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雙方比拼的就是意志,誰先撐不住,那麼誰便先倒黴。
不過普魯士人比法國人佔據了一個優勢,那就是他們還有援軍可以指望。
1793年十月十三日,倫敦的普魯士大使發回的緊急信件到達了普魯士政府之中,而在接到這份信件之後,洛克斯並沒有停留,而是立即趕到了勃蘭登堡的王宮之中。
當威廉看到這份信件之中,他心中的憤怒可想而知。
“好一個約克公爵,當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會將夏洛特嫁給這樣一個男人!立即派人告訴英國人,我方對於夏洛特公主遭遇到的不幸表示強烈不滿,同時我國正在考慮從法蘭西撤軍事宜,另外根據當初的協議,除了巴黎之外,法蘭西北部的大部分地區已經被攻下,在這種情況下,英國人必須要儘快履行當初的承諾,將漢諾威割讓給我國!”
威廉的一番話說完之後,洛克斯臉上稍稍出現了一絲擔憂
“國王陛下,這樣的話是否有些激進了,而且如果因爲這件事情便從法蘭西撤軍的話,那麼對於外界來說,肯定是我們普魯士準備撕毀與英國聯盟的先兆,這個是不是?”
洛克斯的話音剛剛落地威廉卻是笑道:
“洛克斯,不給英國人一些壓力,英國人怎麼會滿足我們的要求,另外即便是我們現在就從法國撤軍,英國人也根本不可能對我們採取什麼過激的行動。
別忘了,法國人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是我們撤軍的話,那麼在兵力上落入下風的英國人肯定也是無法堅持多久的,所以英國人肯定是會進行妥協的。
再者說就算英國人不妥協,在法國的損失也足夠英國人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緩過來。到時候英國人即便是想要找我們麻煩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從事實來說,威廉所說的並沒有錯。
在聯軍之中,普魯士一方的軍隊無疑是佔了大頭,若是普魯士人真的撤軍的話,那麼不要說圍攻巴黎了,恐怕英國人能否守住現在佔領的那些領土都是一個極大的問題。
縱然眼下英國已經和西班牙展開了議和,但是即便是西班牙倒向英國一方。他們也不可能爲英國提供軍隊去和法蘭西作戰。
英國人固然可以拿捏住普魯士與海外殖民地的命脈,但是同樣普魯士也可以坑死現在歐洲大陸上所有的英國軍隊。
要麼兩敗俱傷、要麼便苟延殘喘以圖後效,而威廉相信英國人肯定會選擇後者。
其實若不是顧忌到英國世界第一的海軍的話,威廉心中還巴不得和英國人翻臉,但是無奈現在普魯士在海外的殖民地對於普魯士的重要性不必多說,在這種情況下。便要看雙方誰先妥協的。
不過相比英國,起碼普魯士因爲夏洛特公主被襲擊手中拿到了好牌,雖然可能會有人認爲如此行徑簡直就是卑鄙的連禽獸都不如,但是不得不說政治從來都是如此的骯髒。
雖然當洛克斯將普魯士政府擬好的額外交照會交給福克斯的時候,即便是這位對於軍事一竅不通的英國政客也不由的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福克斯此前曾經想過此事會引起普魯士人怎樣的反應,他也曾經思考過萬一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到兩國的關係會怎麼樣,但是當事實真正到來的時候。福克斯還是變得驚慌失措了。
即便是他這個軍事白癡都知道,法國的戰事根本就不能指望英國人自己的力量便能夠取得勝利,而這也在此前的戰事之中得到了充足的驗證。
英國目前所有的陸軍兵力加起來也就僅僅只有六萬餘人,而且這六萬餘人還要用來防守全世界的殖民地。
如果普魯士人真正從法蘭西撤軍的話,那麼爲了保住此前戰鬥的成果,英國起碼要再向法蘭西派遣四萬人的軍隊。
上面說過英國本身總共只有六萬人的陸軍,而目前在法蘭西的英國大約有三萬餘人,佔據到英國總兵力的一半。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普英聯盟破裂之後,英國繼續向法蘭西派軍的話,那麼除了徵召新的軍隊和調集那些殖民地軍隊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來湊集軍隊。
而這樣一來便涉及到了一個軍費的問題!
此前英國集全國之力派出的五萬餘人的英國援軍被全殲已經讓英國傷筋動骨了,而之後對陸軍進行的擴編更是消耗了國庫的一大筆預算,更是挪用了當年英國皇家海軍的造艦預算。
英國是一個島國,與陸軍相比,無疑是海軍更加的強勢。而這一點在英國軍隊之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體現。
陸軍士兵的軍餉僅僅只有海軍士兵的一半,至於軍官的待遇更是可以用天壤之別2來形容。
而一貫強勢的久了的英國皇家海軍對於陸軍也是非常的不以爲然,甚至在海軍之中還有不少人叫喧他們完全可以不用在大陸上發展,只靠海軍英國人便能征服世界。
膽敢這一部分人的叫喧並沒有影響到英國高層的理智。誰都知道想要成爲世界最強的國家,那麼光靠海軍顯然是不現實的,沒有陸軍的話,難道要將那些戰艦開到陸地上來保衛城市嗎?
