,妾身也沒辦法。可是雲霞姑姑是鐵了心要來我身邊,我一時沒答應,她便跪着不起了。”
羽墨言雙眼如潭,幽幽地笑道,“你若想要雲霞過去伺候,本王豈有不給的道理。”
雲霞的心一下子從雲端跌到了平地,她好不容易纔有機會來伺候王爺,還沒尋到機會爬上軟牀,成爲他的枕邊人呢,若是去了楚廂庭,只怕是更沒有機會了!這一刻,更是恨不得將眼前的這個女人取而代之。
“王爺…………奴婢…………”雲霞的話再次被蘇里雪打斷。
“還不謝過王爺,你去了本宮那兒,本宮定會好好待你的。”說完便將她扶了起來,雲霞跪了好一會,腿都有些發麻了。見王爺的目光根本不曾注意過他,已知事成定局,回天乏術了。
孔側妃!她說得對,自己不過是一介奴婢而已,有什麼理由能夠另王爺不捨,另王爺想要她留下。可是,這些從沁羽皇宮送過來的家人子,哪個不是宮女出身,與她是一樣的人,爲何她卻沒有這樣的好運氣,偏偏都是從宮中出來的,如今有人成了主子,她還是一個婢女,她不甘心,不想再過這樣的日子了。
總有一天她也要憑藉自己的努力,躍上枝頭,成爲一殿之主,居高臨下。
“是,奴婢謝過王爺,謝過側妃。”雲霞不甘心的低頭,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蘇里雪只對着她淡淡一笑,眼底略過一絲狡黠之意。
然,羽墨言擁着蘇里雪一同離開,留下雲霞尷尬一人。她手中的絲帕都要揉破了,面
上終於露出了猙獰的表情,在心中暗罵了蘇里雪千萬遍。
路過小院,各色形狀的雪花緩緩而下,有的像銀針,有的像落葉,還有的像碎紙片…………煞是好看。落在地上,彷彿給大地鋪上了厚厚的毛毯;落在樹上,像穿上了銀裝,四處皆是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窗戶上已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花,將人的影子映在上面,晶瑩而剔透。
“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大!”羽墨言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由衷地感嘆着。這是入冬已來的第四場雪了,往年總共只會下那麼兩三場雪,在小年之前變會消聲匿跡,如今的雪得下仍歡。
“瑞雪兆豐年,這是好的開端。希望今年幽州的百姓能夠豐衣足食。”蘇里雪亦由衷地道。這樣的雪景與她身上的白裘融爲一色,十分合襯。
“不止幽州,整個沁羽的百姓都要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希望不要再有人捱餓,不要再有人流離失所。”羽墨言緊緊牽着蘇里雪的手,這是他這一生的宏願。
本無爭帝位之心,這一切都是被仇恨所激發的。但來了幽州之後,看到這裡如此蠻荒,民不聊生,便努力地將這裡打理好,漸漸地生起了要救黎民百姓於水火的心願。幽州只是沁羽其中一個偏遠的小城,如此,不知像幽州一般的地方又有多少?
沁羽是個大國,小地方數不勝遠。父皇在世時雖勵精圖治,勤治愛民,但畢竟有些地方顧及不到,若要舉國上下皆改善現狀,必定得花許多心思。但願這一生,能夠將這一件事情做好便足矣。
還有身邊這個溫婉如水的女子,願今生相伴。此時,握着她的手的力度又加大了,蘇里雪感受到之後,同樣給予迴應。
“王爺心繫天下,自王爺來了幽州之後,這裡的一切都在好轉,外面的百姓都在用歌謠傳訟王爺的功績呢。”蘇里雪笑着,二人一起牽手走進了大廳。
二人相伴坐下,羽墨言一聽頗有意外之色,便問道,“是什麼歌謠,本王如何不知?”
蘇里雪便將從李衛那兒聽到的歌謠如實唸了一遍:
幽州城,偏僻遙,窮蠻荒。
來了個,清陽王,大刀闊斧改現狀。
開新地,種雜糧,領着士兵來幫忙。
勤愛民,不收銀,兩袖清風坦蕩蕩。
小孩樂,大人誇,清陽王是頂呱呱!
不捱餓,衣食足,開開心心過小年!
聽完,羽墨言果然面露喜色。原來這裡的百姓都如此愛戴他,也不枉他下的苦功夫了。
蘇里雪亦是笑道,“這歌謠看似普通,卻字字表達了百姓對王爺的認可及愛戴。妾身聽說,如今家家戶戶都不用愁吃穿,眼下馬上要過年了,再也不用像往年一般緊巴巴的,過年統共才希一隻雞,連米飯都沒得吃,只能喝些稀粥,就着兩塊饃饃下肚。”
“你倒了解得挺清楚的,想不到本王的愛妃也如此關心百姓。”羽墨言笑着,替蘇里雪扶正了頭上的珠花,開玩笑地道。
“妾身只是說楚廂庭的護衛李衛提起過,自王爺來了之後,幽州城確實改變了許多,這些百姓都是看在眼底的。”蘇里雪的話是一點也不假。
“本王知道,所以本王纔要更加努力,才能改變整個沁羽的現狀。”羽墨言長嘆一口氣,“罷了,不說了。膳食都要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