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劉恆即位後,宮裡也沒有什麼喜事,故而三皇子即將臨近的週歲宴,也算是個能借機開宴與朝臣同樂的大事了。
皇后雖然有心想挽回形象,通過大辦三皇子的週歲宴來昭顯名聲,但是使人回稟過劉恆後,聽到他也同意大辦的指示,還是有些心內鬱結。
畢竟皇后是按照接近太子的週歲宴制式來彙報的,她以爲劉恆會主動要求縮減一應的安排和用度,實話論起來,三皇子也只是個庶子而已。
結果劉恆就像沒發現似的,一點也沒改動的同意了皇后的安排。
這讓皇后不禁產生了一種自己行差踏錯了一步的感覺,三皇子又不是她兒子,辦的場面再大再好也是爲她人做嫁衣,最後出風頭的還是貴妃。
週歲宴自有皇后打理,而林喻喬依舊呆在自己的宮裡帶孩子。只是想着到時候李氏會來宮裡領宴,能見着母親了,心裡也算有了個盼頭。
“萌萌是不是該喂輔食了啊?”
從乳孃手裡接過吃完奶,一臉滿足的萌萌,林喻喬突然想起來他已經長牙了,應該能吃點東西了吧,就側身問着“萬能小助手”的江嬤嬤。
光吃奶的話,是不是小孩子營養會跟不上啊。雖然萌萌目前胖的沒脖子,暫時看起來跟營養不良也扯不上任何關係。
“是啊,過了週歲就可以開始餵了。到時候讓廚上燉點魚湯,肉粥,每次餵給三皇子少許。”
得到江嬤嬤的贊同後,摸了摸萌萌的胖臉,林喻喬有些遺憾的說,“一旦餵了輔食,萌萌就會瘦了吧?”
吃母乳的小孩,在嬰兒階段看起來比較胖,但是長的都是奶膘,一旦斷奶,就很容易瘦了。
她還是喜歡圓滾滾糰子一樣的兒子,又好捏又身嬌體柔易推倒。
“娘娘擔心的話,可以再晚半年喂輔食,吃奶到三歲的也不少呢。”
江嬤嬤以爲她擔心兒子的健康,想了想,建議道。
“別別,還是早點吃輔食吧。”
多吃點青菜和肉類,更利於小孩子日常發育。想到兒子即將脫離丸子的狀態,林喻喬就有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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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見了萌萌爹,林喻喬忍不住對他感慨,“小孩子長的真快,好捨不得啊。”
劉恆一手抱着兒子,一手摟着林喻喬,一同坐在榻上,聽了他的話,傾身親了下兒子的臉。
“萌萌快點長大吧,長大了纔好呢,可以讀書,寫字,上朝,替父皇辦差事。”
讀書,寫字那有什麼好的,還是好好享受童年最重要。林喻喬微挑了下眉,心裡滿是不同意見。
劉恆用手指輕輕戳了下兒子的肥下巴,一擡頭,就看見了她不贊同的表情。
“到時候萌萌三歲開蒙,也不指望你督促他好生學習了,我會多注意的,但是你可不許給他搗亂啊。”
感覺林喻喬肯定能做出這種扯後腿的事,劉恆就覺得自己有必要先提前給她打好招呼。
“還早呢,學習什麼的就先不提了,別把兒子嚇哭了。”
乾笑着,林喻喬摟住劉恆的脖子想把話題岔過去。
“怎麼可能,萌萌這麼聰明,定是一早就盼着學習了。”
劉恆看着兒子,信心百倍的說道。
要說起他目前的三個兒子,劉恆感覺最像自己的,就是萌萌了,因此雖然萌萌是小兒子,仍然忍不住對他產生了很大的期待。
聽着孩子爹這麼迫不及待的就想讓兒子讀書,林喻喬低頭看着兒子,滿是同情。
萌萌,爲娘就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啊。
“對了,萌萌已經快週歲了,也該有個名字了。你覺得劉陽這個名字怎麼樣?”
劉陽?
林喻喬拉着萌萌的手,感覺很不怎麼樣。
好普通的名字啊,說好的高大上霸氣狂狷呢。
在前世大街上一喊聲劉陽,路人裡十個至少兩個回頭的。
總覺得劉恆雖然問她的意見,但其實自己已經打定主意了,所以林喻喬聰明的沒有吐槽,笑着點頭,“不錯。”
果然,接下來劉恆也很滿意的說,“我想了很久才選出來這個陽字,並且已經着太史令卜了一卦,這個字和萌萌的命格也很合。”
這個時代的人普遍覺得,名字對一個人的一生具有不可言說的影響,一但選定了名字,就會帶動整個人命理的運勢升或者降。
就這樣,萌萌正式有了名字,只待他週歲宴當天公佈出去。
“不管他長多大,都是我的萌萌。”
林喻喬看着正在打呵欠的萌萌,親了下他胖嘟嘟的臉。
連劉恆也被他用小胖爪揉眼睛的動作萌到了,有些不捨得看了一會兒,才交給乳母。
“不是一般嚴父慈母麼,你倒是看起來疼兒子。到時候我們要做慈父慈母了麼?”