而對於歐洲大陸的領土擴張其實也可以看成是英國高層陸軍派和海軍派之間的博弈,另外在百年戰爭之中結下了深仇大恨的兩國,在看到法蘭西虛弱的時候,英國人可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因爲普魯士和英國人的聯盟,在戰爭期間,普魯士的確從英國人的手中拿到了大量的無息和低息貸款以支撐戰爭的進展。
這些貸款加起來數目可以稱得上是龐大的,但是普魯士在戰爭之中獲得的紅利卻足以抵得上這些貸款,這也是威廉敢於威脅英國人的底氣所在。
此前普魯士出兵攻佔了美因河流域可是獲利頗豐,要知道美因河流域的各個諸侯們可是一個個肥的流油,特別是法蘭克福,作爲帝國最大的自由市,法蘭克福在經濟上一貫都是中歐明珠般的存在。
而且在佔領了這些地區之後。那些原本站在帝國議會一方的諸侯們的資產自然是全部被普魯士給沒收了,這樣一來普魯士在美因茨流域基本上沒有虧損多少。
真正讓普魯士感覺如同發財了一般的還是在巴伐利亞,巴伐利亞可是一個老牌諸侯,甚至其歷史比普魯士都要久遠的多,而巴伐利亞也是帝國內部公認的富裕國家。
戰爭永遠是快速積攢利益的最好選擇,對於普魯士來說,在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的戰事不光使得普魯士的領土面積獲得了急劇擴張。在吞併了一系列的諸侯之後,這些諸侯們的身家更是爲普魯士帶來了不菲的收穫。
而且威廉可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對於來自後世的威廉來說,他並不在乎自身所擁有的財富,這一點和歷史上的各個偉大帝王都差不多。
一個上位者如果說貪圖一些蠅頭小利的話,那麼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因此威廉並沒有將戰爭之中繳獲的那些財物納入到自己的司庫之中,而是全部都撥到了國庫之中用於整個國家。
如果再加上打敗拿破崙並洗劫了奧屬尼德蘭之後的收入,在這場戰爭之中甚至普魯士國庫還得到了一些盈利。
也正是這種情況,讓威廉心中有了充足的底氣。
普魯士政府的正式決定除了遞交一份給福克斯之外,另外一份也是通過了最快的途徑送到倫敦佈列諾德斯的手中。
瓦格拉姆城外,亞歷山大指揮的匈牙利軍隊和前來攻打他的卡爾大公軍隊已經是交手幾度了,但是即便匈牙利軍隊已經做了一些準備。但是因爲卡爾一方的兵力遠遠超出了亞歷山大一方,使得亞歷山大所部節節敗退。
“丹尼爾,再這樣下去,恐怕瓦格拉姆根本就守不住了,我覺得我們還是儘早做準備返回匈牙利!”
站在瓦格拉姆的城牆之上,亞歷山大的臉上有些頹廢的對着他身邊的丹尼爾說道。
而聽到亞歷山大這麼說,丹尼爾卻是連忙說道:
“殿下,不可!要是我們現在返回匈牙利的話。那麼卡爾勢必將會輕而易舉的獲得整個奧地利的效忠,到時候或許只需要卡爾的一紙首領,我們便能夠束手就擒,匈牙利草原上的那些首領可是一個個和狼一樣的狡猾!”
丹尼爾的勸阻聽在亞歷山大的耳中,卻是讓他更加失神了起來。
沒錯,正如同丹尼爾所說的一般,若是自己現在返回匈牙利的話。誰能夠保證匈牙利的那幫貴族便能和自己一條心。
若是卡爾以饒恕這些匈牙利貴族爲條件的話,那麼說不得他亞歷山大真的會被這些貴族背叛賣給卡爾以換取自己的平安。
“但是這樣打下去,明顯對我們不利啊!卡爾現在已經獲得了很多城市的效忠,我在奧地利的統治已經臨近崩塌。而在瓦格拉姆我們到處都處在劣勢,這種情況的話,再持續下去,恐怕也就只有敗亡一途!”
“殿下,您太悲觀了!臣這裡倒是有一項建議,就是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聽?”
“這個時候還有什麼願不願意的,你又什麼好主意便說出來吧!”
聽到丹尼爾心中有點子,亞歷山大連忙催促道,而聽到亞歷山大的催促,丹尼爾顯得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殿下,您難道忘了安娜殿下嗎?安娜殿下現在是普魯士的王后,若是能夠讓安娜殿下說服普魯士國王出面調停的話,那麼我想即便是卡爾也是要顧慮三分的吧!”
嚴格意義來說,丹尼爾出的這完全就是餿主意,普魯士是什麼人?這道問題的答案在亞歷山大心中早已是無比的明確。
普魯士人完全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在這個時候請普魯士人出面調停,簡直就是與虎謀皮。
“不可,殿下,讓普魯士人調停我們勢必要付出大量的代價。而這些代價對於目前的我們簡直是不可承受的啊!”
