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醒來之時,天已大亮。
只覺渾身一片難受,羽墨承推了門進來,輕輕地關上。溫柔地問道:“醒了,身子是否好些了?”眸中一片關懷之意。
蘇里雪起了身,端坐在牀上。並未明白其中發生了什麼,身上的衣服已被換了一套新的,依舊是她喜愛的白色。而牀下,放着一雙符合她雙腳尺寸的布鞋,亦是新的。
“這是朕的寢宮,昨夜,你暈倒在西院的長廊,我將你抱回的。”羽墨承輕輕說着,眉間閃過一絲憂傷,還有惋惜。
那他也定是知道蘇里雪與羽墨言之間發生的事情了吧。
蘇里雪淡淡一笑,便要施禮,被羽墨言攔下:“你體內的冰毒發作,還需要好生休息一下,你再睡一會吧,我命人去準備早宴,等朕下了早朝,便陪你一起用膳。”
未等蘇里雪應答,他便扶着蘇里雪躺下,輕輕替她蓋上被子,離了去。只聽到門合上的聲音。
蘇里雪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她只想沉沉的再睡上一覺。現在尚早,再睡上一個時辰再回去敬德宮好了。
回去之後,昨夜發生的一生都忘掉,一定要抹得一乾二淨!
一柱香後,未等羽墨承下早朝回來。蘇里雪已經離開了乾坤殿。而衆人見她從陛下的殿中出來,陳公公又對她禮敬有嘉,便暗自認爲,昨晚定是蘇里雪承了寵。
她從乾坤殿到敬德宮的一路,都被人指指點點,不過,心中倒不十分在意這些閒言碎語,由旁人說罷了。
但聽雨軒中的蘇妍雨,卻是發了一陣大火。昨夜陛下在她的宮中睡了一會,醒了酒,便離開了她的宮殿,原以爲陛下是有要緊的國事要處理,不料第二日竟傳來這樣的消息。蘇里雪真是狐媚坯子,看來不得不防啊!
連宮人們送上的早宴,她都無心去吃,只覺得胃中一片難受,欲要作嘔。伶瓏急忙便着小太監去請了御醫。
敬德宮,陸無雙今日醒得晚了,此時纔剛剛梳洗完。菊青在梳妝檯前替她上妝。蘇里雪剛踏入寢室,她便開口:“裡雪,你回來了?”
蘇里雪擡眸,對上陸無雙的眼,便知道她一定也聽說了那些閒話。
只輕輕“嗯”了一聲,對着菊青笑道:“讓我來吧。”
於是菊青便退了下去。蘇里雪輕輕替她描着眉,上了胭脂,對於昨夜的事情,閉口不提。陸無雙也不曾過問,她只十分感激。不管是否出
於信任,或者是因爲不想相問,而不問,她都感激。因爲昨夜之事,已讓她傷透了心,實在不願再提。
就讓它隨風而逝吧,只願歲月靜好。
半刻,菊青端上了膳食,並說道:“昨夜,宮中可是發生了大事。”
蘇里雪心中一震,未等她過問,陸無雙輕輕掃了蘇里雪一眼,厲聲開口,“是什麼事?彆嘴碎淨傳一些謠言。”
菊青委屈道,“娘娘別生氣,我只是剛剛聽御膳房送膳食的公公說的。說是昨夜清陽王酒醉之下,寵幸了筱雅郡主,這件事情連陛下都知道了。於是陛下便下旨,將筱雅郡主賜給清陽王做王后,不日隨着清陽王一同前往封地,再舉辦婚宴。”
蘇里雪一聽,心中一涼。
王后…………呵呵,罷了罷了,反正她終究不是他心中之人,他要納誰爲後,自是與她無關了。
“此事可是千真萬確?”陸無雙淡淡地道。
“奴婢是聽夏公公說的,夏公公是陳公公身邊的人,想來也不會有錯。”菊青恭謹回道。
遣宮人們退了下去,陸無雙與蘇里雪一同用着早宴。
蘇里雪神色暗淡,看似沒有睡好的樣子。陸無雙身子已經有六個多月,大腹便便,整個人亦不似從前那樣輕盈,笑起來間也有一種慈祥的感覺。
“裡雪,若有什麼事,大可向我傾訴。”陸無雙淡淡道。
“放心吧,我無事。”蘇里雪只回以淡淡一笑,不再言其他。
“不如,我求陛下的旨意,讓他將初七從雜役房調到敬德宮吧,畢竟是你的人,在宮中爲婢,我亦不忍。二來,可以讓她好好陪陪你。”
蘇里雪只感激一笑,輕輕點頭。
自蘇里雪被羽墨言下令要在宮中照料瀾妃安胎的那日起,初七就不再服侍她身側了,則被調了到雜役間幫忙。
二人在安靜地用着早宴,殿外的小太監急忙來稟,說是清陽王來了。
蘇里雪擡頭向殿外望去,那人已快步來到了殿中。
他風塵僕僕翩然而來,徑直地走向蘇里雪。未曾向瀾妃見禮,只對她道:“本王要借娘娘的人一用,還請娘娘見諒!”