兩人洗漱完,林喻喬想起剛纔劉恆對着萌萌一臉珍愛不捨的表情,就忍不住戲謔的開口。
“小兒子嘛,自然是惹人疼愛的。”
太子和劉彥小時候,劉恆正忙着積蓄力量,暗地裡策劃各種推翻太子或者自己出頭的事,沒那麼多精力去和孩子親近。而且那時候劉恆還比較年輕,也沒那個耐心體會到小孩子的萌點。
如今萌萌正趕上好時候,劉恆的大業已成,心性也已經足夠成熟,正好是有精力,且愛孩子的年紀。
“好想萌萌一直不要長大,就這麼小小的,抱在懷裡,多可愛啊。”
林喻喬再次感慨着說出了自己的心願,感覺應該能和劉恆有共同語言。
“那還不簡單,等萌萌大些了,你再生個小的不就好了。”
聽着劉恆的話,林喻喬鼓起腮,她就知道,他是不會接收到和自己同一個頻率的訊號。
目前萌萌還小,她是不打算再懷的。怎麼說,也得萌萌大些,這樣對她和萌萌來說,才都好。
到了萌萌週歲宴那天,江嬤嬤特意好好的爲他打扮了一番。
帶着小巧的虎頭帽,穿着大紅色的綿綢外袍,萌萌整個人看起來像個福娃一樣。
“萌。”
萌萌偶爾會吐出比較清晰的單字,ma,不,之類的,就是還不會喊爹孃。
“你也知道自己萌啊!”
看着因爲換了衣服而喜滋滋的兒子,林喻喬在他臉上連啃好幾口。
兒子太可愛,總是恨不得一口吞了他怎麼辦。林喻喬感覺自己在變態的路上,已經一路狂奔回不了頭了。
盡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林喻喬親自抱着兒子去了開宴的廣寧宮。
因爲是坐步攆,所以倒也不怎麼累,在車上,林喻喬饒有興致的給萌萌指點着經過的假山綠樹。
一隻小鳥從樹梢略過,撲棱着翅膀,吸引了萌萌的注意,直到它飛遠了,萌萌還用手指着比劃。
“那是鳥兒。小鳥。等你長大了,可以自己養幾隻好看的,還有會說話的鸚哥兒,你喜歡也可以養。”
重複了幾遍“鳥”這個字後,想到自己小時候就很喜歡鸚哥兒,林喻喬大方的給兒子承諾道。
萌萌還聽不懂她的話,只是睜着圓圓的眼睛,眼巴巴的擡頭盯着藍天,想再看看那隻鳥經過。
到了廣寧宮,林喻喬看着李氏來了不禁一笑,礙於李氏和她的座位隔了老遠,不便攀談,只能拿着兒子的胳膊向她揮了揮手,結果卻被李氏瞪了一眼。
後面女眷的宴會沒有什麼新奇的,儘管美食衆多,大家也都是草草夾了幾筷子就停。
宴後,就是今天的重頭戲,萌萌抓週了。
長長的紅木桌上,擺着各色的筆墨紙硯,錢幣,鮮花,經書,算盤,吃食,小玩意兒,綬帶,簡冊,印章,首飾等,甚至還有胭脂。
“讓三皇子去抓一個。”
皇后對着萌萌笑得慈愛,就像看自己親生孩子一樣。
林喻喬把萌萌放在桌邊,他看着滿桌上的東西,坐在原地等了一刻,又回頭瞅着林喻喬,滿是不解。
“萌萌,去抓一個你喜歡的。”
指着不遠處的東西,林喻喬示意萌萌去拿。
萌萌歪了歪頭,突然嘴裡不甚清晰的吐出,“了。”
“三皇子會叫娘了啊!”
林喻喬身邊的一個二品命婦驚喜的開口,滿臉討好的看着她。
接下來衆人也都開始恭喜她,誇萌萌聰明,就連皇后也不得不當衆跟着誇了幾句,遠處的李氏也笑的與有榮焉。
雖然萌萌這麼給她爭臉,但是林喻喬這個做孃的心中有數,結合早上的事,她覺得,萌萌說的是鳥,不是娘。
聽懂了孃親的意思後,萌萌爬過去隨手抓了一個印章,在他伸手要抓鮮花前,一邊的嬤嬤趕緊開口道,“恭喜三皇子,將來必定位高權重!”