在亞歷山大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新面孔,而這個新面孔卻是近來剛剛被亞歷山大看重的寵臣努哈德。
努哈德是一個奧地利人,在亞歷山大入主維也納之後,開始在亞歷山大身邊嶄露頭角,雖然他在亞歷山大心中的地位還比不上丹尼爾,但也是亞歷山大最爲信任的大臣之一。
“努哈德閣下,現在除了請普魯士人出面調停之外還能有別的辦法嗎?”
看到努哈德出面反對自己的提議。丹尼爾臉上有些不滿的喝道。
而對於丹尼爾的話,努哈德並沒有迴應而是繼續對着亞歷山大說道:
“攝政王殿下,眼下的形勢對於我們來書的確有些不妙,但是我們卻萬萬不能請普魯士人出面調停!殿下,現在雖然有不少人已經投向了卡爾一方,但是卡爾並沒有得到全部奧地利人的擁戴。還是有不少人在支持您的。
若是您請普魯士人出面調停,固然可能卡爾殿下迫於普魯士人的壓力讓我們獲得喘息的機會,但是您有沒有想過,因此我們將會受到整個奧地利的拋棄和所有奧地利人的敵視!
先不說請普魯士人調停,那些普魯士人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單單是到個那個時候,普魯士人真的介入的話。那麼所有的奧地利人只會將您視爲普魯士人的傀儡、賣國求榮的存在,若是到了那個地步,海內沸騰之下,您還拿什麼來和卡爾殿下一爭長短,拿什麼統治奧地利!”
努哈德的一番話說得簡直就是聲情並茂,甚至說完之後,這位閣下還滴出了幾滴眼淚。
而亞歷山大聽完努哈德的一番話之後也是頓時有些無言了起來,正如努哈德所說的一樣。若是他真的請普魯士調停的話,那麼只要有心人一宣傳,那麼他亞歷山大在奧地利人心中簡直就是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兩次普奧戰爭的失敗,讓奧地利和普魯士之間幾乎是結下了不能化解的仇怨,儘管兩國目前已經議和了,但是在普通奧地利人的心目之中,普魯士人依然是最爲仇視的對象。
君不見每天在維也納的普魯士大使館的大門都鎖的緊緊的。而就是這樣,大使館每天早上都要遭受一遍爛菜葉、臭雞蛋的洗禮,這也讓使館的清潔工苦不堪言。
甚至那些出外的普魯士人都不敢單獨出去行動。
當然普魯士人並不會受到生命的威脅,但是至於那些小事情。奧地利官員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兩次普奧戰爭之中,陣亡的奧地利人何止六七萬人,在這種情況下,幾乎每個奧地利城市都有人死在普魯士人的手中。
“殿下,努哈德閣下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是努哈德閣下也承認了,那就是普魯士人只要介入便能夠爲我們帶來喘息的機會!
殿下,卡爾的軍隊距離巴格拉姆已經不遠了,而我們的軍隊卻根本無能阻止敵人的進攻,難道一座瓦格拉姆在外無援兵的情況能夠抵擋住卡爾的叛軍嗎?
殿下,忍辱偷生何嘗不是一種磨練,只要我們獲得喘息的機會,哪怕是苟延殘喘,但總歸是還有希望,而現在無論是我們死守瓦格拉姆還是撤退匈牙利都是看不到希望的!”
和努哈德一樣,在丹尼爾說完之後他也是半跪在了亞歷山大的面前。
看着自己的兩個寵臣各自秉持意見,夾在其中的亞歷山大頓時很是爲難了起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只看到一個傳令兵急匆匆的跑上了城頭將一份文件交到了亞歷山大的手中。
這份文件來自匈牙利,此前在亞歷山大被逼着撤退到瓦格拉姆的時候,他便立即派人返回匈牙利要求那些匈牙利貴族匯聚軍隊前來勤王,而現在顯然是匈牙利那邊的回覆到了。
拿着信件看了起來之後,亞歷山大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更是憤怒將這份文件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好啊,沒有想到,那幫匈牙利人居然也背叛我了,看看,看看,這就是那些人口口聲聲所說的誓死效忠與我,現在到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卻在跟我裝孫子!”
看到亞歷山大壓抑不住的憤怒,丹尼爾也顧不上那麼多連忙撿起了地上的信件看了起來。
這份信件上,匈牙利的那些大貴族針對此前亞歷山大要求他們起兵的命令做出了迴應,他們聲稱現在匈牙利正遭到了旱災的襲擊,目前全都在用盡全力救災。而且若是小部分軍隊他們能夠派的出來,但是現在亞歷山大驟然需要數萬的軍隊實在是太爲難,他們需要時間來進行徵召,而這些匈牙利貴族對於時間的定義居然是五個月!
五個月!不怪亞歷山大這麼生氣,這些匈牙利人實在是太氣人了,五個月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