說完,便拉起蘇里雪往外走,他的力氣很大,拽得她的手臂發疼。直到來到了一片無人的綠樹叢林後,才放下蘇里雪的手。
“今日,本王聽說你從陛下的乾坤宮出來?”他的眸中帶着
嗜血的怒氣,質問道。
“今日,小女亦聽說清陽王寵幸了筱雅郡主,真是恭喜清陽王了。”蘇里雪也毫不客氣的道,嘴角帶着冷冷地笑意。
“昨晚的人,明明是你…………爲何變成了筱雅?”羽墨言似在回憶着什麼,昨晚他雖酒醉,但明明記得眼前的人是蘇里雪纔是。難道真的是因爲喝得太醉,錯將安筱雅當成了蘇里雪不成。
但在清晨醒來,與他共枕一牀的人卻是安筱雅,二人都裸着身子,潔白的牀單上,那一抹豔如紅瑰般的血跡格外刺眼。
“清陽王恐是記錯了,切勿不可亂言。裡雪如今已是陛下的人,若是讓陛下知道,那豈不是將裡雪置之死地嗎?”蘇里雪眸中清澈,雖心中難過,卻是突然笑了,笑的蒼涼而悲哀。
聽到蘇里雪的話,羽墨言眸中微微發着冷意。只覺心痛難耐。
“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羽墨言雙手抓着蘇里雪的手臂,十分用力。
蘇里雪冷冷地推開羽墨言,道:“清陽王請自重,你我男女有別,傳出去怕是不好。裡雪有事,先行告退!”
說完,便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個背影,讓他苦苦追望。
就只一夜,二人便背道而馳。終是走了不同的路。羽墨言心有不甘,他一定不能錯過裡雪,一定要將她帶回封地,迎她爲後!
蘇里雪只覺得腳如上了鏈鎖一樣沉重,每走一步都是難受的,疼痛的。每走一步,便與他漸行漸遠,多走一步,便就更不可能回頭。
終究是無緣,何必強求。
回到敬德宮,陸無雙便讓蘇里雪去好好休息,自知她心中不快。隱約也猜想到一些,但因怕提及蘇里雪的傷心事,所以就不曾過問。
待蘇里雪醒來之時,夜已暗了,寢宮中燃了蠟燭。初七在一旁,“小姐,你醒了?”
見到初七,蘇里雪自然是高興的。“初七,委屈你了,你在那雜役房,可有受人欺負?”
初七隻是笑笑,搖頭。
而後的三天內,風平浪靜。不管是羽墨承還是羽墨言,都不曾出現過。
宮中的人原猜想,這蘇二小姐承了陛下的恩,必定會被封個美人之類的當當,不料,卻沒有一絲動靜。
蘇里雪苦笑,她已是不潔之身,他不再待見於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不過這樣正好,也免了糾葛。待到陸無雙生下皇子,那她便可出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