這就是個很普通的吉利話,可是皇后和寧妃聽在耳裡,看着萌萌,眼底都有些深意。
在外面宴客羣臣的劉恆,聽說了萌萌抓到印章,也十分高興,當場大手一揮,賞了兒子一套翰林院送來的,新編制的奉元大典。
同在羣臣歡坐的宴會上,劉康看着興致高昂,屢屢被大臣勸酒的父皇,心裡有些堵。
如今他們正爲了一個以後可能會是他強有力對手的弟弟慶賀,劉康虛與委蛇的應酬着,卻是種感覺與這個熱鬧的宴會格格不入。
聽着殿上的喧譁聲,他胡思亂想着,不知道當初自己週歲時,父皇是不是也同樣這麼興奮。
看了看對面正與其他大臣一起說話的劉彥,劉康被滿腔的孤寂席捲,開始懷念起自己已逝的親弟弟,劉封。只有他們,纔是真正血脈相連,可以信任結交的兄弟。
下午時宴會散後,林喻喬又把李氏單獨留下,一起回了衍慶宮說話。
“三皇子也大了啊。”
抱了抱萌萌,李氏感嘆不已。時光倥傯,不覺間,這一世她已經走了這麼多年,她最小的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兒子,而她,也早已兩鬢斑白。
現在想起前半輩子,李氏只覺得恍若大夢一場。
隨即想起了最近陳良侯府的事,李氏忍不住和林喻喬唏噓。
“興哥兒那孩子,看樣子是熬不住了。身子太弱了,這兩年就沒能下牀過。也不知道他走後,侯府的爵位你爹怎麼安排,論起來,就該世你二哥的。可是每次我剛說個開頭,你二哥就讓我不用想了,還說肯定落不到咱們家,讓我不用惦記了。你說,他這是什麼意思啊?”
李氏不懂,就算林喻城爲了仕途不能繼承爵位,也可以讓林喻峰繼承啊。而且興哥兒還小,也沒有後嗣,要是爵位不是她的幾個兒子或者孫子繼承,那不是侯府陳良侯這一脈就這麼斷了麼。
再怎麼樣,李氏也不能相信,陳良侯真的這麼死腦筋,寧願讓自己弟弟的孩子繼承爵位,也不給自己的兒子。
“我二哥的意思就那樣唄,您就聽他的話,別惦記了。總歸他不稀罕這個侯府,我那其他幾個哥哥必然也是這麼想的。咱們好不容易纔脫離出來,怎麼又能再被侯府拴上。”
林喻喬安慰着母親,想着對於此事,二哥心裡必然是有章程的。
而且林喻琪夫婦當年使計害了劉封,這個仇怎麼能善了,劉恆是看在她和二哥的份上,沒有公開發落而已,但是未必就不會對侯府沒有成見。
從她被封后,陳良侯這個做爹的都沒有跟着賜封,就能想出劉恆的意思來。
“唉,我這不就是覺得替你二哥他們委屈麼!”
李氏想起前世爲了世子之位,她和幾個孩子下場慘烈,今世他們各自有了出路,卻又只能與侯府繼承權失之交臂,心頭有些遺憾。
“不用委屈呀,二哥他們自己會闖出更亮堂的路!”
林喻喬對於幾個哥哥的本事,是十分信任的。他們不需要靠着侯府也能實現自我價值,也不會想讓侯府牽絆住自己前進的腳步。
點了點頭,李氏最終也放下了這件事。既然幾個孩子都對這個侯府沒有想法,她也不再執着,侯府接下來怎麼樣,就和他們一家人沒多大關係了。
等晚上劉恆回來後,第一句話是,“聽說萌萌會叫娘了?”
他一直費盡心思的教萌萌喊爹,結果他先叫了娘,讓劉恆心中有些許的嫉妒。
還沒等林喻喬回話,先迎接劉恆的,就是萌萌一個清晰地吐字,“鳥。”
林喻喬“哼”了一聲,在劉恆的笑容裡把早上萌萌見了鳥很感興趣的事說了一遍。
“哈哈,好兒子,喜歡鳥,明天父皇讓人給你送兩隻好看的!”
許諾完後,不管林喻喬瞪他的目光,劉恆心情甚好的摸着萌萌的腦袋,繼續教他喊爹。
要讓兒子叫人,劉恆先對着萌萌每天喊十幾遍的“爹”,林喻喬笑的不懷好意,超級想替萌萌答一聲,“唉,兒子!”
劉恆今天興致很高,除了兒子滿週歲外,他這段日子裡的佈置,也到了收網的階段,今天早上得到信,說已經找到信陽王勾結左武衛將軍的鐵證了。
等他把信陽王和魯陽王都收拾了以後,繼續敲打他剩下的兄弟們,而且後宮的黃門和宮女,也要重新整頓一番了。
果不其然,不久後,先是爆發了魯陽王封地的署僚舉報魯陽王養私兵準備謀反,接着信陽王和左武衛將軍勾結,準備興兵作亂的消息也爆了出來,一時朝野震動。
對於這兩個兄弟,劉恆也沒有客氣,把魯陽王和信陽王一口氣全擼了,不僅賜死這兩個兄弟,連同兩個王府的家人,都被流放。左武衛將軍,也被滿門抄斬。
等萌萌能清晰的叫出爹孃來時,林喻喬又聽說了興哥兒和祖母張氏相繼過世的消息。
由於林喻城幾人並沒有想繼承侯府的意思,一直低調乖順的林二老爺忍不住心動了,想讓自己的兒子,全哥兒繼承侯府。
爲此,二老爺一邊找幾個宗族的族老活動,一邊讓嫡妻何其芳幫着李氏一起處理侯府的喪事。
由於興哥兒也沒留下後嗣就走了,陳良侯聽說消息後就暈過去了。等他醒來後,病的越發嚴重,昏昏沉沉的躺着,身體也沒法動彈。
在知道二老爺的想法後,陳良侯心中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捨不得爵位落到二房,因此,特意找人讓林喻城過去見他。
對於陳良侯鬆口,想讓他繼承侯府的話,林喻城一點都沒有心動,明確地第一時間拒絕了。
他多年拼搏,終於換來了如今的官位,把持乾坤的又是英主,正該他一展所長的時候,對他而言,侯府只是累贅,他一點也看不在眼。
“你這個孽子!”
陳良侯雖然知道林喻城意不在侯府,可是在他病中向林喻城服軟的時候,他竟然還拒絕,這就讓陳良侯氣的喘不上氣來。
“不僅是我,便是下面的幾個弟弟,也是無心侯府的。況且我們都早已經分了出去,不再屬於侯府一支了。二叔這些年也不容易,父親不如讓二叔家的全哥兒襲了爵位罷,也全了你們兄弟之情。”
林喻城看着陳良侯氣的臉紅脖子粗,也覺得有些悲涼。這一輩子,他們的父子情分清淺,他只有將自己幼時的遺憾,都補給兒子,努力做了好父親。
陳良侯並不想死心,又想讓李氏去勸幾個孩子。他想得明白,無論是誰做了世子,繼承侯府,也都是他的血脈,他這一支的娣脈就算沒有斷。
“不用了,你別白費心了。當初你和老太太是怎麼防着他們的,你已經忘了麼?現在還反過來再求着他們繼承侯府,不覺得可笑嗎?”
李氏安靜的看着陳良侯,她早就被兒女提前勸解過,因此,對於現在的局面,也沒有心動。
“你……”
氣怒交加,陳良侯眼前一陣陣恍惚,等他再睜開眼時,李氏已經轉身出去了。
夫妻一場,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李氏亦覺得荒唐。
上輩子她淒涼的死在尼姑庵裡,這輩子,就當陳良侯還給她了。從此以後,她再也不記不怨,只是期待來生,再也不要遇見他了。
最終,陳良侯府的爵位還是給了二叔家的全哥兒,但是劉恆批覆後因着二房襲爵,嫡枝已斷,將陳良侯府降了爵。
此後,延續了一百多年曆史的陳良侯府再也不復存在,變成了陳良子府。
林喻喬並沒有太過悲傷,反而更加關注隨後出現的後宮大清理活動。
宮裡嚴肅清理整頓了一批宮女和黃門,還挖出了不少後宮秘辛。
比如,當年讓建武帝的呂才女懷了孕的,並不是廢太子,而是呂才女宮裡的一個黃門。那個黃門進宮時年紀還小,去勢沒有清理乾淨,後來漸漸長成後又發育了,故而還能使女人孕子。
並且還查出了有黃門曾經淫*穢後宮妃嬪的事,包括已經被吉兒殺死的黃三,他們曾經在後宮欺男霸女的事被查出來後,不僅皇后等人覺得駭人聽聞,劉恆也勃然大怒,沒想到後宮還有這等骯髒的事。
將查出行爲不軌的黃門和宮女人全部處死後,劉恆又重新安排了後宮的運作狀況,正好趁此機會削減開支,減少了宮裡人多混雜,冗官冗費的情況。
處理好這些事後,劉恆就要帶着太子出巡,一起去泰山祭天封禪。重生之奮鬥在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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